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左突右闖
大趙這次圍攻邊軍最積極，田世平帶來八萬多人，被林風放水一衝，再擊殺潰敗的先鋒部隊，坑了他一萬多人，田世平心有不甘，在蒼山河北岸銜尾追擊，想在下一個渡河口強行搶渡，以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殲滅蟻軍。
但是趙軍從山內出發，為了穿越沙漠，以戰駝為主，邊荒軍雖然也有在沙漠執行任務的戰駝，不過守城及周邊依舊是戰馬為主。
戰駝耐旱，短距離衝刺也不比戰馬慢，不過長途奔襲的話，在速度方麵不如戰馬持久。
林風的大軍一路狂奔，田世平在河對岸咬住不放，但是追了一陣之後，速度慢慢落入下風。
在下一個渡河口，林風的弓騎兵列陣以待，田世平下令強襲，一時間河水染紅，流血漂櫓，等到田世平大軍渡過河口，林風他們弓騎兵采用風箏戰術，他們站在上風口，拉開一段距離，隨即一波箭雨，等趙軍追到他們的射程之內，打馬就跑，拉開距離之後，又停下來，又是一波箭雨。
一時間趙軍損失慘重，他們的弓騎部損失過半，隧不敢再追。
田世平何時吃過這種大虧，下令休整，片刻後命令弓騎兵收縮在後，重騎上前，準備趁燕軍休整造飯時，打個突襲。
前方斥候回報，燕軍似乎開始休整，正在峽穀岸邊挖掘灶台，田世平大喜，命令大軍出擊，不要怕耗費腳力，這一次務必一雪前恥！
可是等趙軍大軍趕到時，卻發現燕軍列陣以待，他們的步兵輜重早已開拔，剩下的都是重騎和弓騎，二者交替成陣，麵對趙軍的重騎前鋒，先是一波箭雨，發現效果不大之後，便調頭回跑。
田世平一看重騎完全克製弓騎兵，大喜，下令給追上去！
誰知道追了不到五十步，那峽穀邊緣突然開裂，近二十米寬，縱深四五十米長的大口子，下方距離峽穀底部更是有五六十米高，一時間，趙軍重騎就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跌入峽穀。
重騎一旦啟動，想要停下來並不容易，就算好不容易停在了大口子邊緣，後麵的騎兵一擠，又掉了下來，後麵的騎兵又被更後麵的騎兵給擠了下去。
這道二十米寬，四五十米長的大口子，一口氣就吞掉了幾百名重騎兵。
趙軍精湛的騎術終於發揮了作用，在無法收住勢子的情況下，幾十名一排的重騎兵同時轉向，劃出一道弧形，朝遠離峽穀的戈壁深處繞了一圈。
隻是這樣一繞，他們和燕軍的距離又拉開了，燕軍始終沿著峽穀邊緣奔走，趙軍的重騎大將判斷，燕軍估計會再次渡河，因為趙軍的追擊已經拉開了缺口，燕軍想要活命的話，必須從缺口衝出去，跳出包圍圈，然後才有機會。
隻是沒想到，當他們再次快追上燕軍的時候，峽穀邊緣又出現了一道缺口，重騎猝不及防，再次跌落人馬無數。
原來，斥候查探到的燕軍挖灶，並不是挖灶，而是下築深坑，林風命令士兵用全鐵長矛往下砸進十餘米，二十米寬為距離砸兩排，用火將鐵矛徹底燒紅，再用冷水灌注其中。
峽穀兩側的戈壁原本酥脆，這麽一烤一淋，就裂開兩道口子，隨即在逃亡時，林風要求重騎輕騎必須步伐統一，在這兩道口子中間奔行過去之後，裂痕進一步擴大，深入穀底。
當趙軍的重騎再從裂縫上奔過時，或早或晚，這戈壁上20米寬的口子將整體坍塌，那些重騎自然紛紛落入陷阱。
林風他們一路上準備了五個這樣的裂口陷阱，燕軍在前一路奔行不會有事，趙軍的重騎卻接二連三的將陷阱踩塌。
到後來，重騎兵都不敢靠近峽穀邊緣地帶，隻能在戈壁深處，遠離峽穀百米之外的地方追擊。
可是這麽一追一逃，不多時燕軍又逃出了趙軍的視線，隻留下滾滾煙塵，趙軍重騎比弓騎兵還慘，三去其二，一時間，他們的機動能力受到嚴重製約。
田世平氣得暴跳如雷，卻無法可想。
半日後，燕軍第二次度過蒼山河，等趙軍追到渡河口時，卻發現對岸有幾名燕軍正在生火做飯，有說有笑，一個孤零零的營帳豎著大燕邊軍戰旗，仿佛在無聲的嘲諷。
但田世平連吃三次大虧，不敢冒進，尤其當他發現這渡河口的水位又變淺許多之後，更是猜疑燕軍在上遊攔河築壩，而在河口對岸，估計有大軍埋伏！
於是田世平下令，就在河的這邊紮營造飯，就地休整，同時派出斥候往上遊查探，看是否有河壩攔截。
等他們升起火來，對麵的幾名燕軍已經吃好了，隨後慢騰騰的收起營帳，套了一麵大旗，白底上書幾個紅字：“謝田將軍不追之恩。”
這時候斥候回報，他們已經向前探查五十裏，並未發現什麽河壩！
田世平這才驚覺上當，中了空城計！也顧不上吃飯了，急令大軍集合，給我渡河追擊！
當趙軍渡過河口，哪裏還有燕軍的影子，隻有那麵白旗，還留有一封林風的親筆信。
信的內容是，你們追不上我們了，不如就留在這裏先把飯吃了，反正火都生了，據不要浪費了。
這一場追擊，趙軍損失近兩萬人馬，竟然連一個燕軍都沒追上，田世平怒火攻心，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向後栽倒！
而燕軍下落不明，沿著蒼山河往前往後，以及朝沙漠深處，都留下了迷惑敵人的蹄印。
沙舟宮殿內，有探報回稟，田世平追擊燕軍無果，損失慘重，現燕軍下落不明。
秦無咎聽完匯報後，麵無表情的下令：“田世平心高氣傲，冒敵輕近，中了敵人的激將之計，他不適宜擔任趙軍統帥了，傳令，趙軍統帥，由其叔田中光擔任，趙軍不必再追，沿既定路線，過蒼山河，向大青山脈挺進。”
“令，大食軍向北，宋軍向南，各靠近三十裏，陣型不要亂，這隻燕國小蒼蠅還在網裏，它飛不出去的。令我們第二梯隊的遊騎兵，在燕梁一帶邊境，分成五個梯段給我來回搜索。”
“何為網陣？”戈壁上，林風向段興解惑：“段將軍知道撒網捕魚嗎？大網撒下，必定是周邊墜子更重，先入水中，一旦魚被罩在網中，看似還有遊動空間，實際上大網緩緩下沉，最終無路可走。”
“我們可以將十八路大軍看做十八道經緯交錯的線，這十八道線縱橫交錯組成大網，每一營，甚至每一隊士兵，就可以看做一個節點，四個節點組成一個網眼，對著一個網眼衝，網會後退，周圍的節點包圍過來，魚兒根本出不去。”
“但大軍和網眼最大的差異，就是節點和節點之間的距離，他不是一成不變的，隻要人為在中間挑動節點的位置，這個網眼就會越來越大，那麽小魚兒，就可以從中鑽出去。我們現在是挑動了一道經緯線，可以說至少消除了兩百個節點，但是縱線還在，隻是從網眼變成了柵欄形，我們還是出不去，所以我們還要繼續掙紮，如果，能讓宋塵民的軍隊折損過半，我們就能看到一線希望。”
燕軍在擺脫趙軍之後，沿著蒼山河繼續北上，遠離了回歸路線，踏入了大宋軍隊的推進範圍。
宋塵民是大宋皇室，因為在奪嫡大戰中站錯了隊，被賜姓塵民，他自請入軍，從一名小兵做起，一直做到軍中大將，這時候宋國其餘重臣才愕然發現，這新帝和宋塵民的關係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麽惡劣啊，兵權說給就給。
這時候有聰明人才回憶起，當初奪嫡大戰時，新帝的競爭對手突然爆出貪腐內幕，許多支持新帝對手的重臣被一網打盡，而新帝和宋塵民在幼年時格外親近，成年之後才漸行漸遠，這宋塵民搞不好是新帝打入敵對陣營的一枚重要棋子！
不過經曆了這些起起伏伏的事情，宋塵民並未改回原名，隻是低調領兵，愈發沉穩，但他的性格中卻有個揮之不去的弱點，多疑！
針對這一特點，林風開始布置疑兵，蟻軍經過重新整編，將殘敗的西軍全數打散吞並，重新組成五個大衛，五千人一衛，保留祖重振的玄甲衛，林風自己的野獸衛，段興的重龍衛，薑易的輕車衛，以及獵狐，金牛，千機等殘部組成的蟻軍滅蜥衛。
滅蜥衛的都統林風提拔了朱常，讓黑熊嶽山和野象趙大錘任副都統，派於化龍，白溪彤去擔任參謀，而野獸衛中則提拔了蝮蛇牛小花，豹子雷豹擔任副都統，暫領第一，第二戰部，討要了胡奎，常閑暫任戰部參謀，他們自己的參謀還不成熟，畢竟經曆的戰爭太少，規模太小，林風自己就能兼任主帥和參謀，下麵的人得不到培養和發揮。
五衛分成五路大軍齊頭並進，林風在一個渡口讓野獸衛和輕車衛渡河，他們沿著蒼山河兩岸前進，雙方各距峽穀五裏，彼此之間無法相望。
段興前來討教，對這種分兵方法不是太理解，林風打開地圖，指著蒼山河上遊道：“這一片綠色區域叫黑鬆林，是蒼山河兩岸僅有的一片密林區域，還沒被戈壁沙化，大梁在這片密林中修了三座城，我打算利用這個地形布下疑兵，撕開宋塵民的防線。”
“我們現在在趙國和宋國之間，如果直插沙漠的話，他們應該來不及追趕，他們必定要西進大青山，不可能調頭來追我們啊？”
“漁網是一層一層的，大宋，大趙，大食這些小國，就像戰棋裏的小卒子，他們身後，必然有秦帝國的精兵，這是第二層網，我們若是衝向沙漠，你覺得我軍實力和大秦鐵騎比起來，有多少勝算？”
段興連連搖頭，開玩笑，大秦鐵騎三品入選，像燕國的統領在那邊隻能當個小兵，雖說不到以一當千那麽誇張，但一百秦騎，幹翻一千大燕騎兵，應該比較正常。
而且據說，大秦軍馬是與妖獸雜交，來去如風，真要碰到秦騎，那是跑都跑不掉。
“所以說，我看兵書裏那些大帝國經常這樣幹，小國出兵打前鋒，帝國兵馬在身後督軍，或是收拾漏網之魚，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將漁網的缺口扯開扯大，真正想要跳出這張漁網，就得讓那聯軍統帥都意想不到。這幾日我看天邊多有紅霞，別看這大戈壁滴水未落，蒼山一帶一定是大雨傾盆。”
段興一愣，不知道天狼為什麽突然提起天氣，林風繼續道：“這是我大燕國界，約三百餘裏，往上是大梁國界，也有約三百餘裏，往下是大魏，也差不多，現在宋軍的行軍路線，控製了大魏和大晉各一段邊境，趙軍是梁燕，大食在我大燕中段，大齊則是燕梁。”
“現在趙軍出了問題，如果我是聯軍統帥，必定讓大宋和大食朝中間靠攏，後方，是秦國騎兵加強巡防力度，讓我們插翅難逃，將我們趕向大青山地界，這就是下網捕魚的精髓，我們這條小魚，現在是在趙，宋中間拱了一下，扯出個空檔，敵方統帥肯定認為我們要從這裏突破，他會繼續加強對身後沙漠的巡查，如果這時候，我們突然出現在千裏之外，就可以從他們的縫隙中鑽出去！”林風重重的撣了撣地圖。
千裏之外？段興愣了愣，大軍一日能奔行百裏就不錯了，必定還要休息宿營，怎麽才能做到突然出現在千裏之外？
不過林風已經不願多提，轉而道：“還是先在黑鬆林做好布置，狠狠的咬上宋塵民一口，雖然說這是大秦威逼大唐，我們這些小國隻是殃及池魚，但我大燕軍人不能白死，怎麽也得收點利息！”
入夜時分，宋塵民和他的五萬宋軍，抵達黑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