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為何而留
異域古月的一家客棧裏蜷縮著兩個猥瑣的身影,紅漆圓桌上兩個清瘦的少年正大快朵頤著,活像兩隻餓了許久的狼。
紅衣少年咬著筷子,盯準盤子裏的最後一塊肉,趁青衣少年不注意的瞬間夾起就塞進了嘴裏。
這兩個仿佛三天沒有吃過飯的人不是別人,青衣橫眉瞪眼戾氣者是笛音兒,而紅衣嬉笑不恭呲牙者是蘇瑾。
他們二人帶著瑾言奔波了三日,一直都沒有找到歇腳的地方,直到踏進古月的地域才找到了一家客棧。
“你……”青衣少年愣愣的看了一眼紅衣少年,又看了一眼早已無物的盤子,當即傻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暴怒道,“你吃我的幹什麽!”
紅衣男子無辜的看著青衣男子,眨了眨眼睛,呲牙一笑,“我看著你許久未動,以為你不吃了呢……”視線在桌子上掃視了一圈,風卷殘雲般又把最後幾塊肉塞進了嘴裏,摸著圓滾滾肚子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
青衣少年嘴角一抽,伴隨著清晰的磨牙聲中,蹭的站起了身子,“我不吃個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不吃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紅衣男子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把手邊早已涼透了的茶水推到青衣男子麵前,嘿嘿一笑,“來,喝口茶水壓壓驚,”
“我壓你個大頭鬼!”青衣少年白皙的額角上隱隱跳動著青筋,青袖一甩,那杯子刹時間就從紅衣男子的手中飛了出去,在茶杯落地的瞬間,一道尖細的男音也高聲揚起。
“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敢用杯子砸小爺。”
來人是一個身著耦色衣衫的粉麵男子,戴著玉冠,頭發梳的水光順滑,眉眼微微上挑,眼神中充滿著淫邪,飛揚跋扈的性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主。
異域中沒有皇,隻有部落,每個部落都有其特殊的地方,例如苗疆擅巫蠱之術,其最厲害的是蠱王,由蠱王掌控著苗疆之地。
而相較於苗疆,古月則連王都沒有,他們隻有家族。
而眼前這個粉麵之人就是古月八大家族其中之一的輝月族的嫡子一一關堅仁。
古月擅奇門遁甲之術,而關堅仁則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一般人輕易不敢冒犯,就怕稍有不慎就得罪了這個天之驕子,被找上麻煩。
很顯然,這個被眾人躲之又躲,避之又避的麻煩已經被蘇瑾碰上了。
看著那兩個清瘦的少年,眾人心裏都隻閃過一句話:這兩個少年,完了,就算現在不死,也會被關堅仁擄回去糟蹋,最後也是逃不過一死。
果然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耦衣男子在看到青衣的笛音兒時,眸光驟然一亮,待看到紅衣的蘇瑾時,目光再無法移開,什麽大膽冒犯皆被他拋在了腦後。
沒想到他閑來無事出來走走還能碰到這兩個極品。
他自詡被他看上的人都是難得一遇的美色,可當他看到眼前這兩人時,他突然感覺自己之前仿佛瞎了眼睛,盡挑了些歪瓜裂棗。
“少爺,您的衣裳……”他身後一位老者聞聲走了出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皺緊了眉頭,第一反應就是,又是兩個出來勾引少爺的無知小輩。
關堅仁背對著老者擺擺手,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向老者口中某兩個無知小輩走去。
眾人似看到了蘇瑾兩人的結局,但誰都沒有阻止,而是自顧自的埋下頭,吃著自己的飯。
“二位少俠看著麵生,是從何處而來?”關堅仁毫不客氣的拉出椅子,坐在兩人麵前,看了一眼了然無物的盤子後,揚聲道,“來人,還不給二位公子上菜。”
小二愣了一瞬間,隨即緩過神來,應了一聲,“來了一一”
他一邊忙活著,一邊心裏泛起了嘀咕,這關公子看上誰從來都是出手搶,什麽時候這麽客氣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長這麽大,又一次慶幸他長的醜。
蘇瑾不清楚眼前這位男子是誰,想到他也是異域之人,視線掠過笛音兒,卻發現她也是閃了閃眸光。
沉吟了片刻,蘇瑾抬頭笑吟吟的看向男子,“閣下客氣了,我們兄弟二人是從中原來的。”
“原來是中原……”關堅仁咀嚼了一遍,恍然道,“我就說看著麵生,以少俠的氣度,必定出身於四國之中的某個大戶人家。”
“公子說笑了。”蘇瑾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兄弟二人可沒有那麽好的出身,平時做個小生意來維持生計,我這次來這裏也是迫不得已,我那兄弟病了,聽說隻有這裏才能治好我兄弟的病。”
這話說的一套接一套,騙起人來毫不嘴軟,無中生有的本事愣是讓蘇瑾發揮到了極致,聽的笛音兒一個愣接著一個愣。
搖身一變,她就成為兄弟治病的無奈商人了……
關堅仁聽著蘇瑾的話,越聽眼睛越亮,沒有背影沒有根基,再加上他的兄弟要治病,這樣的人才是最好拿捏的。
隻要治好了他們兄弟,這兩人必定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商人愛財,必然不會放棄眼前的利益,也知道什麽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即便他心裏樂開了花,麵上也是一如既往的鎮定,清了清嗓子,問道,“少俠,你兄弟得的是什麽病,要跑到我們異域來治。”
“哎,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病。”蘇瑾搖了搖頭,“我找過好多大夫,他們都治不了,直到有人告訴我這是異域的病,隻有在異域能治,所以我就眼巴巴的跑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關堅仁點了點頭,“我家有位非常厲害的大夫,少俠不如讓你的兄弟到我家來看看,說不定還能治好呢。”
“這……”蘇瑾閃著眸光,有些羞澀的握了握拳頭,半晌後道,“我還是不去了吧,我們兄弟都是粗人,又怎麽好意思去打擾公子。”
關堅仁也看到了蘇瑾的動作,輕笑道,“無妨,我見二位和我眼緣,才想到邀請到我家一坐。”
他其實另有打算,以眼前這兩人的樣貌,他們的兄弟必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在男子再三邀請下,蘇瑾才猶豫著勉強應了下來,誰也沒看到在她垂眸一瞬間,眼裏閃過的流光。
她豈能不知道眼前這男子一直在套她的話,但為了穩定瑾言的病情,她也順著話編了下去,所說的皆是男子想要聽到的。
“對了,我還沒有和少俠介紹自己,我名為關堅仁,是輝月族的嫡子,不知二位如何稱呼?”男子笑著,將先前兩人爭奪過的紅燒肉一人一盤推到各自的眼前。
蘇瑾夾肉的手微微一頓,不得不說,這個名字諧音諧的妙啊。
“我名為蘇大,我這位兄弟名為蘇二,而我那生了病的兄弟名為蘇三。”蘇瑾揉揉鼻子,呲牙笑道,“我們人粗,家母說賤命好養活,於是就給我們哥三個取了這樣的名字。”
這名取的隨意,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化名,關堅仁臉色微微有些黑,隨即想到他們馬上就要和他回去了,叫什麽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了,隨即又舒展開了眉頭,看了一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想必那位兄弟的病也拖不得了,少俠先隨我回去吧。”
天色不早了?
笛音兒咬著筷子看著天空上那赤紅的太陽,無聲的翻了個白眼。
………
看著從樓上抱著瑾言走出來的蘇瑾,關堅仁連忙上去接,本想一睹芳容,不料卻看到了一張麻子臉。
按耐下破口大罵的衝動,才抽搐著唇角對蘇瑾道,“這……真的是你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差距怎麽會這樣明顯。
“沒錯,他就是我兄弟。”蘇瑾看著閃身躲過的關堅仁,眼底似有什麽一閃而過,“我和我二弟隨了我母親的長相,而我三弟隨了我父親的長相,所以我們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
“那你母親還真是個瞎子……”在蘇瑾掃過來的目光裏,他突然話音一轉,道,“你母親還真是偉大。”
這得是多美的人和多醜的人在一起,才能生出這樣的兩個極端,難道是他許久不去中原,美人都這樣隨處可見了嗎。
站在蘇瑾身後的笛音兒看著瑾言那張“盡毀”的臉,目光要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
關堅仁手下的人很麻利,很快就為蘇瑾空出來一個院子,院子中央的那一樹桃花開的惹人戀愛,但蘇瑾卻聞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經過蘇瑾一番賄賂人心,她也摸清了她這個院子的底細,怪不得她聞到了血腥味,原來在她來的不久之前,這裏死過一個人。
據下人來說,那人是自己一頭撞樹上撞死的,但誰都知道,那人是被關堅仁逼死的。
關堅仁的院子裏基本都已塞滿了人,隻有這座桃花院空了出來,正好就拿來讓蘇瑾住了。
蘇瑾也不嫌棄,衣裳一撩,嘴一抹,當即舒舒服服的住了下來,讓多日以來都煩躁的笛音兒氣紅了臉。
“你為什麽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