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篤定我會救你？
追悼會上，顧家的所有人悉數到齊，神色肅穆的站在禮堂的右上方。
陸西顧站在人群裏，目光淒然的盯著顧崇文的遺像。
她心裏很難受，又自責以及遺憾。
這時，交代完事情的顧律川目不轉睛的向她走來。
那種森冷的壓迫感，根本不用去看，陸西顧就能辨別出對方的身份。
她轉過身對著顧律川，低著頭，語調微沉的說道：“節哀！”
顧律川在她的麵前停住了腳，抬手，將手裏的孝服遞給了上去，“換上衣服，跟我去送爺爺一程。”
陸西顧愣住，盯著黑色的孝服，抬頭，目光詫異的看著他。
她並沒有去接，而是腦袋發懵的站在原地。
這在人看來，多少是帶著幾分無聲拒絕的意思。
顧律川皺了皺眉，並沒有收回，反倒是開口，嗓音低啞的說道：“不管你對顧家到底多有看法，他畢竟也看著你長大，對你也算包容，最後這一程.……”
陸西顧揚聲，立刻截斷了他的話，悶悶的說道：“我不想鬧得顧爺爺連離開都不得安寧，畢竟徐老.……”
顧律川將孝服塞在她的手裏，嗓音淡淡的說道：“所以你要記得跟在我身邊，才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陸西顧抱著孝服，看著滿臉肅穆的顧律川，隻是擰了擰眉，遂又妥協，點了點頭。
她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出來時，李晨光在門口堵著，拽著她的手，臉色微沉，“西顧，你不該去。”
陸西顧偏頭看著他，淡淡的說道：“放手吧。”
李晨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臂，表情冷凝。
陸西顧神色難辨，頓了頓，突然歎了口氣，“李晨光，反正我也就剩這麽兩年不到的時間，放過我吧！”
李晨光咬著牙，渾身全是凝結的戾氣。
陸西顧目視前方，言語裏全是冷然的決絕，“別折騰也別阻止，放我去撞南牆，我的選擇，請你尊重。”
那邊，顧律川早已觀察到這邊的動靜，沉著臉，邁步走了上來。
他方才轉身，陸西顧就猛地掙開了李晨光的束縛，快步跑了過去。
陸西顧慢慢的上前，身著黑色的孝衣，頭戴著一朵小百花，在周圍一片肅穆的環境裏走近。
她在逼近這寥寥無幾命裏的願望，那樣嫻靜的跟上對方的步子，大方規矩的立在他的身側。
徐含煙看到陸西顧時，原本是想要發怒，但礙於在場的媒體與各級在位的軍界政界的位置，她隻是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這一幕，落在很多人的眼裏，大家都在揣測起陸西顧的身份。
能在這種場合，立在顧律川的身邊，其身份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這出新聞鬧出來，馮娜的身份就尤顯得尷尬起來。
前幾日因懷孕事件吵得沸沸揚揚，但今日的顧崇文的追悼會卻沒能出席，這就落成一個笑話。
陸西顧全程立在顧律川的身邊，該有的禮儀，大方且得體，讓許多人都見識到了陸家人的家教。
顧崇文的離世對徐含煙來說，無疑是極其沉重的打擊。
直到下葬，她還沒有從那段痛苦裏緩過神來。
葬禮過後，她還失神的坐在大廳裏，滴水未進。
顧莫然從管家手裏接過一碗粥，小心翼翼地遞上去，勸說道：“媽，您多少吃點東西吧？”
徐含煙擺了擺手，推攘了著說道：“你端開，我不想喝。”
顧莫然蹙了蹙眉，沉聲說道：“你這怎麽行.……”
徐含煙一掌拍翻麵前的粥，雙手搭著手杖，猛地躥了起來，麵目凶光的往前走。
陸西顧被嚇了一跳，被她殘冷的氣勢嚇得節節後退。
徐含煙一把扔掉手杖，整個人撲到陸西顧的身上，仰著聲音怒道：“你當時跟他說了什麽？幹了什麽？”
陸西顧麵露尷尬，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麽，“我……”
徐含煙眼底的憤怒明顯，中氣十足的吼道：“他離開時你為什麽不叫我們？連遺言都沒有，陸西顧，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你說！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陸西顧被她迎麵大吼，耳朵裏嗡嗡嗡地發疼。
顧律川見狀，立刻上前，一把將陸西顧拉在身後，“奶奶，您別這麽動氣。爺爺走得匆忙.……”
徐含煙心裏全是氣，瞪著顧律川，怒斥道：“阿川，你爺爺走了，你現在還在替她說話，你是要存心氣死我嗎？”
“媽！”顧莫然見狀，立刻上來扶著搖搖欲墜的徐含煙，扭頭，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自家兒子，冷冷地說道：“你送西顧回去，別沒大沒小的跟著在這裏鬧！”
說著，他又去扶起徐含煙，沉沉地說道：“媽，我扶你上去休息，有什麽事等過幾天再解決，好不好？”
徐含煙不依不饒，還準備鬧，最終卻還是抵不過顧莫然的堅持。
顧律川見狀，拽著陸西顧的手就往門外走。
他的力氣有些大，腳步也有些急，陸西顧被拖著在他身後直喘氣。
剛到顧家老宅的門口，顧律川突然刹住了腳，陸西顧沒留意“咚”地悶聲撞了上去。
她被嚇得愣住，抬手揉著額頭，掙開手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皆是沉默無語，陸西顧低著頭，目光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鞋麵。
她不敢抬頭去看，怕看到對方怒目的神色以及隨時可能的暴怒。
這麽多年，她從原本義無反顧的勇敢，變成現在的小心翼翼。
顧律川盯著麵前毛茸茸的腦袋，黑色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肩頭，那樣的角度，他隻能看清陸西顧臉上的輪廓。
她似乎瘦了很多，皮膚更是透著病態的蒼白。
這些時日，因為自己的堅持，倒真是難為她了。
他現在的內心很矛盾，畢竟司南發現的問題卡在哪裏。
在報複致人死地這方麵，陸西顧是“有前科”的人，在一切都未曾真相大白的時，他們永遠不可能有未來可言。
顧律川擰了擰眉，終於是開口，嗓音沙啞的問道：“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陸西顧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頓了頓才開口說道：“既然徐老不想見到我，我就先回去吧。”
顧律川臉上的表情瞬間一沉，輪廓透著幾分薄冷，“就這樣？沒其他的話嗎？”
陸西顧握了握拳頭，抬頭看著他，“你是想要我說什麽，不妨直接提點。”
她的表情帶著幾分冷毅，淡淡的說道：“如果你也和徐老一般存在同樣的疑問，那我隻能說對不起了，我沒有答案，也沒什麽可解釋的。”
顧律川眯了眯眼，嗓音冷沉地說道：“陸西顧，你進去了半小時……”
原來，他也是不相信自己的麽？認為她在報複顧家，才在顧崇文臨走前不叫顧家人的嗎？
陸西顧心裏有些難受，憋不住揚聲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說道：“隻是我原本應該還在美國處理Daisy的事，是你們帶我提前回來，如果你們非要在我身上強行推加某些罪名我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態度強硬，沒有半點的委屈。
顧律川聽她這麽一說，瞬間蹙了蹙眉。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開口，嗓音低沉的問道：“那段時間，害怕嗎？”
陸西顧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說得的那段時間，具體是指的什麽。
顧律川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夏爺！”
陸西顧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關心自己，立刻點了點頭，“嗯，怕！”
看到她終於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顧律川的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裏。
想到她的莽撞，顧律川的心口有莫名的竄起一股子的火，他冷著臉，沉沉的問道：“哪裏來的自信心篤定我會救你？”
他的語氣，透著幾分惱怒情緒。
陸西顧立刻低下了頭，搖了搖，悶悶的說道：“沒有，一點信心也沒有。”
見她的態度終於服軟，顧律川還沒來得及緩和，就聽見她開口繼續說道：“但念想在哪裏，我想你不會坐視不管。”
顧律川臉色瞬息萬變，猛地沉了下來，咬著後槽牙，遇到透著些許嘲諷，“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
狼心狗肺，不識好人心，說的就是陸西顧這種人吧！
陸西顧感受到了他突然惡劣的脾氣，抬頭，詫異的看著他，“難道我猜的不對麽？”
“很對。”顧律川冷冽的看了她一眼，沉著臉，語氣惡劣的說道：“所以下次不要在犯蠢做這種事。”
陸西顧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抬頭，往顧律川的身上瞄了一眼，猶豫著還是開口問了出聲，“為什麽突然換了造型了？”
“對我的造型很有意見？”
顧律川瞬間黑臉，嘴裏絮絮叨叨地小聲念了起來：還以為你是沒長心！這都十來天了，你總算是看出來了是吧！
“沒有。”陸西顧搖了搖頭，低低地說道：“隻是有些不習慣。”
高端商務範，突然變成時尚潮流教主，這簡直飛逆天的跨越啊！
顧律川尷尬的摸了摸腦袋上的帽子，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難看。
別說陸西顧不習慣，他自己也聽不習慣的。
可是怎麽辦，腦袋上那麽長的一條疤，他是多麽要麵子的人，寧被捂死也不願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