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為什麽是我?
顧律川倒是真以為她又要用一句“對不起”來搪塞自己,於是揚聲,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不要給我說對不起,這麽多年,聽膩了。”
他冷著臉,語氣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帶著幾分低低沉沉的調子,“揀點我愛聽的說。”
陸西顧原本就感冒發燒,腦子反應遲鈍,抬頭,目光茫然的看著他。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撿點我愛聽的說”放在正常男女之間,是多少好友撩情的意味。
她當時隻是咬著唇,頭腦風暴似的搜尋顧律川喜歡聽的話。
從小到大的,都過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陸西顧擰了擰眉,猶豫了半晌,猛地轉移了話題,“我聽說徐老昏倒了,現在怎麽樣了?”
顧律川扭頭,目光惡狠狠地瞪著她,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他並沒有查清推她的人是誰,但心裏已經清楚不是她對馮娜動的手。
顧律川的內心很奇怪,一邊慶幸不是她在作妖,一邊又想看她向著自己求救伸冤。
結果,這女人,明明自己已經站在了風口上,卻在這裏跟他胡扯些奇奇怪怪的。
顧律川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那不是拜你所賜嗎?”
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想方設法的想讓她在顧家人麵前的形象好一點,可是每次自己鋪陳好了一切,她總是犯擰的更將自己毀得徹底。
倒是好,落到如今徐含煙看到她就胸中窩火。
顧律川看著她,語氣不善的問道:“把自己在顧家麵前的形象毀得這麽徹底,是不是很高興?”
“我……”
這話,問得陸西顧啞口無言。
年少時,她也曾想過要去討周圍人的歡心。
她穿過漂亮的公主裙,卻因為一雙水晶鞋,迷失在了璀璨的玻璃城。
而現在,整個顧家都覺得是她害死的陸西曼,隻需這一條罪名,她就永遠不會有好的形象。
顧律川並沒有再和她計較,隻是嘴角挑起一抹冰冷地笑,沉沉涼涼地說道:“陸西顧,談個交易,有沒有興趣?”
“嗯?”
陸西顧的眸底全是茫然,不懂他說的交易是什麽意思。
顧律川不敢看她,所以目光越過那層透亮的黑,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開口,嗓音疏冷慘烈的說道:“新聞發布會的事我幫你處理,你留在我身邊,如何?”
陸西顧眸底的光猛地閃了起來,聲音夾雜著顫抖,“什……什麽?”
她心裏清楚,以顧律川對她多年的嫌惡與憎恨,這句“你留在我身邊”是含著怎樣的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在商場也接觸過不少如此的規則,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顧律川的側臉輪廓分明,渾身透著冰涼的氣焰,“接近我的女人因為你不是都不能善始善終嗎?”
他有些言不由衷,包裹著滿滿當當的情感,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覺得冰涼刺骨,“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把位置騰給你。”
“.……”
左右這意思聽起來,就是他的慷慨大方,厭棄了女人之間的爭鬥從而做出的妥協。
無關風月、無關感情。
陸西顧擰著眉,雙手緊握成拳。
她沒想到,有一天,終於能站在他身邊,確實因為這樣的難堪與被羞辱。
顧律川明白,徐含煙是無法接受她。
可是,出於私心,正如盛世說的,他已經占盡了優勢,就不要放過福利。
隻要心是始終如一,就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顧律川頓了頓,還是艱難的說道:“顧家有多不能接受你,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留下來是什麽身份。”
陸西顧聞言,整個人背脊全數都僵硬了起來。
她咬了咬唇,目光沉沉地盯著顧律川,言語裏帶著幾分痛心,“看來你是根本不相信我是無辜的?”
這份羞辱像是一個耳光,狠狠地扇了她一臉。
陸西顧輕笑一聲,反問道:“所以才用這種方式,跟我談交易嗎?”
她的態度帶著執拗,硬著脖子,語氣也帶著幾分戾氣,冷冷地說道:“我沒有推馮娜,你別用一種上帝俯視的角度來憐憫我。”
這或許,是她這麽多年來,為數不多的跟顧律川對著幹。
委屈得多了,偶爾也會伸出抓子反擊。
雖然並不能造成多少傷害值,但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顧律川垂眸,目光冰涼地看著她,“是嗎?”
他眼底的光帶著冰寒,冷冽的逼視著讓人後怕起來,“聽你的意思,是覺得我礙事,也不想做我的女人?”
做我的女人.……
對於陸西顧來說,這是多麽誘人的條件。
她握緊著雙拳,內心的羞恥感叫囂得狂妄。
顧律川並不打算就此回避,他放下對她留在蓮城真相的辯解,隻想要將那顆心徹底地鎖在身邊。
他看著陸西顧,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又有幾分挑釁的問道:“那你折騰這麽多年,從陸西曼開始,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
陸西顧猛地收住了音,張了張嘴,沒有後文。
她心裏有話的,非常的多,年少的傾慕、如今的癡戀的可以綿綿不絕說好幾天。
可是,那樣純白真摯的感情,放在這份俗惡的交易麵前,隻會被當成一道譏諷的笑話。
顧律川見她在猶豫,擰了擰眉,惡狠狠地說道:“陸西顧,你聽好了。不論是與不是,你推倒馮娜事實,顧家和馮家送你進局子不是難事。”
他總是覺得,陸西顧變了。
變得越來越不將他當中心,沒有存在感,讓他挫敗,也更加的氣憤。
他咬了咬牙,直接斷了她的後路,“穆律師和李晨光幫不了你任何事。”
顧律川眸底的光透著幾分銳利,涼涼地怒道:“再不識趣的挑釁,我會連著將他們兩一起端!到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守著陸氏那百分之十……”
陸西顧聞言,猛地抬頭,一雙眸子同樣銳利地盯著他,直截了當的問道:“為什麽?”
“.……”
顧律川看到她眼底有別於往日膽怯後怕的目光,精明睿智散發著誘人的水光。
或許,是因為他觸及到了陸氏,那片她發誓要守候的淨土。
陸西顧雖然生病,但是如今氣勢炸開,不落人後,目光緊緊地將對方鎖住,“你為什麽突然要和我談這個交易?”
那雙眼睛讓人無所遁形,陸西顧開口,從容不迫地質問起來,“顧律川,什麽理由?”
顧律川隻感覺心口一滯,震人心魄的異樣感令他稍微失了控。
頓了頓,這才啞著嗓音,“理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他話還沒有說完,陸西顧就搶先一步,中氣十足地落下肯定的尾音,“我不清楚。”
鎮定,帶遮滔滔怒氣。
陸西顧仰著頭,清冽的目光盯著他,開口質問道:“既然那麽討厭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將兩人綁縛在一起,然後膈應你自己?”
她想不明白,顧律川說的交易,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
明明那麽反感自己,卻要將她留在身邊,還是以那樣尷尬的身份。
想要羞辱或者給她穿小鞋,完全沒必要搭上他自己。
陸西顧怎麽想都想不通,所以,她終究還是追問了起來。
顧律川被她突然騰起的情緒弄的心緒煩亂,語氣不爽地說道:“誰知道呢?”
隨即,他不冷不熱的給出了答案,“或許覺得無趣,或許是因為欲望,或許,隻是看心情……”
“.……”
陸西顧眼底的光,被這不帶任何情感的答案徹底澆熄。
總歸是,不該抱有幻想。
顧律川現在煩得要死,明明是這個女人的目的不單純,現在自己順水推舟的成全她,怎麽她還一副被受傷的表情?
他才是最冤好嗎?!
越想越氣憤的,顧律川惡狠狠地瞪了眼麵前紅著眼眶的女人,惡狠狠地說道:“陸西顧,不要不知好歹。”
他假裝不在意,溫溫淡淡的說道:“我對你原本就沒什麽興趣,或許兩年、兩個月、或許兩天.……”
陸西顧低著頭,隻是感覺到奇恥大辱。
“又或許,兩個小時我就膩了.……”顧律川卻沒有絲毫的感覺,為了降低自己麵上的在乎,目光冷冷地在陸西顧身上瞄了一眼,涼薄地說道:“畢竟你全身上下,沒有任何讓我感興趣的點。”
“.……”
輕薄的眼神,就像是嫖客在看一位廉價的女郎,陸西顧咬著牙,心口騰起一股細細密密的疼。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愛了一整個人年少青春的男人,有一天,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顧律川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頓時擰了擰眉,冷冷地說道:“給你點時間考慮……”
陸西顧聞言,猛地抬頭,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問道:“我答應你是不是就可以留在蓮城了?”
她這樣問,無疑是妥協了。
顧律川心裏先是騰起一股喜悅,下一秒,又騰起一股怒意。
他惡狠狠地盯著麵前的女人,心裏不住的想,賤賣自己,竟然敢不這麽幹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精分,隻是記得心口窩著火。
那時,顧律川還不懂。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是源自於內心深處對陸西顧無法探究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