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探聽
從劉平那裏得到的情報，陳大師第一次入府，除了和劉乾密談之外，就帶著一批小仆役單獨進入了北院，此後蟄伏了兩年，在火災發生前，才帶走了一批四五百人的新訓練仆役，劉府將這批仆役的失蹤歸結到火災上，現在北院仍需要孩子，天啟院裏認為無法調教的孩子都被送到了北院。
陳大師第一次帶走的孩子隻有幾十人，而且已經培訓了一段時間，最基本的仆役工作他們都能勝任，不過年紀都不大，在十歲以下。
林風由此判定，那次帶走的孩子，主要工作就是小仆役，陳大師隻有一個人，他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才在小仆役中挑選幫手，小孩子不容易逃走，而且容易塑造，也不會參與家族內部的紛爭糾葛，不太懂得如何傳遞情報。
陳大師需要一批小孩子重新培訓，成為值得自己信任的助手，所以他利用了慈愛這樣的麵具，更容易獲得小孩子的好感，這個方法有效，他就會反複使用，並且越來越嫻熟。
林風第一眼看到陳大師，就已經得出結論。
第二批人數眾多，顯然不太可能突然需要那麽多仆役，而且都是沒受過什麽訓練的，這批孩子的結局可能就很糟糕，不過林風剛到北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猜測也需要一定的根據。
但是昨晚陳大師給自己抹藥膏和真氣探查，給了林風部分根據，他根本不相信那藥膏是用來止痛的，藥膏和真氣的作用相輔相成，很明顯陳大師是在檢查自己的體質，嗯，不對，自己的體質隻能說極為糟糕，他檢查的是自己的意誌力！
沒錯了，言語中的暗示，都是在考驗一個小孩子的意誌力，忍受痛苦的能力，灼燒和冰凍，真氣過境時則是針刺，刀割，這是全方位考驗一個孩子在麵臨各種痛苦時能堅持到何種程度。
那麽，第一批小仆役，恐怕也不僅僅是仆役，他們還是……試驗品！
那紅色的粥鍋，稀有的藥材，這陳大師究竟在研究什麽鬼？為什麽能吸引到那麽多先天高手過來？
林風整理了腦海中的思緒，還未出門，已經有人進來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姐姐，穿著得體的衣服，像個小仙女一樣帶著笑容走進來：“你醒啦？陳師叫我來照看你，你叫什麽名字？”頓了頓，又像剛想起來一樣：“我叫蕊兒，你叫我蕊兒姐姐就好了。”
嗯，六七歲的小男孩，容易對比自己大一點的小姐姐產生依賴，那位陳大師對小孩子的心態還是很有研究的。
“我叫阿風。”林風還要找雙兒，需要留下一些線索讓雙兒可以探聽。
蕊兒說林風身體還沒恢複，讓他躺下休息，林風裝作順從的躺回床上，和蕊兒套近乎，借機開始打聽這北院最近送來了哪些孩子。
蕊兒就是兩年前最初跟隨陳師被選進來的那批仆役，他們一共有五十八人，現在還剩下十七人，他們有的是被陳師派出去執行任務去了，有的則是自己不想留下，陳師送他們出去了。
對此林風在心裏冷笑，送出去，隻怕再也出不去了吧。
在蕊兒心裏，陳師是一位慈愛的老爺爺，對待他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從不打罵，也沒有什麽重活累活。
在北院，他們大多學習的是和醫藥有關的東西，種植草藥，陳師在北院開辟了大量的田地，從外麵移栽過來許多珍惜藥品，蕊兒就是專門管理其中一部分藥園的，她說裏麵種滿了花，一年四季都有花開。
還有一部分學徒學習如何製藥，烘幹，切割，篩選，揀配，煎熬，培製，每一項都需要人手，另外北院還自己喂養了許多家禽家畜，從小貓小狗，雞鴨魚，到豬牛羊都有，在這裏不需擔心受到懲罰，好吃好喝的，每個孩子都很開心，外麵那些受訓的仆役們不知多想來北院呢。
至於上次陳師帶走的那幾百名小孩，蕊兒似乎根本不知情，她依然天真爛漫的以為，陳師就是這個世上的活菩薩。
最近陳師明顯感覺人手不夠了，所以才向天啟院重新要了一些孩子，都是天啟院訓練不合格的，如果不是陳師，那些孩子會被扔到苦房等死，很慘。
包括林風在內，這幾天一共送過來十八名孩子，不過他們都還很小，暫時幫不上什麽忙，想要恢複到剛開始整理北院時的五十八人，還需要更多的孩子。
林風仔細詢問了每一個孩子的特征，確定小雙也是被送到這裏來了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不過他沒表露出來，而且一口氣問下去，似乎想要確定自己弟弟的存在，可是直到最後都沒聽到有長得和弟弟相似的人。
林風告訴蕊兒，自己進入劉府的原因，想要馬上去看看那些孩子，蕊兒有些為難，告訴林風說：“陳師說了，要好好照顧你，你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你現在還得好好休息，到處走動的話，陳師會怪罪我的。”
林風立刻哀求蕊兒姐姐幫忙，同時從蕊兒口中得知，送到這裏的女孩子，就會直接訓練如何養殖藥草和家畜，若是男孩子，則需要接受考驗，每個人說出來的感覺都不一樣，有的很痛苦，有的還沒什麽感覺。
最後挑選出來，一般的孩子會和女孩一樣接受醫藥方麵的培訓，選出來的男孩則會單獨居住，據說陳師會將他們收為弟子，雖然沒有明著拜師，但享受的幾乎就是弟子的待遇。
像林風這樣的孩子，這一次陳師選出來四個，以前剩下的十七人中，還有三個，據說陳師最喜愛，最看好，也是最聰慧的金肖大哥已經出師去曆練江湖了，金大哥出劉府之前，還舉辦了晚宴，所有的孩子都為他感到高興。
林風由此估計，陳師手裏的藥方，隻對男性有效。
蕊兒最終還是經不起林風的哀求，帶著他前往普通孩子居住的地方，這裏的廂房和天啟院的房間很像，不過要好許多，都是四個孩子住一個房間，以前的孩子各有各的工作，剛來的孩子們還什麽都不會，等著陳師親自來教他們，全都聚在一個花園樣的院落裏玩耍。
林風一眼就看到了雙兒，她獨自坐在八角亭內，欄杆下是池塘，無數紅鯉魚遊動，雙兒神情落寞，目無焦點。
其餘的孩子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笑著追逐嬉戲，真將陳師當成解救他們於水火的大恩人。
林風相信自己的判斷，殺心的示警是最直接的本能體現，那位慈愛的老者沒那麽仁和。
林風裝作非常焦慮的樣子，要辨認每一位小孩，並且在花園裏大叫著“阿雨！”這個並不存在的名字，每辨認一個小孩，就更失落一分，辨認了一半之後，林風失魂落魄的走到雙兒身邊。
“你有沒有看到阿雨？他大概這麽高……”林風比劃著，雙兒心腸很好，但她不喜歡陌生的男孩子靠自己太近，尤其眼前這個小孩，好像神誌不清一樣胡亂比劃著，好幾次都差點打到自己身上。
“沒有，我昨天才被他們抓進來的，我不認識什麽阿雨。”小雙後退，要離林風遠一點。
“你胡說！”林風突然激動起來，扣住了小雙的肩膀：“趙磊說，大聚就可以見到我弟弟！陳大師說，我弟弟可能被送進來了！”
“我真沒見到！你不要抓我！”小雙有些害怕，但並不退縮，伸手去格開林風的手，蕊兒趕緊將兩人分開，勸林風：“阿風，我們再問問吧，看有沒有別的孩子見過阿雨。這個小雙，也在想他哥哥呢。”
林風不聽蕊兒的勸，已經衝向了下一個孩子，也就沒人知道，雙兒身上，已經多了一些東西。
林風問遍了孩子，自然找不到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弟弟，他又哭求著要見陳大師，蕊兒告訴他，陳大師正在忙，午飯之後才能見到，到時候他會和其餘被選出來的孩子一起見到陳大師的。
林風獨自垂淚，引來其餘孩子圍觀，大家紛紛訴說自己的不幸經曆，安慰林風讓他不要太難過，林風表現出與孩子同樣的天性，傷心了一陣子，就和其餘孩子重新認識，孩子們互相之間攀談起來，蕊兒全程守護著林風。
林風知道，蕊兒可能還要向陳師匯報自己的所有表現，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單純的擔心自己，畢竟自己是陳師指定要她照看的人。
林風並不忌諱，而是熟練在孩子們中間套取情報。
這批孩子，最早的來了有半個月了，幾乎和那批幾百人的孩子前後腳被送來，最晚的就是雙兒，他們被安排在這個花園四周居住，最開始學的還是一些基礎的識字和數數，不過在識字的同時，就開始教他們辨認一些草藥，就連雙兒也在開始學習辨認。
教他們的是上一批仆役，也就是蕊兒姐姐她們那一批人，上午和下午都有不同的訓練內容，訓練之外可以在花園任意玩耍，但是沒記住還是有懲罰的。
和天啟院的暴力懲罰不同，每次懲罰都是陳師親自施為，被懲罰最多的一個孩子說，一開始其實不怎麽疼，但是每次犯錯，懲罰的痛感就會加倍，到後來他也隻能每天拚命記憶。
另外還有五個小男孩也是經過陳師的挑選，沒選上的，林風詢問了他們落選的原因，有三個是因為無法承受那種疼痛，還沒有真氣試探，剛塗上膏藥，三人就疼得在地上打滾，表現各有不同，但都是沒能按陳師的要求忍住的孩子。
另外兩個則是沒有感覺，林風不知道那膏藥是什麽成份，沒有感覺顯然也是不合格的。
這些孩子包括蕊兒在內，都不知道先天高手的事情，北院裏也沒有看到什麽大人出現，想來那些高手和消失了的幾百名孩子在另外的地方，這裏的防禦估計和天啟院差不多，唯一的大高手隻有陳大師一個人。
這讓林風放心了不少。
但是從孩子們和蕊兒姐姐口中，林風探聽出，蕊兒他們那一批人裏麵也就是挑選出來的三個，經過陳師的親自指導，現在一個個都很厲害，孩子們也說不出他們到底怎麽個厲害法，就是覺得他們力氣很大，看起來也不像一般的小孩子，有一個據說長得和成年人一樣高了，但是又還是很像小孩子，估計還會長得更高。
那個人叫岩哥，孩子們提到他都是一臉羨慕，小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長得高高大大。
在蕊兒眼中，林風隻是一個可憐又好奇的孩子，沒有找到自己的弟弟，傷心了一陣子，但又和其餘小朋友漸漸融洽起來，彌補了丟失弟弟的傷心，不過也不是全部，像小雙幾個孩子，依然各自為陣，不喜歡靠近阿風。
林風不放過任何一個探聽情報的機會，同時觀察四周環境，那個池塘很有用處，整個劉府的池塘裏都是活水，那水是從城外護城河裏引來的，繞劉府一周之後，又流了出去，當年風七郎，就是通過水下通道潛入劉府的！
不知不覺，就到了飯點，蕊兒覺得林風恢複得很好，決定帶他去見其餘那些被選出來的小孩，以及陳師。
林風知道，這一次見麵，自己能探聽出更多的秘密，這才是北院真正的秘密，這些秘密，關係著能否將小雙送出劉府，以及自己的其餘計劃該如何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