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上頭來人了
陸家老宅黑燈瞎火，沒有絲毫的人氣。
顧律川皺了皺眉，司南不是說陸西顧暫時回這裏住了嗎？怎麽會沒有人？搬家了，還是壓根就沒有回來？
他杵著太陽穴，靠著車窗，一點點，慢慢的抽著煙。
這四年，他學會了抽煙，因為有心事，情緒也很鬱結，其實真正的原因藏在心裏，大抵不過是想念。
想念卻不敢相見，現實總是喜歡給他們潑涼水，到最後，就變成了如今覆水難收的地步。
顧律川頹喪的靠著車後墊，抬手蓋住眼睛，來勢洶洶的無力感襲來，打亂他所有偽裝的鎮定自若與沒心沒肺。
……
陸懷先臨走前將餅幹中毒受害者家屬安撫得很好，豐厚的賠償款安定民心，加上張秘書的公關能力與媒體的渲染，這件事總算是塵埃落定。
陸懷先海外的私人賬戶，大筆巨額款全部給了陸正雲，留給陸西顧的，除了陸家老宅，就隻剩下的陸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陸西顧對這一切沒有異議，她不在乎錢，也不在乎什麽股份，即便最終爺爺什麽也不留給自己，她也表示無所謂。
陸西顧接到醫院電話，過來收拾陸懷先的遺物。
當她推開門，看到那間空空蕩蕩的房間時，心口還是免不了的沉重與歎氣。
原先負責伺候陸懷先的看護正好路過，看到站在門口出神的陸西顧時立刻迎了上去，“咦！陸小姐，您過來了？”
“阿姨！”陸西顧看清來人後，立刻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我過來收拾爺爺的東西。”
看護阿姨很是熱情，立刻跨步走進病房，指著床邊的櫃子，“我怕丟了，都給您收拾著放在床頭櫃裏的。”
陸西顧拉開始抽屜，看到那些陸懷先曾撫觸過的舊物，誠懇的說了一句，“謝謝”。
“別客氣！”看護阿姨站在旁邊，笑得溫和，“陸小姐，你是個好姑娘，我都知道。”
她是由衷的喜歡這位姑娘，長得漂亮，還特別有禮貌，對待她們從來沒有半句重話和為難。
陸西顧抓起看護阿姨的手，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放在她的手心裏，淡淡的說道：“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原本就打算替爺爺給這位看護阿姨包個紅包。
看護阿姨盯著手裏的紅包，立刻推攘起來，“唉！您可千萬別這樣，我受之有愧啊.……”
“您可別這樣說，多虧您在旁邊幫忙照顧，陪著爺爺聊天說話，不然，他住院期間得多孤獨。”陸西顧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扯出一抹清清淡淡的笑，“收著吧，您也不容易。再說，這事爺爺吩咐的，您就別推辭了。”
見她都把老爺子端了出來，看護阿姨也不好推脫，隻得連聲感謝，“謝謝！謝謝！”
“不客氣，”陸西顧搖了搖頭，遂轉身，開始忙碌的收拾起來。
看護阿姨站在旁邊，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她看著麵前貓著腰忙碌的陸西顧，清了清嗓子，小聲地喚道：“那個陸小姐……”
陸西顧抬頭，滿臉詫異的看著他，“嗯？還有什麽事嗎？”
看護阿姨站在旁邊，躊躇著，搓了搓手，吱吱唔唔地說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陸西顧看她一臉的為難，立刻停住動作，直起腰來，認真的說道：“有什麽事，你但說無妨。”
看護阿姨捏著那個厚厚的紅包，眼神不住的打量陸西顧臉上的表情，磕磕盼盼的說道：“就是.……就是你也別怪我這人閑來無事的多嘴啊！”
話匣子打開，看護阿姨也不藏著掖著，猛地一拍大腿，絮絮叨叨的念了起來，“這陸先生也真是，明知道陸老的身體現在每況愈下，好幾十歲的人了怎麽半點不知分寸，衝進病房亮著嗓門就跟著老爺子大吵大鬧。”
陸正雲和爺爺在病房吵過架？她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
陸西顧看著看護阿姨，著急的問道：“什麽時候？”
看護阿姨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道：“就是陸老去世的當天啊，兩人吵得可勁的凶了，在裏麵又是吼又是摔東西的。”
去世的當天？難道爺爺的死不是正常的身體原因？
陸西顧立刻拽著看護阿姨的手，情緒略微的有些激動，“知道他們因為什麽事情吵的架嗎？”
看護阿姨撓了撓腦袋，滿臉的愧疚，“吵得無厘頭的，我也弄不清，不過大體跟上次陸夫人來時說的都差不多，估摸著好像是覺得陸老偏袒了什麽人，然後又怎麽逼得他們家破人亡.……”
說著，她跟著皺起了沒有，悶悶的說道：“真是奇怪，這老爺子還活著，怎麽就家破人亡了啊！”
陸西顧頓時臉色大變，抓著看護阿姨的手，滿臉緊張的看著她，“陸夫人？阿姨，你說的可是楊雪？她什麽時候來過爺爺的病房？”
看護阿姨被她臉上的表情嚇得心口一滯，立刻交代起來，“就……就在陸氏出事的當天啊！陸夫人走了之後，陸老的情緒就變得很激動，垂著胸口，嘴裏一個勁的念叨“都是他的錯，後果他來承擔”，結果第二天，陸老就直接去了警察局。”
看護阿姨看陸西顧的表情淩厲，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她掙紮著推開陸西顧的手，小心翼翼的說道：“陸……陸小姐，你看，我這張兜不住事的嘴！你……你先忙著，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說罷，尋著理由，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陸西顧獨自站在病房內，滿臉的沉靜。
她坐在床沿，想著當時衝進病房看到的一幕，陸正雲當時就跪在地上，他的表情有痛苦，看到自己出現時，又滿是憎恨。
他罵自己是喪門星，言語裏是恨不得立刻掐死她的狠戾。
指責爺爺偏袒什麽人而讓他家破人亡，以致於連最後的葬禮，他這個陸家唯一的男丁竟然也不肯出席。
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難道陸正雲所說的偏袒，是她陸西顧嗎？
楊雪認定是她害死的陸西曼，倒是可以算在愛女心切，對她恨之入骨的遷怒，一個人如此，兩個人勉強也能說得過去，但三個四個的統一認定，就變得讓人信服起來。
楊雪與陸正雲開始對爺爺不親厚，也是從四年前開始的。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按照看護阿姨的說法，爺爺是在見過楊雪之後才去的警察局？
他去警察局，主動承下了陸氏的所有事。
楊雪到底和爺爺說了什麽，讓他的情緒那麽的失控？
所有的問題盤踞而來，燒腦得讓陸西顧覺得頭疼，她揉了揉眉心，將陸懷先的遺物放在紙箱裏，抱著走了出去。
外麵的烈陽高照，她仰起頭，刺目的光線讓她眼花繚亂，一雙眼迷茫的看不清東西。
她將紙箱放在後備箱，自己則坐在駕駛座上，摸出手機，立刻給陸正雲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長的時間卻無人接聽，陸西顧擰了擰眉，瞄了眼電池格還剩百分之一的電量，有些煩躁的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上，自己驅車，直接往公司趕。
陸西顧剛到辦公室，張秘書就跟著走了進來，著急的說道：“陸總，您去哪裏了，我打了好多個電話您都是關機狀態。”
“手機沒電了。”陸西顧揚了揚已經徹底沒電的手機，懶懶的問道：“怎麽，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張秘書神情緊張的說道：“上頭來人了。”
上頭！很顯然，是恒盛的人……
陸西顧擰了擰眉，將手機插入充電器，假裝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誰？”
張秘書頓了頓，“顧總。”
“.……”
陸西顧握著手機，整個人猛地僵住。
張秘書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現在人在頂層辦公室，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鍾，見您遲遲沒有上去，已經發了好幾通火了。”
陸西顧咬了咬牙，將手機輕輕地擱在桌麵上，抬頭，目光沉沉的盯著張秘書，問道：“有沒有透露是什麽事？”
張秘書搖了搖頭，麵色凝重的說道：“暫時不清楚，您上去多注意一點。”
陸西顧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該傳達的、該提醒的都已經完畢，張秘書也不便多留，退了出去。
辦公室內就剩下陸西顧一人，她擰了擰眉，拉開抽屜，摸出隨身帶了多年的鐵皮盒子，揪著桌子上的水，將一把藥全數塞進了嘴巴裏。
她必須要吃點藥做鋪墊，否則她真是怕萬一顧律川出手，自己就直接被氣得命喪當場。
她在辦公室反複的深呼吸，調整了心裏狀態，這才邁開步子，昂首挺胸的往頂層辦公室而去。
司南已經在門外等候，見她過來，恭敬的指了指指了指房門，“陸總，裏麵請。”
陸西顧衝著他禮貌的點了點頭，這才上前，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揚聲問道：“顧總，請問有什麽指示嗎？”
顧律川手裏握著因為陸西顧個人原因被擱淺的整改計劃，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你對陸氏的整改有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