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苦其心誌
內衛內部的消息傳遞得比官方更快。
吳諾帶著淮夷州內衛總管派來的人，去到謝縣令住處。
“我們大人正在和人談事，還請吳掌櫃在偏廳等候。”
“嗯！給我上杯奶茶和一盤黃金糕。”
這兩樣食物謝縣令在鄉下教人盤炕的時候，就請老鄉們喝過。
一直到現在老鄉們還經常提起奶茶和黃金糕，將這兩樣吃食說到天上有地下無。
因為做白鳳尾酒，吳記食鋪一直不缺牛奶，她也用來做了奶茶，還用蜂蜜堅果粉調了味，滋味亦是不錯。隻是少了珍珠和椰果，聽老鄉們說謝縣令請他們喝的奶茶裏麵就有珍珠。
吳諾一直到上大學，才第一次知道有黃金糕這樣的吃食。她一直都沒想出來黃金糕是怎麽做的，為什麽裏麵會有像南瓜瓤的紋路。
沒想到謝縣令還會做這些。
吳諾在偏廳吃著東西，這樣一大盤她也不吃完，招呼跟她來的人一起吃。
對於吳諾這樣“怪異”的行為，謝縣令身邊的人都覺得詫異，按照他們的想法就應該將吳諾趕出去。
但謝縣令卻一直讓他們對吳諾禮遇，謝家派到謝縣令身邊的人，已經寫信去了謝家告知家中大家長此事，不會信已經被掉包，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收到回信。
吳諾等了半個時辰，謝縣令才談完了他的事情。
“接任我的人倒了，我和他說些事情耽誤了時辰。”
“不算耽誤。”吳諾未必看不出謝縣令故意用這些事惡心她：“我這邊已經知道了你的新調令，並且接到上頭的命令。”
“是皇帝陛下看見我的方子了，他怎麽說？”謝縣令眼中有欣喜之色。
“皇帝陛下準備在吳縣設立紙官署，修建三家造紙作坊，由你擔任紙官監。這段時間，你就開始計劃修建作坊的事宜！我同僚還給我一個小道消息，皇帝陛下可能會獎賞你方子有功。”
吳諾和周圍幾個采風官聊過此事，他們告訴吳諾，在造紙作坊正式運營之前，肯定會有一道又一道密函通過他們送出。
官辦作坊的紙張會以低廉的價格出售，這不僅能給皇帝帶來利益，還能提高皇帝在讀書人心中地位，更會影響大家族的利益。
以造紙為最大收入來源的家族，不會坐以待斃，她這段時間一定得在暗中牢牢把控住吳縣的情況。
焦澧縣采風官和她再三說道：內衛隻對皇帝負責，現在謝縣令也在為皇帝做事，算半個自己人，她對謝縣令的態度得溫和些。
所以在謝縣令問道：“皇帝陛下會宣我去庇城嗎？”時，吳諾詳細解釋道：“過年官員進庇城述職時，就隻有三位外放官員受到了皇帝陛下接見。我猜皇帝陛下不會想到親自見你，應該是口頭表揚或者賞你一些東西。”
吳諾說的沒錯，三日後對謝縣令的調令到了吳縣，隨著調令來的還有皇帝對謝縣令褒獎。
皇帝大大讚揚了謝縣令無私的精神，後又說以後官辦作坊紙張的定價，將降到一文錢兩張左右，這一切都是謝縣令的功勞。
“恭喜謝縣令。”
“我長這樣大，還是第一次聽見皇帝陛下這樣誇人呢！”
“謝縣令，你真是我們讀書人的福音啊！”
“謝縣令，我想問一下，官辦作坊出來的紙張，一張是和外麵的紙一樣大嗎？”
“應該是一樣的。”謝縣令說到，他昨晚還接到了吳諾給他的密函，密函內詳細寫了他應該做什麽。
裏麵說了讓他兩旬內將作坊修好，一批紙匠不日就會帶著造紙工具趕往吳縣。一張未裁剪過的紙，大概是一米乘一米。
“謝縣令，你真是為我們讀書人辦了一件大好事。既然紙張價格降了，書本的價格也會降吧？”
“會。”這件事情密函中也提到過。
其實這些事都是他在方子中提過的，但看見密函中事無巨細的寫出來，謝縣令總有些不得勁。明明主意是自己的，但他們卻自己將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一點都沒給他發揮的餘地。
他這個紙官監更像是皇帝安在紙官署的吉祥物，說難聽點就是個給大家族發泄的劍靶子。
等眾人散去後，吳諾又拿了一封密函出來：“今早剛到的，內容是對前一份密函的補充。”
“好。”謝縣令收下信後，沒好氣說道：“事情已經塵埃落地，你安排在我身邊的人該撤了吧！”
“這批人不聽從我的命令。”
“我覺得我在被你們監視。”
“謝縣令，我得和你說句實話。吳縣所有人都被你獻方一事感動，是因為我們這裏沒有造紙作坊。
在庇城，你獻方的事情傳開，大家族都炸鍋了。還有你的家族謝家，他們對你也埋怨頗多。謝家給你寫了一封信，剛到淮夷州就被我們的人給截下來了。
信中，你們家族指責你為了個人利益背棄了所有人，如今謝家在朝堂上被人排擠。謝家兒郎出仕之路接連被堵死，謝家正在談婚論嫁的女兒也被退婚。
謝縣令，如今厭惡你的人極多，我們監視你的同時也在保護你。”
“別再叫我縣令，我如今不過是一個九品紙官監，級別還沒你高呢！”
“嗬嗬！”吳諾捂臉笑了一會：“內衛的品級又不能拿出去說。我隻是月俸和七品官一樣，但算起來又不如縣令，縣令有職田，我卻沒有。
謝縣令，不，謝紙監，雖然你從七品官變為九品官，但我覺得這個皇帝陛下，準備重用你的前兆，你現在是為皇帝陛下辦事。”
謝縣令沉默良久，吳諾說的對，雖然現在有皇帝將他推出來當靶子的嫌疑，但他是為皇帝辦事。
也許皇帝會在其他地方補償他也說不定，他決不能在吳諾麵前表現出，對皇帝的決定有任何不滿。
“你說的沒錯，之前是我想岔了。紙官署謝燁，還請姑娘多多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其實我也有件事想請謝紙監幫忙。”
“何事？”
“就是新來的王縣令，昨日在街上見了我，硬是叫我琳琅，還說以前見過我。謝紙監幫我和王縣令解釋一下，我不是他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