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都是你害的
“你不用再為難我爹娘,是我不願意和你牽扯在一起。”
蘇士雄和江瑜婉被他逼問得無言以對,蘇筱筱的出現搭救了他們。她站在石階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是那樣的決絕。
見到她,拓跋鈺撇下蘇士雄和江瑜婉,走至她麵前,還來不及心喜,就被她狠狠拒絕,他不甘心地問:“筱筱,我就這麽不招你喜歡嗎?難道本王還比不上一個宋羽凡?”
“夠了!不要在我麵前提他!”蘇筱筱失聲吼道:“不選擇你,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見他們大有鬧崩的趨勢,江瑜婉放心不下,想要過去勸解,被蘇士雄攔下,對她搖搖頭,拽著她離開,將這裏留給他們這對年輕人,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隻能他們自己解決,做父母的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拓跋鈺隨即追問:“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這個問題讓蘇筱筱煩透了,她非常不想回答,走下石階,沉默著朝假山走去。
拓跋鈺知道她在逃避,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不肯死心地尾隨在她身後,說著各種猜測:“是因為我們相識的時間很短,你對我了解不深嗎?”
她沒有停下,也沒看他,更沒回應他。
他繼續猜測:“因為我納了王妃,你不甘心做妾?筱筱,隻要你答應嫁給我,我可以為了你立馬把她休掉的……”
還未說完,她忽然駐足生氣地瞪住他,下邊的話隻得隨唾沫一起咽下。她很不滿,但她依舊懶得搭腔,隻一會,便恢複剛才的模樣,繞過假山,徑直朝湖邊的亭子而去。
拓跋鈺並沒有停止,她不說話,他隻能說些更過分的話來激怒她,“既然都不是,那就是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對吧?”
這個猜測令蘇筱筱停了下來,她轉身看著他,無法容忍他再亂猜下去了,“喜歡分很多種,一種是兄妹之間的,一種是男女之間的,筱筱對王爺的感情屬於前者,所以,筱筱沒有不喜歡王爺。”
她的回答如同一桶冰渣子兜頭澆了下來,寒徹心扉。他的臉色變得極其不好看,整個人傻愣著,連話都不會說了。
蘇筱筱知道這番話傷他太深,她並不想傷害他,可是,如果不解釋清楚,往後勢必會造成更深的傷害,晚痛不如早痛,她也是為了他好。
“王爺,打從你我相識那天起,筱筱就把你當兄長看待,從未有過超越親情的非分之想。為了皇宮、王府的太平,希望你也把我當妹妹對待,我們像親人一樣不好嗎?”蘇筱筱伸手撫上他的胳膊,試圖安撫他那紛雜的情緒。
他忽然握住她的那隻手,從胳膊上移至心口處,緊緊地按著,“不,不好,一點都不好。你心裏一直都很清楚,我喜歡你,我對你的那種喜歡不是兄妹之間的,是愛情。我不要和你做兄妹,我也無法做到當你是妹妹,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像男女之間那樣,蘇筱筱,你懂嗎?”
她試圖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但沒有得逞,反被他像鐵鏈似的銬住,無法擺脫,隻好任他抓著,“王爺,你知道你這番話有多麽的幼稚可笑,多麽的不負責任嗎?你比王妃還要自私,你們都隻想著自己的感情,完全不顧及別人的處境。”
“她為了完完全全擁有你,想方設法地除掉我;而你呢,為了完完全全地擁有我,想方設法地把我推進火坑,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王爺,你可想過,我之所以會落到今日這副模樣,全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糾纏我不放,太後會隨便把我賜給別人嗎?王妃會這麽怨恨我嗎?”
“實話告訴你,在認識你之前,我是冷宮裏的棄妃,根本就不是什麽婢女。冷宮雖淒寒,但至少寧靜,我的日子過得不知有多舒適,直到你出現,破壞了我安靜的生活,是你把我從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拽到了暴風中心,我從棄妃變成了你的婢女,又從婢女被當作物品賜給了宋羽凡。”
“大婚當日,他就背叛了我,如今的我,是被丈夫休掉沒人要的人,清譽毀了,名節也沒了,我隻想躲在家裏不要見人,我不想再和你們這些權貴有任何瓜葛,所以,王爺,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再來招惹我,也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就好,我會很感激你的。”
聽了她這些肺腑之言,拓跋鈺的手無力地鬆開,她趁機抽回自己的手,看向別處,不敢看他那受傷的臉。
她將她所遭受的一切一股腦兒地推到他身上,對他有失公允。但若不像這樣說,她是無法擺脫他的。說起來,她不也很自私嗎?
他沉默了好一會,才歉然難過地道:“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這麽多麻煩,想不到我愛你居然害了你。筱筱,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將她堅硬的心瞬間融化,她亦抱歉地看著他,“王爺,筱筱弄成如今這樣,怨不了誰,筱筱隻求一份寧靜,希望王爺成全。”
他淡淡笑了笑,對她說:“你放心,你要的那份寧靜本王會成全的,不僅如此,本王還會為你守護它。筱筱,謝謝你今日跟我說這些,讓我知道了我愛你的方式是錯的。從今日此刻起,我會換個方式繼續愛你,不會再給你招來麻煩,也不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
她說的那些話都白說了!她以為說一些絕情怨恨的話,他就會退出,哪知,他不但沒有退出,反而變本加厲,往後,還不知他又要給她掀起什麽風浪呢!
蘇筱筱又氣又急地道:“王爺,你……”
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你好生待在太尉府裏,本王替你像皇兄求情,讓他收回召你入宮的旨意。本王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蘇筱筱連叫住他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傻眼地呆立在亭中。
老天爺,你告訴我,這古代人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很差呀?我都把話說得這麽明了了,他怎麽還是聽不懂呢?難道是我哪裏沒有說清楚?嗯嗯嗯……煩死了!煩死了!
她發瘋撓頭跺腳,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拓跋鈺在鴻宇宮的門口碰見剛從殿內出來的青鸞,她給他盈盈欠身道:“臣妾參見王爺。”
他沒叫她起身,而是一把抓住她,將她拽到長廊的拐角處,那裏宮女太監少,不容易引起注意。他甩開她,一邊假裝欣賞風景,一邊低聲質問她:“王妃何時成了皇兄的跑腿?你不好好地在王府待著,成天到處亂跑,這成何體統?”
“臣妾也不想這樣。隻怪當初行差錯步,惹怒了皇上,唯有替皇上分憂方能贖了臣妾的罪。”青鸞低聲回答他。
拓跋鈺回頭看她一眼,淡淡地問:“你這罪贖完了嗎?”
她搖頭,“隻要筱筱不回宮,臣妾就永遠贖不完。”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何必生出那麽多心眼。你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拓跋鈺說,這番話冷漠得很,就好像他是在對不相幹的人說的。
青鸞不禁委屈起來,眼眶中淚水不住地打轉,“別人可以這樣指責我,唯獨王爺你不可以。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家人,你這樣對我說,你不覺得絕情刻薄嗎?青鸞會弄成這樣,都是因為王爺你。倘若你能正眼看我一下,我至於得去吃筱筱的醋嗎?我至於得去嫉妒她怨恨她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王爺而起,王爺你有什麽資格怪罪我?”
真是撞邪了!在太尉府,蘇筱筱怪他;在宮裏,王妃怪他。他到底錯在哪了?他隻想好好愛一個人有錯嗎?
拓跋鈺苦笑道:“你們都說得對,錯不在你們,都是本王的錯。”
“你們?王爺你去見過筱筱了?”青鸞緊張地問他。
拓跋鈺沒有回答她,卻說:“你不用再費心思把筱筱接入宮,也不用再替皇兄跑腿。回到王府去,好好地做你的王妃。”
她疑惑,“王爺,你這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王爺替臣妾想出辦法來了?”
他冷淡地看著她,“這不是你該問該管的。”
她不敢再問,但心裏的疑惑隻增不減。目送他走進鴻宇宮,她不肯離去,悄悄折回到朱門下,豎耳偷聽殿內的動靜。
昌祥來不及通報拓跋鈺就闖進去了,攔都攔不住。
拓跋弘放下書,揮手遣退昌祥,看著拓跋鈺道:“六王爺這麽急匆匆地闖進來找朕有何事?”
拓跋鈺懶得跟他兜圈子,直接道:“請皇兄打消召蘇筱筱入宮的念頭,並擬一道聖旨,此生都不準她再入宮半步。”
他的話令拓跋弘很驚訝,看他的神色,並不像在開玩笑。他會有此請求,想必他去過太尉府,並且和蘇筱筱談得不怎麽融洽。
“六王爺為何會有這樣的請求?”他雙手交握,擱在檀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拓跋鈺。
拓跋鈺道:“臣弟覺得宮裏的生活不適合她,她應該活得自由自在……”
拓跋弘打斷他的話,“從什麽時候起六王爺開始關心起一個小小民女來了?六弟,你不覺得你的愛太廣博了嗎?”
“臣弟對筱筱的愛皇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早知道。若不是皇兄從中使壞,臣弟早已和筱筱在一起,也不至於陡生出這麽多麻煩來。”他埋怨道。
拓跋弘選擇裝糊塗,“朕日理萬機的,怎會有空管你們之間的小情小愛……”
“皇兄不必再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給皇兄送去的畫像中明明是筱筱,而皇兄你為了奉承母後,把畫像裏的人換成了青鸞,你和母後再聯手逼我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現在,我什麽都看明白了,我不會再任你和母後擺布,我要追求並爭取我想要的東西,包括筱筱。”拓跋鈺撕破臉道。
拓跋弘依舊不肯承認,“你說的這些,朕完全聽不懂。六弟,你已老大不小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心裏應該有個分寸,剛才那些話,朕就當沒聽到過,往後像這樣的話休得胡說。”
拓跋鈺沒有收斂,而是繼續揭穿,“我心裏當然有分寸,不需皇兄提醒我。倒是皇兄你為了一個被你打入冷宮的妃子亂了方寸。既然你這麽愛她,當初又何必那樣殘忍對她?如今,你還有什麽資格和我爭她?”
拓跋弘怒不可遏,但他不能隨意發泄,隻得強壓下去,鎮定地回他:“你再胡說亂說,朕就讓你走……”
拓跋鈺走至那幅山水畫下,仰頭盯著畫,說:“臣弟是不是胡說,一會皇兄便會知道。”說完,將從畫軸裏垂下來的絲繩用力往下一拉,穿著太監衣服的蘇筱筱的畫像豁然露了出來,呈現在他們眼前。
“你……”他驚愕極了,一時語塞。
拓跋鈺指著那幅畫,看著他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幅畫是我親手畫下給皇兄送來的。它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變成了青鸞的畫像,想必這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有皇兄你最清楚。皇兄將它視若珍寶掛在這裏,應該不會是純粹欣賞我的畫工了得,而是愛慕著畫中的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