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雌雄莫辨
蘇瑾也不嫌棄,衣裳一撩,嘴一抹,當即舒舒服服的住了下來,讓多日以來都煩躁的笛音兒氣紅了臉。
“你為什麽要留下來?”笛音兒鼓著腮幫子,看了一眼窗外的那顆桃花樹,“現在好了,耽誤了瑾言的病情不說,還住了個死人的院子,真是晦氣。”
“晦氣?有地方住就不錯了,丫頭,本公子勸你別太狂了。”蘇瑾笑笑,輕抿了一口茶,那模樣好不悠閑。
笛音兒越來越氣,倏地上前奪過某女的杯子,“哢嚓”一聲摔碎在地上,“住住住,既然你這麽願意住,你就自己住在這裏吧,萬一能混上個正夫的名分最好,本姑娘現在就帶瑾言走。”
見笛音兒怒氣衝衝的要走,蘇瑾也不攔,隻是輕飄飄的開口道,“你走不出去的。”
“我要走,看誰敢攔我。”
“不用攔,你可以隨便走,隻要頭留在這裏就行。”
“放你的狗屁!”笛音兒頭也不回,當即破口大罵,罵完之後又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身子出去頭留在這裏,那不就死了嗎,掙紮了片刻,還是轉回了身,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瑾打了個嗬欠,換了個姿勢,翹著二郎腿懶懶道,“東南三十步有兩個人,實力在你之上,西北有兩個人,實力在我之上,隻要你前腳踏出這個院子,後腳腦袋就能被人當皮球踢。”
某女又撚起一塊糕點,毫不客氣的就往嘴裏塞,先不說關堅仁的人品怎麽樣,他這裏的糕點絕對是沒話說,兩個字概括:好吃!
吃了兩塊之後才倏地想起笛音兒還在門邊站著,隨意抹了兩把嘴角,“當然,你要能在幾大高手的包圍下還不驚動任何人的話,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
“我……哼!”笛音兒冷哼一聲,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某女執著於手中的糕點,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麽,不走了?”
“你管我走不走。”看著已經少了一半的糕點,冷聲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來,吃一塊。”蘇瑾把糕點往前推了推,當即惹來笛音兒的一陣咆哮,“滾一一”
“哎,這麽好的糕點你不吃可惜了。”蘇瑾數了數剩下的糕點,又捏起一塊放進了嘴裏,含糊不清道,“別我自己一個人吃,你也吃兩塊,要不然待會可有人不好交差了。”
“交差?”笛音兒狐疑的看了一眼糕點,半晌後,猛的恍然大悟,揚聲道,“你是說……”話說到一半就感覺唇上一涼,掙紮著抬頭,卻看見蘇瑾對她擺了一個無聲的口型:隔牆有耳。
見笛音兒安靜下來,蘇瑾收回手指,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將一塊糕點塞進了笛音兒的嘴裏,猥瑣的笑道,“好不好吃?”
“不好吃!”笛音兒磨牙,並口不對心的把那塊糕點咽了下去,黑著臉道,“你剛才意思是說,有人在糕點裏下毒了?”
蘇瑾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糕點裏的確下東西了,但還不至於到下毒那麽嚴重。”
在笛音兒不解的眼神下,蘇瑾賊兮兮的笑道,“這糕點裏下了催情果。”
笛音兒一聽,臉色當即就變了,掐著嗓子就開始幹嘔。
催情果,顧名思義可以催情,多用於床笫之間,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蘇瑾,她的臉色更白了,隱隱生出了一種絕望感,蘇瑾該不會是真要待在這裏給人家當夫侍了吧……
想到蘇瑾以男子的身份在他人的身下婉轉承歡,笛音兒又幹嘔了起來,那模樣似要將胃都吐出來一般。
“別吐了,催情果以內力化之可是大補。”話音剛落,蘇瑾又惹來對方的兩把眼刀,順了順笛音兒的背脊,聲音輕快道,“這糕點裏雖然有催情果,但不代表你中了催情毒。”
笛音兒不解的看去,蘇瑾又悠閑的喝了一口茶,“這糕點裏雖下了催情果,但我已經把解藥下在茶裏了。”頓了頓,呲牙道,“哦,對了,你沒喝這茶。”
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道,“哎,就剩這一口了,我可得省著點喝。”
笛音兒的臉色白了紅,紅了又白,一聽剩一口了,當即把杯子奪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又“砰”的砸在紅漆圓桌上。
她剛喝完,下一秒就看到蘇瑾又倒了一杯茶,“你不是說沒有了嗎?”
“對,是沒有了。”蘇瑾點頭,隨即似想到什麽一樣,拍了拍腦門,“你瞧我這記性,忘告訴你了,我說剩那一口指的是杯子裏剩的最後一口。”
“你!”笛音兒狠狠的瞪了蘇瑾一眼,扭頭不再看她,半晌後,才悶聲道,“你知道糕點裏有毒,為什麽還要吃。”
“因為好吃。”蘇瑾挑了挑眉梢,在笛音兒又一次暴怒中,開口道,“這個院子看似清淨,實際上周圍布滿了眼線,我們是以商人的身份出來的,有些東西一定不能知道的太清楚,若這糕點不吃,關堅仁必定會起疑心,介時,才是最難辦的時候。”
笛音兒的手緊了緊,想起瑾言的情況,鼻子忽的泛起幾絲酸楚,“若不是你當時要住進來,也許我們現在都快要到苗疆了……”
蘇瑾歎了口氣,沉眸搖了搖頭,“不是我偏要住進來,而是這一趟,我們不得不來。”
窗外的桃花開的迷人,蘇瑾的眸光卻一寸一寸沉了下去,“那日在關堅仁身邊的老者實力遠在你我之上,且暗處還隱匿了數名隱衛,我們,逃不出去。”
這種無力感緊緊包裹著她,她固然可以逃,那笛音兒呢,瑾言呢,這些都是她放不下的羈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隻能坐以待斃了嗎?”笛音兒咬咬唇,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現在的他們宛若羊圈裏待宰的羔羊,隻能任人宰割。
“不,瑾言的情況不能再拖了,我們必須盡快趕到苗疆。”蘇瑾收回視線,眼底閃著幽光,正午的陽光很暖,卻讓笛音兒無邊生出一分冷意。
………
關堅仁早就做好了準備,幾乎是在夜幕降臨的同一瞬間,就有人來找蘇瑾,請她過去一趟,說是談心,但談的到底是什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這是少爺讓小的送過來的糕點。”小廝把新的糕點放在桌子上,又把原來的那盤撤了下來,看著所剩無幾的珍饈,他眼底似閃過一抹鄙夷。
隻要吃了這糕點,他們就再也無法抽身了,他們現在看似是貴客,等過了今晚,在這大院中,他們的身份就連他這個下人都不如。
“公子,這邊請。”小廝把盤子遞給他身後的人,擺擺手,待那人退下去之後,才引著蘇瑾走了出去。
笛音兒也想追上去,卻被那小廝攔了下來,“少爺想找蘇大公子說話,蘇二公子有話想說的話,可以留到明日。”
說罷,瞟了笛音兒一眼,眼底裏的諷刺更濃,急什麽,等明日就輪到這小子了,這兩兄弟誰也別想跑,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不要命的蘇某人就這樣乖乖的跟了出去,回頭還不忘對笛音兒使一個眼色。
笛音兒頓住腳步,看著蘇瑾漸遠的背影,眼底泛著濃濃的擔憂,在眾多暗線之下,狸貓換太子這一招真的行的通嗎……
不管行不行的通,蘇瑾已經跟著小廝到了關堅仁那裏,紅紗帷幔,熏香彌漫,怎麽看也不像是要談心的樣子,倒適合做更深一步的交流。
“蘇……蘇蘇,你來了,快坐。”關堅仁看著出現在門邊的紅影,眸光一亮,連忙起身去接,可能是感覺蘇大這個名字叫起來著實不好聽,張了張口,換了個更曖昧的稱呼。
蘇瑾搓了搓胳膊,強行忍住想要一拳揍死眼前之人的衝動,擠出一抹笑意,“我聽說閣下有話想要跟我說……”
“蘇蘇跟我說話何需這麽見外,隻需喚我堅仁就好。”
“好的,賤人。”蘇瑾答的爽快,讓關堅仁有片刻的怔愣,他怎麽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把對方的話又咀嚼了一遍,微微蹙起了眉頭,似乎……沒什麽不對勁啊……
拋開這些雜念,關堅仁坦然的拉過蘇瑾的手,注視著她的眼裏滿是柔情,“蘇蘇,你感覺我怎麽樣。”
蘇瑾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扯唇笑道,“我感覺賤人兄甚好。”
關堅仁心中一喜,把蘇瑾的手握的更緊了些,“蘇蘇,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蘇瑾皮笑肉不笑,不動聲色的往回抽了抽手,“賤人兄說的哪裏話,我瞧著院子裏的兄弟,哪個都是一等一的人間絕色。”
“可是他們在我眼裏都不及你一分顏色。”關堅仁拉著蘇瑾的手,作勢就要吻上去。
蘇瑾咬咬牙,忍,看著越來越近的唇,又忍,眼看著就要貼上來了,終究忍無可忍,一個手刀就劈暈了他,又順道點了他的啞穴。
關堅仁折磨人的時候,一般不喜歡有人把守,於是,局勢陡然翻轉,本來還唯唯諾諾的蘇綿羊也化身為狼,伸出了利爪。
成敗,在此一舉。
………
午夜時分,一個耦色的人影懷抱著一抹紅色身影朝著院門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人。
“開門,本少爺要出去。”
夜裏黑,再加之耦色人影懷裏還抱了一個人,兩個侍衛一時間也明白了什麽,眼神躲閃著不敢抬頭去看,也就沒發現什麽異常。
侍衛知道眼前之人的脾氣,硬著頭皮開口道,“少爺,夜深了,您……”
“混賬東西,小爺你也敢攔?”耦色人影眉峰微微一挑,強烈的威壓也刹時間四下鋪開。
“不,不敢。”那兩個侍衛見眼前之人怒了,吞咽了一口唾沫,垂著腦袋去開門,“少爺,您路上小心著些……”
“哼!”耦色人影揮袖走了出去,月光之下,照應出來的是一張雌雄莫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