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劉府
清風統領大帳。
“我知道戚將軍為什麽一直拒絕。”林風仿佛智珠在握：“他害怕這是個陷阱，一旦另設童軍，就算有人頂罪，如果被有心人刻意設計，這是重罪，為了戚家，戚將軍就算心動，也不敢冒險，所以這件事情，他打算交給姐姐來做，讓你送我出營，便是這個意思。”
“哦，為什麽？”
“這樣一來，戚將軍就會徹底的不知情，如果姐姐也怕牽連，可以指定一名心腹之人，我隻是想讓一部分肯努力生存的孩子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們雙盲單線聯係，那些孩子我可以保證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接受誰的訓練，是在幫誰收集情報，而且姐姐在征調衣物糧食的時候，戚將軍會裝作不知情的給予幫助，這是一種有效的自保策略，我們雖然已經達成協議了，但明麵上，戚將軍是拒絕了我的，就是這樣。”
“哈？你們這繞的什麽鬼，行，我做就我做，我沒那麽多顧忌，幫助一些孩子，從孩子那裏得到一些情報也會被人陷害的話，我就不信他們沒收買過細作，哼！”
“謝謝嫣兒姐姐，姐姐最好了，但是我還要去救雙兒，我一個人進不了劉府，我需要得到一些幫助。”
“你說。”
林風說了自己目前需要的幫助，前麵聽起來還正常，後麵卻……
“你要這些幹什麽？”戚嫣兒不解。
林風淡淡道：“這是求生保命用的東西，我一時也解釋不清，軍營裏有這些東西吧？希望能盡快拿到。”
戚嫣兒看了看林風，安排人員去取東西。
林風則趁機簡單的描述了自己對孤兒訓練的一些構想和框架，細節隻能以後具體再談，包括怎麽運送糧食衣物不會被發現等等，最後，林風道：“姐姐這是又救了我和孩子們一命，我無以為報，有對付劉乾上中下三策，希望姐姐告訴戚將軍，由他定奪。”
“下策就是我去劉府後打探情報，找出他搜刮民脂民膏的藏匿之處，將軍帶人查抄，證據十足，參奏一本，迫於壓力，朝廷肯定會將劉乾調回京都，但太後不可能處死劉乾，最多禁足兩年會有外派，但劉乾必然懷恨在心，所以這是下策。打蛇不死，蛇必反噬。”
“中策仍以情報為主，但最好能找到劉乾勾結他國，賣主求榮，投遞叛國的鐵證，實在沒有可以造一個，劉乾就是這麽誣陷大將軍的，到時候太後也保不住他，肯定判刑，至於是什麽刑法，就還得看朝堂上層權貴們交鋒的結果，這一半靠機遇的事情也很難說，所以隻是中策。”
“上策則是釜底抽薪，斬草除根，直接殺掉劉乾，做出他與國外奸細勾結不成，反被殺害的假象，就算太後知道是假的，也必須重用大將軍，死掉的人沒有威脅，那時候大將軍才能厲兵秣馬，大展抱負，請姐姐讓大將軍三思。”
東西齊了，一個相對林風而言顯得有些大的包裹，林風抱拳，踏著夕陽餘暉，前往內城劉府。
雙兒，等著哥哥。
想救雙兒的前提條件，有兩個難關，第一就是混入劉府，為此林風已有計劃，第二則是瞞過劉府，那劉三兒雖然可能是替別人打探消息，但他畢竟是劉府的人，對林風身世和生死感興趣的那人到底在不在劉府府中，林風可沒底。
險死生還，實際上是已經死了，換了個人回來，這才沒有了跟蹤和監視，林風不希望自己羊入虎口，自己又送上門去被人家發現。
當然，也有可能雙兒已經暴露，所以林風自己要更加小心。
幸虧換了身體，隻是一身的功力丟了，自己的殺手技藝還沒丟，林風從包裹裏取出銀針，開始針灸自己的麵部肌肉。
普通的易容術容易被人識破，林風這種針灸肌肉改變容貌的技術可以說近乎萬無一失，除非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對自己詳加觀察，普通人是看不出其中破綻的。
很快，林風的臉顯得更加瘦弱了，眉毛朝中間靠攏，眼睛更小，鼻翼收縮，整個五官還算端正，人已經完全變了。
銀針改容術唯一的缺陷就是，每隔一天，必須重複施針，否則就會慢慢變回原來的樣子，而林風想要混入劉府，表麵上自然是什麽都不能帶，為了幫助雙兒，他還必須將一些東西藏在身體裏帶入劉府，銀針是藏不住的，他必須賭一下。
林風先是來到內城隔離河，將包裹層層纏繞，綁了塊石頭扔了下去。
普通人進不了內城，需要憑證，林風躲進一隊進城商隊的押送貨物中，混了進去。
內城和外城就是不一樣，街道整潔，井然有序，劉府的門前一對石獅威猛高大，八級台階上銅釘拱門緊閉。
林風選了最直接的方式闖劉府，他來到大門的側麵，大力拍門：“開門！把我弟弟還給我！”
劉府的門房很快趕來查看情況：“哪兒來的小瘋子，活膩了不是？”
“開門！還我弟弟！”林風用盡全力捶打小門，原本拎著包袱走那一段路就耗盡了體力，現在麵色慘白，更顯不支。
所以當劉府的門房打開側門準備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時，林風一頭栽倒在地，就像一名為了尋找弟弟已經耗盡心力，經過了千難萬險才終於抵達劉府，毫不做作。
“晦氣。”兩名門房掩了一下鼻子，似乎有些嫌棄林風身上的臭味。
“哪兒來的野狗？”一名小管事也趕了過來。
“不知道”門房甲道：“說是找什麽弟弟，估計是外城混進來的，這小乞丐。”
“抬出去扔了，真是。”小管事看了一眼就想離開，忽然又多看了一眼，林風倒地後轉了半身，仰麵朝天：“等會兒，把他抬過來我看看。”
“這小模樣還可以啊，嗯，找弟弟，把他送到天啟院看看，兄弟團聚倒也不錯啊。”小管事改了主意，林風過了第一關。
劉府很大，整個東內城它占了將近一半，天啟院是專門培養小仆役的地方，所有的孩子都得在這裏接受一到兩年的訓練，然後成為劉府下人，開始接人待客，或是當成寵物送給一些劉府上層人物的朋友們。
天啟院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廂房，每個廂房都是田字形回廊相連，功用各有不同。
那些長得俊俏的會送到啟靈堂，學習如何端茶遞水和討主人歡心；那些看起來骨骼粗壯的送到啟力堂，學習一些粗淺功夫，將來會成為打手；兩個堂的佼佼者則會送到啟德堂，學習更深的識文斷字，賬房計算等等，他們將來會成為大小管事；剛到的孩子則待在啟蒙堂，在這裏除去孩子們的野性，教他們劉府的規矩，接受進一步挑選。
林風就被送到了啟蒙堂。
一排排廂房中，孩子們按照年齡身高和體型大小分在一起，一個房間裏睡十二個孩子，林風被扔進去的地方又有所不同，這裏不是睡房，而是苦房。
苦房更多的被稱為哭房，那些不守規矩的，野性難除的孩子，在受過刑法，或是生病的，都會被送到這裏來，等死！
挨過去的，就會遣回自己的睡房，挨不過去的，則會被抬出去，扔到後山，自有清道夫清理屍體。
所有的孩子，都會分批被送來苦房，那些受罰和重病的不算，這些孩子主要是幫忙搬運屍體，或是明顯傷重病重不能治好的孩子。
最主要的目的是威懾，那些去過哭房的孩子，很自覺的就懂得了收斂野性，遵守劉府的規矩。
林風運氣不錯，直接被送到哭房來讓他見識了劉府最殘酷的一麵。
林風醒來時，苦房裏傳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痛苦壓抑的呻吟聲，林風扭過頭，看到七八個和自己一樣躺在床上的孩子，年紀都很小，各個帶傷，若不是偶爾伴隨呻吟動彈一下，還以為都是死屍。
苦房這段時間人不多，半個月前那場大火，那些小仆役們不明就裏，慌張的亂闖亂跑，結果死傷很多，劉府不得已前往難民營和孤兒巷補充小仆役，如果實在選不出好一點的小孩子，還得花高價從別國人販子手中購買一批。
整個劉府的仆役數量都下降了，那些上麵的大人生氣了懲罰也要輕一點，畢竟趕走後就沒人了，所以苦房裏基本都是剛抓來的那批孩子裏麵比較野的。
緊挨著林風的床上，也是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看上去就被打得不輕，不過他很硬氣，一聲不吭，兩眼直直的望著天花板，充滿恨意。
如此仇視劉府的小孩倒很少見，林風多看了兩眼，那小孩注意到了，回過頭來，或許是以為看到同類，勉強扯著嘴角露出笑意，這個動作牽扯到他身體其餘痛處，那笑意也變成一種猙獰。
“唷，醒得挺快啊，沒死就趕快起來，這床可不是給你躺的。”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一名成年仆役走了過來，麵白無須而唇薄，堂下每一房都有一名管事，這人就是苦房管事劉科。
林風順從下床，給鄰床的小夥伴投以關切目光，轉過身，似乎想起了什麽，立刻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朝劉科撲過去：“把我弟弟還給我！”
劉科一腳將林風踹倒在地：“給我老實點！待會兒就帶你去找弟弟，這裏是劉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林風受了一腳，立刻捂著小腹，好像要吐出來一樣，劉科警告他：“你敢吐在這裏，看我不把你打個半死！”
林風苦著臉東張西望，又有兩次做勢欲嘔，劉科尖銳著嗓音道：“那邊，茅坑在那邊！”林風跑進去，劉科一臉嫌棄的揮動手臂，仿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臭。
林風進了茅廁，二指摳喉，“哇”的噴吐而出，他準確的從嘔吐物中抓住了一包東西。
那是三層油紙包裹著的長條狀物品，林風醒來第一時間就確認過了，雖然自己看似還是那一套衣服，但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搜查過了，現在劉府的人暫時不會懷疑自己夾帶了什麽東西。
林風將外層油紙捏成小團扔進茅坑，餘下部分貼身藏好，這才去見劉科。
“好臭，你吃了什麽東西，快跟我走。”劉科厭惡的和林風保持距離，一個大男人拿著張手帕走路一扭一扭的。
沒人知道，林風對劉府，比那些下人還要熟悉，每座假山亭台，每條暗道小路，他都清楚。
劉科這是要將自己交給啟蒙堂的人，而雙兒今天剛剛被帶進來，應該就在啟蒙堂中。
越早見到雙兒越好，林風心中想起雙兒，有股莫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