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暗戀
“奴婢參見皇上！”著翠綠色衣裳的女孩向拓跋弘恭敬地行禮。
拓跋弘和蘇筱筱都異常的驚訝，互看一眼，然後看向那女孩，長相清秀，標準的鵝蛋臉，淡施脂粉，若換身行頭的話也頗有姿色。
“你見過朕？”拓跋弘問她。
女孩起身微微點頭，“奴婢是宮中舞樂坊的舞女，常在大殿上給皇上跳舞，自然是認得皇上的。”
拓跋弘了然地點頭，然後笑看著蘇筱筱道：“你果真好眼力，隔這麽遠都能看出她是宮裏人。”
蘇筱筱回他一抹笑，然後看著女孩問：“你叫什麽名字？”
“回蘇姑娘，奴婢喚紅玉，賤姓梁。”女孩回答。
“想不到你還認識我！”蘇筱筱頗為意外地問她。
梁紅玉道：“太後欽點蘇姑娘入宮，在皇上與蘇姑娘大婚那日，奴婢也在殿上獻舞，當然記得。”
“你的記性真好。那……你出宮來這裏做什麽？”蘇筱筱接著問她。
梁紅玉道：“奴婢有個小姐妹在宋府為婢，今日碰巧宮中準許出宮探親，奴婢在這個世上隻有她一個親人了，所以就來看看她。”
“那見著了嗎？”拓跋弘問她。
梁紅玉微微搖頭，“還沒有，奴婢還要等些時候。”
蘇筱筱看一眼氣派的宋府，問她：“你那小姐妹叫什麽名字？我和宋府有些關係，你告訴我，我帶你進去找她如何？”
梁紅玉忙道：“不勞蘇姑娘費時，奴婢在此等她便是。”
蘇筱筱還想要說點什麽，被拓跋弘攔住，“既然這樣，你快過去等著吧，別錯過了你們相見的時辰。”
得到他的準許，梁紅玉盈盈欠身告別，回到宋府的大獅子旁。
蘇筱筱忍不住又看了她幾眼，方才鑽進馬車，隨拓跋弘回宮。
一路上，見她沉默寡言、心不在焉的，拓跋弘不免起疑，問她：“你在想什麽？”
蘇筱筱說不上來，她總覺得剛才見過的梁紅玉有些蹊蹺，雖然他們所問的問題她暢答如流，毫不磕絆，但蘇筱筱覺得她在撒謊，她不是來見什麽小姐妹，而是和宋府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
無法跟拓跋弘解釋清楚，蘇筱筱隻得對他搖頭，“沒想什麽。”然後岔開話題道：“皇上是怎麽知道我出宮的？而且還準確無誤地在宋府找到我？”
“哦……朕下了朝……就去找你，發現你不在王府裏，問了你的婢女才得知的。”拓跋弘有些含糊地回她。
蘇筱筱繼續問：“皇上下朝就找我……做什麽？”
“……應該……好像……有事問你。”他快撒不下去慌了。
蘇筱筱刨根究底地問：“皇上要問我什麽？”
“那個……就是……‘萬全之策’，對，沒錯，朕很好奇你說的‘萬全之策’，所以就想來問過明白。”拓跋弘道。
蘇筱筱看著他閃爍的眼睛道：“一看皇上就不適合撒謊，我的行蹤應該是宮靈告訴你的吧？”
拓跋弘先是點頭，待意識到掉到她的語言陷阱裏了，忙又搖頭，還補充道：“是黃鸝告訴朕的。”
蘇筱筱自然不相信，“黃鸝連王爺都不敢告知，怎麽可能告訴你。若換做是宮靈那倒是很有可能。”
“原來你早就知道宮靈是朕安插在你身邊的探子。”拓跋弘說。
蘇筱筱對他點頭，“以我的聰明才智識破她的底細還不是分分鍾鍾的事。”
“你從什麽時候發現她是在為朕辦事的？”拓跋弘問她。
蘇筱筱高抬著下巴，得意地道：“我剛被打入冷宮，皇上就派她來伺候我，這一點就很讓我起疑；後來，王爺送給我的玉佩丟了，我和黃鸝差點把整個冷宮翻過來都沒有找到，而第二日宮靈卻說玉佩是在床底下拾到的，倘若不是她偷了去給你，就沒辦法解釋清楚她拾到玉佩的事；再後來，王爺賞了一塊令牌給我，我撞見宮靈在我的房間裏翻箱倒櫃的尋找它，我沒有揭穿她，但也沒讓她得逞；還有，我在冷宮中寫小說、教秦妃等人跳舞唱歌的事，想必也是她稟報給皇上的吧；就連我出宮遇到六王爺，還有我逃婚的事，也是她暗中告知皇上的，要不然皇上如何知曉我的行蹤。僅憑這些，我就敢斷定她是皇上的人。”
“既然你都知道，你為何不揭穿她？為何不將她從你身邊趕走？為何還要重用她，且做什麽事都不避著她？”拓跋弘很不解。
蘇筱筱笑道：“她雖是皇上的人，但從未傷害過我，而對我的行蹤完全知情的皇上也從未為難過我，如此，便沒有必要揭穿她。”
“你有如此胸懷，是朕後宮三千粉黛所比擬不了的，這一點，也正是朕欣賞你的地方。”拓跋弘讚賞道。
蘇筱筱忽地湊近他，“那皇上為何要派宮靈監視我呢？莫不是怕我把皇宮給拆了？”她開玩笑地問。
拓跋弘也湊近她，捏著她的臉，道：“還真是這樣。朕聽聞你從斷頭台上下來完全變了一個人，若你依舊懦弱，朕也就沒必要在你身邊安插人；但你變得莽撞冒失、行為怪異，朕就不得不防。”
蘇筱筱從他的魔掌中解救出自己的臉，心疼地揉著被他捏痛了的地方，完全將要嫁人的煩惱忘得一幹二淨。
見她笑得很開心，他心中的痛苦也就減少了些許，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舍放開。
她平安回到王府，黃鸝和宮靈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將她迎進房內，對她問東問西。
蘇筱筱以手指堵住耳朵，待她們安靜之後，方才放下手，看著宮靈問：“你在宮裏待的時日比我久，你可知道舞樂坊裏有一個叫梁紅玉的舞女？”
宮靈想了想，搖頭道：“舞樂坊的舞女太多了，奴婢認識的很少，奴婢也不知舞樂坊可有叫梁紅玉的舞女。”
“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麽？”黃鸝疑惑地問她。
蘇筱筱沒回答她，而是對宮靈說：“找個時間替我去舞樂坊跑一趟，查一查那個叫梁紅玉的舞女，最好是在大婚之前查到她的信息。”
宮靈點頭回複她。
黃鸝忍不住又問，蘇筱筱隻得把在宋府門前遇到梁紅玉的事跟她們說了一遍。
“小姐，你都要成親了，你還管這檔子破事幹嘛？那個梁紅玉和宋府是什麽關係，與宋府裏的人有什麽來往都與你無關，你隻要安安心心地等著宋公子把你娶過去就好。”黃鸝說。
蘇筱筱白她一眼，“也許這個女人可以幫我脫離苦海也說不定。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我總覺得她會是我的救星。”
她這番話黃鸝和宮靈一點都聽不懂，但她們明白的是她們的小姐鐵釘是要嫁給宋公子了。
大婚前一天，蘇筱筱正在試嫁衣，宮靈進來稟報：“小姐……”
不待她說完，心急如焚的蘇筱筱抓著她的胳膊問：“查到了嗎？”
宮靈先是對她點頭，然後說：“梁姑娘要見小姐你。”
“你是說舞樂坊的梁紅玉？”蘇筱筱喜出望外地問她。
宮靈點頭，“對，就是她。”
“快請她進來。”蘇筱筱坐在銅鏡前，屏退給她梳妝打扮的丫鬟，隻留下宮靈和黃鸝兩人陪著她。
梁紅玉聘聘婷婷地走進來，她穿著舞衣，顯然舞罷還未來得及換衣便被宮靈請過來了，她在蘇筱筱麵前欠了欠身，“見過蘇姑娘。”
蘇筱筱起身扶起她，拉她在身旁坐下，“梁姑娘客氣了，你我之間不必拜來拜去的。”
梁紅玉的目光落在銅鏡前的鳳冠霞帔上，入神地看了好久，眸中透露出羨慕和些許的嫉妒，還有淡淡的失落。
她這一係列的變化都沒能逃過蘇筱筱的眼睛，蘇筱筱對她的猜測已八九不離十。
“紅玉，你找我有什麽事嗎？”蘇筱筱明知故問。
梁紅玉收回目光，看著她，說：“蘇姑娘不必再派人去舞樂坊查我，蘇姑娘想知道的事我今日都會告訴你，事到如今，其實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紅玉真是聰明人，我的那些小伎倆全被你看穿了。我的婢女去舞樂坊打擾你是我不對，我隻是心中有些疑惑解不開才出此下策的，望你見諒。”蘇筱筱向她賠罪道。
梁紅玉微笑著搖頭，“沒什麽，那日在宋府，其實我就想告知蘇姑娘了，隻是礙於皇上在那才隱瞞下實情。”
“紅玉，你和羽凡是什麽關係？”蘇筱筱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便問。
這一問，讓黃鸝和宮靈錯愕不已，但梁紅玉卻鎮定地很。
“蘇姑娘能猜到這一層已是不簡單，實不相瞞，是我暗中喜歡著宋公子，而宋公子本人一點都不知情。”
“我在舞樂坊裏聽其他姐妹們說宋公子要成親了，新娘子是蘇姑娘你。紅玉知道論姿色我不及蘇姑娘一半，論才情也比不過蘇姑娘，但是，愛宋公子的心你我卻是一樣的。紅玉在這個世界上已沒有親人，唯一能牽掛的就是宋公子，所以那日，我趁宮裏放行，便去宋府偷偷看看他，那將是我最後一次看他，往後紅玉不會再想他，也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視野裏，這一點，請蘇姑娘放心。”
“紅玉，你不必忘了他，也不必從他的視野裏消失。偷偷愛著他是你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精神動力，我不會剝奪你的這個權力的。”蘇筱筱握著她的手笑著對她說。
紅玉很是不解，“難道蘇姑娘不介意嗎？紅玉也是女人，懂得女人……”
不待她說下去，蘇筱筱對她搖頭，“我不介意，因為我沒有你那麽深愛他。嫁給他，非我所願，太後賜的婚，再加上老天爺的捉弄，我是迫不得已的。”
這番話，讓梁紅玉很意外，“蘇姑娘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宋公子嗎？”
蘇筱筱毫不遲疑地對她點頭，“所以，請你繼續愛著他，對他的愛永遠都不要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