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露餡
“你能從百名秀女中脫穎而出，被皇上冊封為婕妤，都是太後在暗中幫你。你曾答應過她老人家會用服從來回報她。而這幾日，你似乎很不像話，表現不佳，令太後不滿意。今夜，我奉太後之命來此‘慰問’一下皇甫婕妤，希望我們這樣的見麵方式娘娘能夠喜歡。”那抹黑影依靠在皇甫仙的床柱上，雙手環胸抱著，臉色陰翳，目露凶光。
那張臉陌生得很，不像是康壽宮的人。但他滿口都是太後，定是太後暗中養的殺手之類的人物。他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五六；麵容俊秀，棱廓剛毅，不苟言笑。
皇甫仙滿臉懼色地看著他，心裏砰砰直跳，全身毛骨悚然地戰栗了一下。
見她想要開口，那黑影道：“我可以解開你的啞穴，但你不準喊人，要不然我立刻送你去見閻王。”說著，他在她眼前亮了一下他中指和食指夾著的柳葉形的飛鏢。
她眨動眼睛代表同意。
黑影解開了她的啞穴。皇甫仙輕咳了幾聲，便問他：“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惹太後不滿意，她命我來教訓你一頓，好叫你乖乖服從於她。”黑影轉到她麵前，正視著她，這番令皇甫仙膽戰心驚的話，他卻能這麽輕輕鬆鬆地說出來。
“我向來對太後忠心耿耿，自問沒有哪一點對不起她，她為何要派你來為難我？”皇甫仙繼續問他，聲音顫抖得比她的身體還要厲害。
黑影在她麵前來回踱著步子，“太後說，你急於邀寵，導致皇上對你心生厭惡，壞了她的大計；太後還說，你有好多事瞞著她，比如錦瑟的真實身份。”
“我急於邀寵，是為了早日成為太後的得力助手。雖然方式過激，但我的出發點是好的，我沒有要破壞太後的計劃。至於隱瞞之事，純屬無中生有。錦瑟先是我的婢女，後被我認作妹妹，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麽其他身份。”皇甫仙極力地辯解。
黑影在她麵前駐足，用手中鋒利的飛鏢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白皙的臉上劃著。皇甫仙害怕地閉上眼睛，身體極力地想要後仰避開他的飛鏢，怎知，無法動彈，隻好忍受他的恐嚇。
“太後讓我問你，錦瑟臉上的傷疤到底是真是假？”黑影掐著她的下巴不斷地使力捏著，大有要捏碎她一般。
皇甫仙痛得眉頭緊皺，不住地吸氣，“當……當然是真的。她臉上的傷疤是我親手用匕首劃上去的，我還在她的傷口上撒了鹽。”
“看不出你還是個蛇蠍美人。果真是太後能看中的人！”黑影甩開她的下巴，又繼續用飛鏢在她臉上比劃著。
皇甫仙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我所說屬實，絕不敢有半點欺騙太後。”
“那就奇怪了，錦瑟的臉被毀成那樣，皇上為何會對她這般癡迷？”黑影加重飛鏢上的力度，那鋒利的飛鏢刺得她的臉生疼，遠看著就要滲出殷紅的血珠來。
皇甫仙一邊流淚，一邊求饒：“求求你，放過我，我真的沒有背叛太後，我對她的忠心天地可鑒……”
“要想保住你的這張臉，你就老實地回答我剛才提的問題；倘若有半點虛假，我就毀了你的這張臉，讓你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皇上。”黑影一邊加重手上的力道，一邊恐嚇她。
皇甫仙嚇得眼淚吧嗒吧嗒直掉，“我說，我說就是了。皇上會那麽恩寵她，是因為她……”
她正要說出錦瑟的身份，房外響起了幾聲腳步聲，接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白影在窗戶上移動來移動去。
黑影情急之下將一顆豆大的黑色藥丸用掌力打進皇甫仙張開的嘴中，然後一把掐住她的脖頸，稍微用力，那顆藥丸便下了她的肚。
“你吃下去的那顆藥丸是斷腸丹，每隔三個時辰就發病一次，發病的時候你的全身如同被蛇蟻啃噬，錐心刺骨的痛。如果七日後你未能吃下解藥，你就會七竅流血而亡。這斷腸丹的解藥隻有太後才有，你想活命，就去求她。至於她給不給你，就看你的表現了。”黑影湊在她耳邊說完這番話，一個輕功便躍至窗邊。
皇甫仙不停地幹嘔著，試圖能把那顆毒藥吐出來。怎奈，她連膽汁都吐了出來，卻無法將藥丸弄出來。
黑影躍上窗子，回頭看著皇甫仙，右手用力一擲，一個茶杯朝她飛來，剛好打在她的身上，將她的穴道解開。
她吃了一計痛，揉了揉被茶杯打中的地上，扯著嗓子衝門外大喊道：“來人啊，抓刺客！”
伴隨她的喊聲，房門被推開，那抹在窗外裝神弄鬼的白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隨手撈起一個凳子，掃視著殿內，一邊尋找刺客，一邊問她：“刺客在哪裏？”
黑影見窗外突然湧來好多宮人，一時無法脫身，他隻得躍上房梁，暫時躲避一下。哪知，卻被皇甫仙發現了，她指著橫梁上的他，對那抹披頭散發的白影道：“刺客在房梁上，快抓住他。”
白影將凳子朝他扔去，卻沒打中他。白影旋即衝門口大喊：“刺客在房梁上，快來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話音一落，數十宮人衝了進來。黑影旋身而下，朝皇甫仙飛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立於她身後，推搡著她朝宮人走去，“誰敢靠近，我就掐斷她的脖子。不想她受到傷害的話，統統給我都退出去。”
“別傷害我們娘娘，求求你，放了她……”宮人一邊往門外退，一邊哀求那黑衣人。
蘇筱筱（白衣人）偷偷從桌上拿取一個翻倒的茶杯，攥緊在手中，一邊想法救下皇甫仙，一邊穩住黑衣人，“大哥，有什麽事好好商量，沒必要動不動就拿人命開玩笑，隻要你肯放了我姐姐，我們保證你的安全，不會把禦林軍招來的，可以嗎？”
黑衣人信不過他們，依舊一手掐著皇甫仙的脖子，一手執著飛鏢，目光銳利而警惕地掃著蘇筱筱等人，隻要他們敢輕舉妄動一下，他就立即拗斷皇甫仙的脖子，並發射出飛鏢，殺它個片甲不留。
蘇筱筱趁他看著其他宮人，飛快地將手中的茶杯朝他右側砸去，剛好砸到距他不遠的柱子上，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此舉成功地將黑衣人的目光轉移到那顆柱子上，此時，蘇筱筱用力拽了一下胳膊上綁著的兩根白綢帶，身輕如燕地朝黑衣人飛去，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蘇筱筱狠狠地一腳踢在了臉上，他吃痛地鬆開皇甫仙，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皇甫仙一擺脫他，立即跑向宮人，眾人護著她不讓她再落入黑衣人手中。蘇筱筱怕黑衣人對自己下手，忙撈起身旁的花瓶向他砸去。
這時，房外亮起了無數的火把，整齊而有序的腳步聲逼近他們，“兵分三路包圍蕭玉宮，弓箭手準備就緒，量那刺客插翅也難飛。”禦林軍統領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接著便是士兵們響亮的回複聲：“是，頭頭！”
黑衣人聞聲不敢戀戰，一個鯉魚翻身破窗而出，踩踏著士兵們的頭，消失在皇宮深處。伸手如此敏捷，士兵們都來不及反應，待回神過來，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跡。
“快去追，一定要逮到他，省得他威脅到皇上的安全。”統領拔劍出鞘，衝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對士兵們命令道。
隨即，全數的禦林軍湧出蕭玉宮，追刺客而去。禦林軍統領在門外給皇甫仙行禮：“屬下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娘娘降罪！”
“木統領不必自責，本宮沒事，那黑衣人沒有傷到本宮。你快去追捕他吧，省得他再來擾亂宮中安寧。”皇甫仙對他說，聲音依舊在發抖，顯然剛才的情景將她嚇得不輕。
“是，屬下遵命！”木統領回複她一聲，起身帶領餘下的士兵朝另一個方向追捕黑衣人而去。
房內，蘇筱筱跑過來，關心地問皇甫仙：“姐姐，你還好吧？他真的沒有傷到你嗎？要不要傳太醫？”
皇甫仙摸著有些疼痛的脖子，正要回答她，在看到她的臉時，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站到她麵前，以身體擋住她的臉，對宮人們道：“你們都退下，本宮沒有什麽大礙，沒有本宮的命令，誰都不許再踏入殿內半步。快走，快走！”說著，她還迫不及待地把那些走得慢的宮人推了出去。
她舉動怪異，神情慌張，令宮人們費解。隻有宮靈和環翠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因為她們倆都看到了錦瑟的那張絕世容貌，而不是平日那張滿是傷疤的臉。皇甫仙怕宮人們知道錦瑟的身份，才那樣著急地趕他們走。其實，宮人們被剛才那一幕嚇得驚魂未定，又一心都懸在她的安危上，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關注錦瑟的異樣。
宮人一離開，皇甫仙便將房門從裏邊鎖上。皇甫仙目光驚異地看著蘇筱筱的臉，一步步向她逼近。
蘇筱筱這才發覺她的異樣，“姐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難道我有什麽不對勁嗎？”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皇甫仙質問她。
蘇筱筱這才意識到自己露餡了。原本她是要裝鬼來嚇唬皇甫仙的，哪知，她才剛換上白紗裙，披散著頭發，還來不及貼上那些醜陋的傷疤，就聽到皇甫仙的房裏很不對勁，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急匆匆地朝皇甫仙的房間跑來。
這幾日她辛辛苦苦地喬裝在這一刻前功盡棄。皇甫仙將她逮了個正著，想要繼續假裝下去已是不可能。
“姐姐，我的臉恢複了，難道你不為我感到開心嗎？”蘇筱筱在桌邊坐下，冷笑著問她。
皇甫仙站在她對麵，不敢相信地盯著她的臉，心裏暗想：“這怎麽可能呢？她的臉被我用匕首全部劃爛了，而且還撒了好多鹽在傷口上。不可能再恢複原貌的，就算有神醫幫她醫治，也不可能連點傷疤都不留下。她居然能恢複得這麽好，這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