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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夜半之雨

  蘇瑾正一臉認真的等待著某閣主大人的分析,不料,對方的一句話卻讓她刹時間僵住了嘴角。


  隻聽耳邊傳來某閣主淡淡的聲音,“我不知道。”


  啥?不知道?真虧得這廝能用這樣坦然的語氣說出來,算了,異夢閣閣主雖然厲害,但也終歸是人不是神,不想了,睡覺。


  蘇瑾翻身閉上眼睛,準備不再想這些燒腦的事情。


  “怎麽,不想知道了?”楚逸軒輕笑。


  “你不是不知道嗎?”蘇瑾掀開一隻眼睛看了某閣主一眼,轉頭就去找周公約會去了。


  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女子的三千青絲,任其在指縫間穿過,看著女子背對著他的背影,眸光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翎羽之物他現在仍然在查,但查到現在也沒有什麽頭緒,冥冥之中似有什麽在吸引著他在尋求真相,但無形中卻似乎又有一股排斥的力量讓他們離真相越來越遠。


  最開始傳出翎羽消息的是楚月,再其次是軒轅,現如今又是這個村莊,仔細想來,所有出現翎羽的地方似乎都與小瑾兒有關。


  可離淵卻從來沒有傳出過任何有關於翎羽的消息,是真的未曾出現過,還是被他遺漏了。


  翎羽與小瑾兒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想起夢中那個與眼前女子相同的紅衣身影,額角忽的傳來一陣刺痛,盯著女子背影的雙眸微微眯起,腦海中似有什麽一閃而過,卻快的讓他還來不及捕捉,就消失的了無蹤跡。


  背對著楚逸軒的蘇瑾呼吸沉穩,好似睡著了一樣,但那雙清瞳卻沒有半分困意。


  世人皆說得翎羽者得天下,但現在為止她都想不明白是怎麽個得法,若傳言是真的,為什麽蔣寄柔得翎羽之後卻遲遲不用,反倒是把翎羽交給了別人,自己卻在朝堂之上不斷周旋。


  而淨空為什麽會不惜化作一個和尚,攜翎羽逃到這個小村莊裏,自己非但不用,寧願死也不願將翎羽交給別人。


  蘇瑾感覺踏入了一個漩渦,眼前重重迷霧將所有真相都緊緊的裹在其中,越是想要探索就越是深陷其中。


  還是說,蔣寄柔手裏的翎羽本就是個假的,所以她才不用的,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為什麽蔣寄柔還要把翎羽交給別人呢,而淨空又是否確認過他手中翎羽的真實性……


  蘇瑾閉眸思索著,她總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待伸手想要觸碰的時候,卻又變的遙不可及。


  蘇瑾感覺腦瓜子嗡嗡的,突然有一種想要把老瘋子從地裏拉出來鞭屍的衝動,什麽都不知道就讓她找到翎羽,她靠什麽找,靠意念嗎……


  在心裏將老瘋子又吐槽了一遍之後,蘇瑾才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千言萬語最終隻匯聚成兩個字:睡覺!

  躺了許久之後,又霍然整開了眼睛,麻蛋的,她居然久違的失眠了……


  等她毀掉翎羽還有命活著的話,勢必要遠離這些勾心鬥角的地方,找個山頭自立為王,左擁右抱,美男繞膝豈不美哉?

  她正想著,突然感覺覆在腰間上的大掌一緊,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也瞬時間煙消雲散。


  她也隻是閑來無事想想,且不說她會不會這樣做了,若是做了,她身後這位閣主大人說不定會打斷她的老腿。


  所以說,賊心可有,賊膽不可求。


  室內除了肖旭之外,兩人皆是一夜無眠……


  不僅是他們,清潭白石上的淨空也是心情無比複雜,望著月明星稀的夜空,眼中閃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詭譎又意味深長。


  身側是散落一地的碎石,身後是攔腰折斷的蒼鬆,與他蒼青色的身影交相輝映,幾乎要融為一體。


  他的周圍都是剛才打鬥之後留下的狼藉,很亂,卻亂不過他此刻的心,看著他手中的發簪,垂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任誰都不會想到,被世人追捧的翎羽竟然就是他手中這隻小小的發簪。


  發簪通體瑩白,其中嵌著一顆紅色寶石,豔而不俗,讓人一眼就被其深深吸引,但細看上去,卻又感覺毫無特殊之處,好似真的就隻是一隻再尋常不過的發簪。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握著發簪的手越來越緊,世人稱其為神物,真是愚昧至極,真不知道待他們發現真相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想想就讓他忍俊不禁,想要捧腹大笑。


  原來那些所謂的上位者也都是一群盲目跟從,沒有腦子的家夥罷了。


  包括妄圖篡位的蔣寄柔,包括神秘莫測的異夢閣閣主。


  蔣寄柔手握翎羽卻不用,不是她不用,而是她根本不能用,說什麽翎羽是神物,實則上就是個魔物,一旦用之就會蠶食精力,日益萎靡。


  因此,蔣寄柔將翎羽轉交給了他,一方麵她用不得,另一方麵又不希望翎羽落在別人手裏。


  都說殺手無情,但蔣寄柔天性多疑,還是在他身上下了蠱,以他的精力喂養,一旦棄之便會爆體而亡,連帶著他最在乎的人也會一同殞命。


  他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畢竟從做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隨時赴死的覺悟,但千算萬算,他卻沒有算到,生性無情的他竟也會有在乎之人。


  以無情之心陷深情之網,說來,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一個。


  他不是沒嚐試過動用翎羽,他想看看被人傳到神乎其神的翎羽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哪怕是個魔物也無妨,但無論他怎麽試,翎羽都如同一隻普通的簪子那樣,沒有任何反應,隻有他不斷流失的精力在證明著,他手中握著的不是尋常發簪。


  現在的翎羽幾乎與他是一體的,他無法單方麵的毀了它,隻能奢求最後萬不得已之時,帶著它一起共赴黃泉。


  介時,於他,於她都是最好的結局,想想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心有些抽抽的痛。


  他若不在了,她會為他傷心嗎,還是會毫無波瀾繼續像現在這樣生活……


  淨空單手掩麵嗤笑了一聲,暗諷自己自私,他不希望自己在她人生裏隻是一個過客,但又希望他可以在她心裏不留一絲痕跡。


  人性,果然貪婪。


  他們信誓旦旦的以為他會心甘情願的把翎羽交給他們,殊不知,縱使他如何甘願,翎羽也終不得離手,直到他死。


  殺手無情卻有心,隻歎世事難料。


  ………


  夜半的雨來的突然,狂風怒號卷的蒼青衣袂翻飛,於身後獵獵作響,雨點越下越大,砸在水麵上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周圍蒼鬆如同地獄而來的鬼幡,幢幢樹影搖晃幾欲摧折。


  豆大的雨點不斷砸在他的臉上,又匯聚在他的下頜上再次滴落,仰天長嘯之間不知是到底是雨水還是他的淚水。


  夜幕璨星不再,被翻湧的黑浪掩在了後麵,霹靂乍起的雷聲於耳邊嗡鳴震響,灼目的白光刹時間照亮整個夜空,照出了詭譎翻湧的黑雲,扭曲如深淵漩渦。


  就連深林裏的烏鴉也頃刻間被驚起,亂作一團,無頭亂竄到找一個棲身之所,嘔啞嘲哳之聲為隱秘的深林更平添了幾分詭異之息。


  而白石上的人卻始終沒有動,恍若無生的雕塑般垂頭坐在那裏,任由雨水浸透他整個衣衫,夜風涼而刺骨,伴隨著冰冷的雨點更是滲入骨髓,寒氣彌漫直襲心肺。


  他希望伴她身側,平靜的度過今後的日子,看來,是時候讓雨幫他清醒清醒腦子了,不該奢望的就不要去奢望。


  ………


  刺耳的雷霆之聲驚醒了屋內熟睡的肖旭,連忙起身想要關上窗子,卻發現窗子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關上了,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潑大雨,肖旭回身,卻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蘇瑾。


  夜黑風高看不清人影,突然出現的蘇瑾讓她嚇了一跳,電閃雷鳴照的她臉色慘白如紙,散落在肩頭的墨發讓蘇瑾想起來一種名為“阿飄”的生物,差點應了那句,人嚇人,嚇死人。


  “你怎麽會站在這裏?”


  “你怎麽突然醒了?”


  兩人瞪著眼睛,同時開口。


  蘇瑾眸光閃了閃,“外麵突然下雨,我看你睡熟了,過來幫你關個窗戶。”


  肖旭頓了頓,“外麵雷聲太響,我被雷聲震醒的。”


  兩人同時開口,又相繼陷入了沉默。


  終是蘇瑾率先出聲打碎了一室沉靜,“那你先睡吧,我先出去了。”看了一眼目視窗外的肖旭,轉身離開,卻看到了一張放大在眼前的臉,磕磕巴巴道,“你,你怎麽過來了……”


  “我來看看某人還打不打算回來了。”楚逸軒靠在門邊,抱臂輕笑,看似雲淡風輕,眼裏的光卻似比夜色還要黑上幾分。


  “回來,怎麽不回來,這不就回來了嗎。”蘇瑾呲牙一笑,拉起楚逸軒的手,“走,回去睡覺。”


  “睡覺?”楚逸軒重複了一遍,尾音上挑如帶電流般讓蘇瑾的小心肝跟著顫了兩顫,眼中迷離之意讓蘇瑾差點沒出息的深陷其中。


  “對,睡覺。”蘇瑾咬了咬牙,“還是蓋著棉被純聊天的那種。”


  肖旭沒管屋外兩人的動靜,而是抬頭看向窗外,她記得,已經很少看過下的這樣大的雨了。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想要去淨空那裏看看的衝動,但轉念一想,她去了也沒有什麽用,夜深雨大的,還是不要去打擾人家休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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