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大局已定
不知是不是蘇瑾的錯覺,她感覺女子的身體似乎比之前變的更淡了些,仿佛能被吹散在風裏。
而神識裏沒有風,隻有無邊無際的黑。
蘇瑾托腮看了半晌,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道,“我看你的身影越來越淡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女子打坐的身子一僵,抽搐著嘴角道,“放心,我一時半會沒不了。”
頂著蘇瑾懷疑的目光,良久後,又無奈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沒錯,我隻是被偶然喚醒的一抹殘魂,雖說是你的前世,但也隻是前世,不會影響到現在的你,等你醒來的時候,我便會消失。”
“哦,這樣。”蘇瑾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女子愣了愣,“這就沒了?你不打算挽留我一下嗎?”
“我留你,你就不會消失?”蘇瑾睜開眼睛,斜睥她一眼。
女子將頭轉向一邊,咳了兩聲,有些尷尬道,“會……”
蘇瑾白她一眼,不再說話,半晌後,才出聲問道,“翎羽到底被分成了多少個部分,還有,為什麽我可以觸碰翎羽。”
自從看到女子之後,夢裏看到的一切就變得越來越清晰,但也僅限於夢裏,前世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至今為止都還沒有夢到。
“你應該早就察覺出來了。”女子抬眸對上蘇瑾的目光,“那次大戰之後,我被俘砍斷了四肢,最後一刻,翎羽也被我砸碎成了五段,分別流落於四國與異域之中,而為什麽你可以觸碰翎羽,是因為我在上麵下了禁忌,隻有我的轉世可以觸碰,待收集三枚之後,你們幾個就都可以觸碰了。”
“原來如此,那我們幾個分別是哪幾人。”
蘇瑾數了數,她和楚逸軒應該都是,顧子墨是無道真人那老頭的徒弟,尚且也有可能,蕭墨淵身為離淵之皇,說不定也是其中之一。
蘇瑾還未出聲,女子就猜到了蘇瑾想要說的話,“你猜的沒錯,最終能碰到翎羽的的確是這幾個人,但有一個人你算漏了。”
蘇瑾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你說的那幾人裏還包括誰?”
總不會是楚立豐,蕭墨行這種坑貨,要不然她都要懷疑翎羽是個無用之物了。
“那人是……”女子張口,身影似晃了晃,絢麗的紅影隨之也淡了幾分,沉默了片刻,突然急聲道,“你不能留在這裏了,快走,你的本魂快要回到你自己的身體裏了,這裏馬上就要關閉了。”
“等等,說話別隻說到一半啊,那人是誰,是敵是友?”蘇瑾追問著,突然感到一股極強的吸引力,把她從神識裏往外拉。
出去的前一秒,她隻來得及看清女子一張一合的嘴,“那人是……”
後麵的她還沒有聽清,就霍然睜開了眼睛,放大在眼前的,是笛南天興奮到猙獰的臉,瞬間驚的蘇瑾出了一身冷汗。
他了個乖乖,剛醒就玩這麽大的,這誰頂的住啊。
“容兒,你終於醒了……”笛南天雙手顫抖的拉過蘇瑾的手,作勢要把她拉進懷裏,“我的容兒,我等你等的太久了。”
“兄弟,你等一下!”蘇瑾側身躲過去,晃了晃初醒之時尚有些混沌的腦袋,總感覺忘了點什麽。
打量了一眼四周,發現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密室了,看樣子,大概是另一個密室。
密室的牆壁上掛著幾段紅綢,圓桌上點著兩隻紅蠟,跳動的燭光下是兩杯斟滿的酒,蘇瑾的身上仍舊是原來那身衣裳,上麵還沾染著許多血汙。
她的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朵紅色的簪花來,與別在笛南天胸前的紅花相得益彰。
“怎麽,你還想跑嗎?”見蘇瑾躲他,笛南天突然邪氣的笑了,猛的拉起蘇瑾的手腕,將她按在了身下的石床上。
“容兒,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再等一等,你就是我的了。”話音剛落,就俯身壓了下去,混合著腥氣的吻落在蘇瑾的臉頰上。
蘇瑾身子微微一僵,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拳,曲腿間,狠狠地踢在了某個不可言說之處,隻聽一聲痛呼,笛南天臉色驟然慘白,捂著身下翻滾在地上。
蘇瑾嫌棄的蹭了蹭手上的血,這才看清笛南天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無論是臉,還是露出來的手,上麵皆布滿了細碎的傷口,尤其是背後那還在向外滲著血的猙獰血洞,看的蘇瑾眉梢一跳。
顧子墨擅音攻,那細碎的傷口,大概是他所為,而背後那個淋漓的血洞,卻像是另一個人所為。
不久之前還異常囂張的人,此刻卻淪落到這等地步,怎是一慘字了得。
“容兒,你……”笛南天看著眼神清明的蘇瑾,瞳孔微微縮緊了幾分,“你竟然沒失心智。”
“當然沒有。”蘇瑾呲牙一笑,“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花容。”
“不可能,換魂之術我準備幾年,不可能出錯。”笛南天喃喃著,似想到了什麽一樣,霍然抬眸,“容兒,你是裝作不認識我?”
看著笛南天期盼的目光,蘇瑾突然笑了,搖了搖頭,“你自詡對花容一往情深,卻不想連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她都分不出來。”
“我……”笛南天一噎,咬牙道,“我的換魂術不可能失敗。”
蘇瑾攤手,“隨你怎麽想,把我當做花容也好,蘇瑾也罷,我想向你討一樣東西。”
笛南天頓了頓,“容兒想要什麽東西?”
“翎羽。”
這兩個字如同平地驚雷般,重重投出,刹時間炸靜了整個密室,良久之後,笛南天才沉聲道,“你不是容兒。”
蘇瑾諷刺的勾起了唇角,“嘖嘖,剛才不是還一口咬定嗎,怎麽這麽快就不是了?”
笛南天默然,半晌後才低低的開口,“容兒不知道翎羽一事,所以你不可能是容兒。”
他盯著幾步之外的蘇瑾,緩緩勾起了唇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翎羽而來。”他笑的有些猙獰,“笛音兒那個賤人,我就不該留她到現在。”
“沒錯,我的確是為了翎羽而來。”蘇瑾挑了挑好看的眉梢,抱臂笑道,“還有,別說是你把笛音兒留到現在的,她之所以還活著,是你沒那個能力殺了她。”
笛南天氣的當即嘔出一大口血,吐到一半,突然見眼前伸出一隻素白的手,上麵還落著幾朵血色的紅梅,那修長的手指勾了勾,便聽頭上之人道了兩個字,“翎羽。”
“你覺得我會給你嗎?”笛南天偏過頭,不為所動。
“我覺得不會,所以,我沒和你商量。”蘇瑾微微一笑,“說吧,你是想要命,還是想要翎羽,或者你可以選擇不要命也不要翎羽。”
笛南天嘴角一抽,這這選擇做了和不做有什麽區別嗎……
“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以你的能力,能殺得了我?”笛南天夾著腿,捂著胸口,緩緩爬起身。
“你全盛時期,我可能打不過你,但現在,或許可以試試。”蘇瑾轉了轉手腕,身影刹時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個虎虎生威的拳頭就招呼在笛南天臉上。
對方也不躲,在那拳頭即將到達眼前之時,突然揮袖揚出了一把芝麻粒般大小的東西,落地便極速紮根,生出米粒般大小之物,上麵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繭,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破繭而出,爬出一條條暗褐色的蠱蟲。
尋著蘇瑾的氣味就咬了過來,剛及腳邊,就被女子踩碎在腳下,噴濺出濃稠的綠色液體,“噗嗤”一聲,就將蘇瑾的鞋腐蝕出了一個洞,連同大理石地板上,都被腐蝕出點點青煙。
落在地上,尚且都能紮根,更別說落在皮膚上了,隻要碰到一點,就會被這蟲子順著血肉鑽進去。
若放,則會被啃食殆盡,若抓,則會被腐蝕殆盡,兩者皆不能選,便隻能削肉剔骨,肉被削幾處或許還能活,但骨頭就那麽多,若落到脖子上,總不能把腦袋也給摘了。
她又不擅長蠱術,被碰到後,隻有兩個字:無解。
笛南天陰惻惻的笑著,在原地打坐調息,身前是扭曲著身體的暗褐色蠱蟲,“現在你還敢說能殺了我嗎?”
蘇瑾,“………”
她還真不敢說,一旦被這些蟲子碰到,不死也得沒半條命,正在她進退兩難之時,突然聽到一道清潤入骨的聲音。
“她不敢,但我敢。”
頭上突然破開一個大洞,一抹淡紫的身影從上麵飄下來,恍若一道紫色的流光,飄至蘇瑾身邊,將她單手攬進懷裏,隨後而至的是笛音兒,顧子墨和南宮鈺。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笛南天眯眼看著眼前幾人,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密室是他親手打造的,沒有任何人知道。
“是我找到的,你還記得小時候曾教過我的遊戲嗎,最危險的地方不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時候隱秘的地方才是,那時候您藏身的地方就是地下。”笛音兒走出來,看著這個如今的弑親仇人,往昔的叔父,心情愈發複雜。
“嗬,原來是我無意間的大意害了自己嗎……”笛南天喃喃著,抬眸定定的看著笛音兒,“果然,我早就該殺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