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塵埃落定
漫天狂舞的風,止了。
站在歐陽鴻斷為兩截的屍體邊,少年同樣沉默著。他眼中的血絲飛速退去,當看清歐陽鴻的屍體後,眼前一陣恍惚。
全場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怎麽辦?
歐陽鴻死了?
所有人看看張花鹿,又看看血濺當場的歐陽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小狗,納命來!”看台上,一個身影怒喝暴起,急掠而來,雙掌挾無窮的怒意向張花鹿壓下。
張花鹿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自然知道來人必是歐陽家之人,平靜的臉上閃過些許慌亂,雙足一點,飛速後退。
然而,歐陽家那人的攻勢仍未絕,靈光乍現間,掌風產生強烈的風壓,張花鹿半空中的身形,頓時被壓倒在地。
“一命換一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人咬牙切齒地道,兩團火球暴射而來。
張花鹿撲在地上,看著火球欺近,熄滅的怒意,似乎再度被點燃。
“換你媽!”他怒道。
“歐陽老狗,你當老夫不在嗎?”大長老閃電般出現在張花鹿身前,手上靈光綻放,一掌將火球轟飛出去。
“張嚴,你找死?!”那人恨極,怒叱道。
“歐陽煥,你要打,老夫奉陪到底。”大長老嘶嘶冷笑。
“住手!”
主觀眾席上,東陽王暴喝一聲,豁地起身,目光恚怒至極,一道恐怖的威壓,如狂風般席卷整個演武場。
眼見東陽王動怒,所有人心中一凜,一些膽小的,早已在這道威壓下簌簌發抖,噤若寒蟬。
識藏之威!
東陽國最強者發怒了!
“張嚴,歐陽煥,你們想造反麽?”東陽王冷冷道。
大長老心下一凜,連忙跪倒在地:“臣不敢!”
歐陽煥淒然跪倒,叫道:“陛下,張花鹿公然殺害我兒,還請陛下主持公道啊!”
“請陛下主持公道!”
觀眾席上,不少人也同時跪倒,聲震四裏。
一時間,所有人沉默下來,俱在觀察局勢如何發展。
“主持你媽啊?”
寂靜之中,忽的傳來少年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所有人心下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說話的那個少年。
張花鹿緩緩從地上站起,目光睥睨四方,戟指怒喝:“我張家族人傷亡慘重之時,怎不見你們出來主持公道?適才歐陽鴻投降後又下殺手,違反規則時,怎不見你們出來主持公道?現在跳出來了,怎麽,欺我張家軟弱無人嗎?!”
“歐陽鴻縱有不對在先,你又何須下殺手?”
“光天化日之下膽敢行凶,你又欺我東陽軟弱無人嗎?”
“似你這般頑劣不遜之輩,何來臉麵大聲說話?”
那些人群情激怒起來,紛紛喝道。
美眸浮現擔憂之色,秦弦思下意識抓住旁邊秦問蒼的衣擺。
秦問蒼看了她一眼,忽的低下頭,低聲道:“別擔心,且看如何發展。”
“夫人,怎麽辦?”另一邊,青竹大感焦急地問道。
薑璿隻是搖了搖頭,並未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聲輕佻的笑聲。
青竹大怒,瞪了薑璿身後那人一眼,見對方麵容俊朗,氣質不凡,似是大有來曆之輩。不知為何,想喝問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五公主有些局促地扭了扭身子,論個人印象,她自然更偏向於張花鹿,對於歐陽鴻的死,心中更是暗暗喝彩,隻是不知父皇會如何決斷。
她每每想說些什麽,但想起父皇的威嚴,又硬生生忍住,焦急都寫在了臉上,隻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姬總管。
然而,姬總管卻低垂著頭,不與任何人目光接觸,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眼看張家和歐陽家的人當著自己的麵互相謾罵,饒是東陽王經曆無數大場麵,此刻也不免感覺有些頭疼,頓時瞪了擂台上那少年一眼。
若不是張花鹿往裏又添一把火,局勢又怎會變成這樣?
但眼下,他可沒辦法跟張花鹿算賬,在這麽多外賓麵前,若是任由局勢愈演愈烈,整個東陽國,都會成為鄰國的笑柄。
“都給我閉嘴!”他隻好怒喝道,“皇城校考暫時中斷,張嚴,歐陽煥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所有人麵麵相覷。
……
……
月明星稀。
張府,靈閣。
張花鹿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仰著頭,看著蒼穹半弦之月。周圍闃然無聲,似乎天地間,隻有他一個人。
皇城教考中止了,他也被遣返張府,且被大長老下令關了禁閉,一個月都不得離開張府一步。
大長老此舉是在保護自己,他自然是知道的。
頭很痛。
透支精神力使用神陰刺的後遺症,正不間斷地折磨著他。
身上也很痛。
和歐陽鴻的大戰,幾乎消耗了他所有的靈力,此刻經脈時不時抽搐一下,讓他堅毅的眉眼間,微微皺起。
想一想,自己穿越到這個仙武大陸,也有好長時間了啊。
地球上的一幕一幕,如今念及,卻如鏡花水月般,不真實了起來。自己似乎,越來越適應這裏的生活了。
一想起自己殺了歐陽鴻,張花鹿心中,就會浮現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本無意殺歐陽鴻,隻想將此人的不敗傳說踩在腳下,教世人認清此人的真麵目。可終究,歐陽鴻還是死了,死在自己手裏,死在眾目睽睽下。
歐陽鴻該死嗎?
自己又非閻王判官,豈能斷人生死?
此刻的他,總算悟出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含義。
如果不殺歐陽鴻,那死的,或許將是自己。歸根結底,一切的根源,不過是自己,比他更強罷了。
可是,日後若有比自己更強的人,要殺自己呢?
想到這裏,他猛地攥緊雙拳。
不。
我還不想死。
薑璿、青竹、張月半、小猴子……
這些人,都是他必須保護的人。要活下去,要保護別人,自己就要不斷變強,直到,無人比自己更強!
“小子,想什麽呢?”
身後傳來葛老的聲音,張花鹿握緊的拳頭,慢慢鬆了下來。
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葛老緩緩來到他身邊坐下,笑道:“你小子,該不會是在擔心東陽王會如何判決你吧?”
張花鹿一怔。
這事,他倒還真沒想過。
“他不讓我留下來聽判決,或許判決挺嚴重的吧……”想到這裏,張花鹿心下略感歉意,不知自己的肆意妄為,會給張家帶來多少災禍。
之前他對張家沒多少好感,但共同經曆了皇城校考後,雙方之間,似乎又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