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恃寵而驕
“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她們若不願意如此墮落,你再唆使,也不至於此。你已罪加一等,加之替她們頂罪,朕自然不能拂你的意,賜罪於你在所難免。”拓跋弘對蘇筱筱說完,然後掃向眾妃嬪,對她們說:“既然有蘇妃為你們擔罪,爾等即日起搬離冷宮,恢複初入宮時的妃位。”
他話音剛落,有人喜有人憂。
在眾妃嬪的歡喜之中,拓跋弘邪笑著再次看向蘇筱筱,說:“此後,偌大的冷宮僅爾一人,朕倒要看看,你還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原來他恢複她們的妃位是要整她,讓她一個人在陰森淒涼的冷宮裏唱獨角戲,非逼死她不可!
蘇筱筱對他的好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怨恨!她費盡心思教會她們識漢子,她的小說馬上就可以熱銷出去了,他橫空而出,阻斷了她的財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大虧她難以接受!他將她打入冷宮,她沒有一絲怨言;她在後宮裏不爭不搶,安分地待在冷宮裏過日子,不招誰也不惹誰,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勤勞的雙手發家致富,他憑什麽掐斷她的經濟命脈?難道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定罪,不是昏君是什麽?
“一群人有一群人的活法,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我蘇筱筱過貫了獨居生活,就算眾姐妹們走了,我也不會感到孤單。皇上不必擔心民女,民女會好好過給皇上看的。”滿含炸藥味地回他。
見她說話難聽,昌祥再次翹起蘭花指訓斥她:“大膽罪婦,如此跟聖上說話,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不待他訓斥完,蘇筱筱直直向他走近幾步,逼得他不住地後退,忙將蘭花指藏於身後,臉色煞白地盯著她,“你……你……你要幹什麽?”
蘇筱筱停住腳步,莞爾地對他笑著,“你這個死娘娘腔,最好給我閉嘴,我跟皇上說話,哪由得你來插嘴。真是沒禮貌,就該把你拖出去喂狗!哼!”
拓跋弘被她對昌祥拱鼻子的可愛模樣逗笑了,忘了責備她的出言不遜。
他這一笑,迷煞眾妃嬪,不僅令她們癡迷,還讓她們很不解。從未見過皇上笑過,今日卻因為蘇妃的一個小舉動露出了俊美的笑容,真是難得又匪夷所思啊!
見大家都好奇地盯著他看,他立即收斂起笑容,變回邪魅冷酷的模樣,尷尬地咳嗽幾聲道:“各位愛妃速速回房換衣,擺脫這裏的一切,跟隨朕回後宮。”
眾妃嬪欠身起身,正要回各自的宮殿換衣,見蘇筱筱黯然神傷,大家很默契地停下腳步,按捺住心裏的雀躍,又一次欠身回複拓跋弘:“多謝皇上的恩賜!可是……”
她們猶猶豫豫地好像要說出什麽令他不悅的話,怕他動怒,沒敢說下去。
拓跋弘看住她們,問:“可是什麽?有話直說,不必如此吞吞吐吐。”
她們遲疑了一會,秦妃起身率先道:“能夠再次回到後宮,臣妾當然開心不已。畢竟今日臣妾盼了三年。這三年裏,臣妾每日每夜都希望能夠再回到皇上身邊伺候皇上。皇上能夠記著臣妾,臣妾已相當的滿足了。皇上恩賜,臣妾本該遵旨回後宮,但臣妾已喜歡上這裏,並深深愛上這裏的一切,已不舍得離開。這裏就像臣妾的家一樣,盡管不奢華富麗,也沒有婢女伺候,吃穿用度都很差,但這裏有如同我家人一般的姐妹,臣妾放不下她,所以,臣妾決定在此繼續住下去,陪她一起同甘共苦。”說著,秦妃將溫和的目光落到蘇筱筱的臉上。
蘇筱筱感激地回看她,拓跋弘驚訝地掃視著她們倆,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對於一個妃嬪來說,被打入冷宮不僅是個人的不幸,更是家族的悲哀;若能好好表現重新回到後宮中,將是個人及家族的莫大榮幸。她居然為了一個才剛剛相處了十多天的女人而放棄這個莫大的榮幸,不知是她的腦子壞了,還是拓跋弘的耳朵不好使?
不待他發話,魏嬪開口道:“臣妾的決定和秦妃姐姐一樣。臣妾也不能丟下蘇妃妹妹離開這裏。盡管她這個人很愛貪小便宜也很愛計較,做什麽事都向銀子看齊,但她的出現,給我們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這種快樂,是榮華富貴不能比擬的。住在這裏,我們可以跟著她學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雖然身體累了點,但我們的心是清澈透明、輕鬆愉快的。和她相處這幾日,臣妾明白了一些東西,費盡心思、勾心鬥角、力爭上爬實在是太辛苦,人生如此短暫,且行且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柳嬪接話道:“臣妾的想法和兩位姐姐一樣。如果我們選擇回到後宮,便意味著要重新穿上繁重的宮裝,戴上沉甸甸的珠釵步搖,一舉一動都得看皇後的臉色行事,說句話都得再三思慮再三掂量,有各種規矩束縛著,盡管生活奢侈華麗,臣妾都不會喜歡的,也不會過得快樂的。筱筱的服裝設計、授課方式,還有那即將用作消遣的小說,臣妾雖然嘴裏抱怨,但心裏甚是喜歡。”
她話音剛落,周美人也跟著說:“臣妾最不喜繁複之事,筱筱為我們設計的發髻臣妾還沒學會,所以,臣妾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裏。興許等學會了,就更舍不得離開這裏。”
她們的肺腑之言,令蘇筱筱感動不已。她對她們做的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沒想到,她們不但不記恨她,反而在關鍵時刻這麽挺她,真是三生有幸啊!
拓跋弘越聽越離譜,她們居然都為了她而違抗聖意!見蘇筱筱那一臉得意樣,他第一次生出了挫敗感,真想一拳揍死她!
“為了她,你們都要違抗朕嗎?”拓跋弘質問她們。
她們欠身低頭沉默不語。
“這是死罪,難道你們就不怕朕誅你們的九族嗎?”他再威脅她們。
她們齊聲回答他:“臣妾隻身一人,已無九族。”
就在拓跋弘還要發飆時,一抹尖細的嗓音突然響起:“文妃娘娘駕到!”
進宮這麽久,終於可以親眼目睹一下拓跋弘最寵的妃子長什麽樣嘍!蘇筱筱好奇地盯著漸漸向他們靠近的隆重豪華的儀陣。
文妃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蓮步移至拓跋弘麵前,欠身向他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拓跋弘將她攙扶起來,“愛妃免禮!”
除了拓跋弘之外,所有人給她行禮:“參見文妃娘娘。”
又唯獨蘇妃不肯行禮,還一臉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聲音嬌滴滴的,嗲聲嗲氣絕對不輸林誌玲;盡管被宮服包裹得很嚴實,但她婀娜多姿、性感火辣的身材依舊能顯現;鵝蛋臉,黛若青山,鼻梁高挺小巧,唇若櫻桃,不點而紅;肌膚似雪,無一點瑕疵;柔萸纖細,拂風擺柳。
大眼看去,毫無一點攻擊性,絕對的淑女一枚,人見尤憐的那種。別說拓跋弘喜歡她,就連蘇筱筱也對她頗有好感。文妃的形象,實在是太符合蘇筱筱幻想中公主的模樣了,白雪公主也不過如此吧!
轉念一想,如果她真的一點攻擊性都沒有的話,她如何在深似海的後宮裏如魚得水?僅憑拓跋弘的寵愛遠遠是不夠的。倘若沒有一點心眼的話,想必她的下場和秦妃等人差不多。她會混得這麽好,顯然她定有過人之處,應付她得多長點心眼才行,她的厲害絕對是秦妃等人比不了的。
“見了本宮,你為何不行禮?還這麽無禮地打量本宮,你是何意?”文妃眉眼含笑地問她。
蘇筱筱笑著回她:“同為妃,無所謂高低,本宮給你行禮你受得起嗎?至於打量你,本宮覺得文妃越發地美麗了,多看幾眼應該不是什麽錯吧?若文妃不喜歡本宮看,本宮不看便是。但一朵嬌花若無人欣賞,豈不是太可悲,就算是高貴如牡丹又能怎樣?”
她這席話令文妃哭笑不得,真不知她是誇文妃還是在貶低文妃。
見文妃一來就受了個下馬威,秦妃等人暗自偷笑,差點沒忍住。
拓跋弘負手於身後,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
文妃瞬間淚眼朦朧,轉身挽住拓跋弘的胳膊,輕輕依偎在他的懷裏,梨花帶雨地道:“皇上,你看蘇妃,她欺負臣妾,你得為臣妾做主啊!”
蘇筱筱鄙視地看著她,嘀咕道:“我靠,有沒有天理啊?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睜眼說瞎話、黑白顛倒就是你的本事嗎?真是受不了!”
盡管聲音很小,但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氣氛變得尷尬又緊張。
文妃撲簌簌地流著淚,好似受了莫大委屈地向拓跋弘哭訴:“皇上,你聽聽,蘇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臣妾的壞話,使臣妾胸悶難受,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她剛害得臣妾流產,失去龍子;現在又當眾羞辱臣妾,叫臣妾顏麵盡失,皇上最疼臣妾了,如果皇上不重重懲罰蘇妃,臣妾隻怕要一病不起,再也不能盡心伺候皇上。”
拓跋弘輕輕拍了她的手背幾下,安撫她:“愛妃莫難受,朕會給你做主的。”
蘇筱筱看著眼前這一對婦唱夫隨的狗男女,憤憤不平地道:“我所說屬實,絕無半點汙蔑文妃之意。我既沒動她一根汗毛,也無咒罵詛咒她之意,若僅憑我說了兩句實話就要懲罰我的話,那作為親眼目睹者的皇上不是昏君是什麽?”
她這席話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推向了窒息,大家都忍不住為蘇筱筱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當著皇上的麵說他是昏君!如此大逆不道,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她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
幾十雙目光如同寒箭咻咻地向蘇筱筱射過來,令她躲防不及。
文妃暗自得意地笑看著她,期待著她的悲慘來臨;拓跋弘拿開文妃的手,走至蘇筱筱麵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顎,直視著她,“朕一直以為是朕聽錯了,或者是奴才們謠傳的,沒想到,昏君這個稱呼真的是從你蘇筱筱的嘴裏說出來的。朕是不是昏君,還用不著你來評判,因為你一點資格都沒有。既然你這麽認定朕,那朕怎好拂你之意,朕會讓你親眼看到昏君的所為。”說完,甩開她的下顎,轉身走向文妃。
重新將文妃摟進懷裏,冷笑著問她:“愛妃,你說,朕該如何處置她你才會覺得開心?”
文妃親昵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嬌笑著看向蘇筱筱,“皇上就賜她孤老於冷宮,永不得再踏入後宮半步。這樣子,臣妾就永遠不用再看到她這張令人討厭又作嘔的臉。”
“好法子!就依愛妃所言!”拓跋弘邪笑著看了蘇筱筱一眼,然後在文妃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好似在挑釁又好似在秀恩愛。
文妃摟住他的脖子,笑靨如花地對他說:“皇上,這樣處置她們還遠遠不夠。”
“愛妃還想怎麽處置她們?盡管說來,朕依你就是。”拓跋弘溫柔地對文妃說。
文妃掃了眾妃嬪一眼,媚笑著道:“臣妾不想讓她們在這裏過得太舒服。不如取消每月對冷宮的供給,銀兩、布匹、禦膳、禦醫,還有這裏多餘的婢女統統斷絕。蘇妃不是很聰明嗎?沒有了這些供給,她應該也能想到生存下去的法子的。皇上,你覺得如何?”
“隻要愛妃喜歡,一切都照愛妃所說去辦。”拓跋弘撫摸著她的臉,溫柔地對她笑。
蘇妃掃了身後的太監宮女一眼,他們便奔赴各宮,將她剛才說的那些東西全都搜刮走。
“皇上,咱們回宮吧!這裏太亂了,臣妾怕影響肚中的小皇子……”文妃輕倚在拓跋弘的肩上,眉眼含笑地撒嬌道。
拓跋弘看了蘇筱筱一眼,摟住文妃的纖腰,起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