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加長長長長長長長長
最近幾天字數有點欠缺,今天一大章補上,算是久違的加更吧~~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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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呂不韋朝著殘顧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殘顧就這樣傻站著,生生受了呂不韋一禮,滿臉的別扭。
作為嬴政的護衛,殘顧哪能不知道關於呂不韋的一些事情。即便沒有親自問過嬴政,但是看臉色都能看出來,嬴政並不怎麽信任這個上卿,甚至還有些抵觸。
即便如此,嬴政還是並未與呂不韋斷交,殘顧雖然想不明白,但是公子既然都如此,那自己也不能顯露出端倪。
想到這裏,殘顧看著眼前的呂不韋,深呼吸了一口氣,嘴角扯開一張僵硬且難看的笑容,聲音聽著親切,但配上這張臉卻又極其滲人,緩緩說道:“上卿不必客氣,這些都是殘顧應該做的!嘿嘿嘿嘿~~~”
尤其是最後那一笑,做作別扭,讓人看了心裏直起疙瘩。
沒辦法,雖然以前是天一閣閣主,還在伯陽府臥底了幾年,但是自從跟在嬴政身邊,殘顧就再沒有隱藏過自己的性情,也無需再隱藏,久而久之這“傳統手藝”就有些荒廢,連假笑都顯得生疏了不少。
呂不韋一抬起頭,就瞧見殘顧“笑臉”相對,這難看又詭異的笑容讓呂不韋當場一驚,心髒都快了不止一籌,愣愣地看著殘顧說著客套話,心裏驚疑不定。
“這位殘顧先生,怎麽看上去這麽……一言難盡啊?”
尤其是最後還那麽一笑,看得呂不韋直打哆嗦,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忍不住訕訕道:“先生,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
尷尬地一笑,呂不韋的心裏也是有些無奈,不過些許插曲,不足以影響殘顧在呂不韋心目中的地位,隻不過印象稍稍有些影響……
在寒磣兩句後,呂不韋問道:“先生方才衝進屋內,是察覺到這歹人的端倪了嗎?”
聽到這個,殘顧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複歸最初的正經神色,正色說道:“此人雖隱蔽身形,裝扮成宮內侍者,走起路來沉穩靜聲,走起路來手上的托盤無一絲顫抖,根本就不像是身子骨孱弱的內侍。”
“原來如此!先生真是心細如發,見藐小之物必細察其紋理,頃刻間碾碎賊子凶謀,不韋欽佩!”呂不韋嘖嘖其聲,讚歎不絕。
同時,心中不禁感慨:真是個好手,可惜沒辦法收為己用。
心裏歎惜之間,呂不韋不免黯然感歎:“先生身手高絕,心細入微,不韋若有先生護衛,該是多麽大的幸事啊!”
“……”殘顧眉頭微微一皺,心裏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沒有搭話。
呂不韋見之,連忙擺手道:“不韋由心感念先生救命之恩,一時失言,還望先生勿怪!”
殘顧畢竟是公子護衛,這牆角可不能這麽挖!呂不韋方才感慨過後就反應了過來,連忙向殘顧告罪。
“殘顧身為公子親衛,無其他念頭,還望上卿知悉!”殘顧聲色平淡,漠然說道。
“先生告誡,不韋明了於心,還望先生諒解!”呂不韋也深知自己說錯了話,在殘顧麵前說出這種想挖牆角的話,無疑是對殘顧的不尊重,當下連忙認錯。
殘顧在聽了呂不韋的致歉之後,並未再回應,轉頭看向了一邊,不再多言。
呂不韋見此,也沒再引話,麵懷尷尬在此等候,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無言。
屋內,嬴政正與子楚相對而坐。
經曆了方才的暢談,嬴政也已放下了心結。縱然少年輕狂,但是及時認清自身,這對嬴政而言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況且,年少輕狂也並不全是壞事,少年血氣爭先,敢作敢當,若是加以克製驕傲的心性,未來不可限量。
子楚明白,所以才會在今日出言告誡。嬴政也明白,所以才能靜下心來思考過往得失。
這時子楚張口說道:“此番刺殺失敗,這背後之人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日後定然會更加凶險。為父準備將玄鷹軍地字營的高手調來你院中,這樣一來不論發生何種情況,都不會再有意外發生。”
子楚話裏的關懷,嬴政聽得分明,隻是卻並未答允,而是拒絕了子楚的安排。
“父王,兒臣有一請,還望父王允準。”嬴政正色道:“兒臣想搬出宮外居住,無需玄鷹軍護衛,兒臣想親自解決這一次的麻煩!”
“搬出宮外?還不要玄鷹軍護衛??”子楚眉頭一皺,疑惑問道:“政兒,羋係在這宮中都能插進這樣的高手行刺殺之事,更何況是在宮外。你要是覺得宮內生活太過拘束,為父準你在城中開府,可是這護衛之人不能短少,否則你如何應對像今天這樣的凶險之事?”
“父王,兒臣自幼習練劍術,如今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今日即便是沒有殘顧,兒臣也自信不會有任何損傷。”說起自保能力,嬴政就顯得自信了不少:“況且,兒臣身邊有殘顧拱衛。殘顧先前是天一閣閣主,身手不凡,雖然因身份原因未評入江湖十大高手,但是實力絲毫不遜於這榜上的十人,自保絕無隱患。”
見嬴政一臉自信,子楚也是笑了笑,忍不住說道:“還有那個荊軻吧?”
“……”嬴政頓了頓,隨即大方應道:“不錯!”
“嗯!”子楚聞聲,點頭應道:“荊軻的實力,就連天巳也自愧不如,有他在你身邊,為父也能放心。隻是,為父聽聞這荊軻喜酒好醉,這樣的人能夠保證你的安全嗎??”
“荊軻是兒臣的劍術師傅,與兒臣朝夕相處已有五年,此人雖然平常沒個正形,嬉鬧無常,但是正事絕對不會延誤,兒臣對他抱有百分的信任!”嬴政鄭重其聲,回得幹脆有力,令人為之信服。
聽了這話,子楚不禁陷入沉思。
見狀,嬴政繼而說道:“父王,此事由兒臣起,也該由兒臣結束。如此才算有始有終!”
“此外,若兒臣日後還在宮中,或許會將事端牽連到母親身上,若是母親因此有什麽意外,兒臣此生都難再安心。”
“如此,倒不如兒臣搬出宮外,讓對方以為有機可趁,將對方的目光引至宮外,從而緩解宮內的壓力。”
“在宮外,有殘顧與荊軻相助,兒臣定能與對方平分對峙,甚至滅殺對方的暗手!”
這話,嬴政並沒有絲毫誇大。即便也跟之前一樣,有些傲視羋係的意味,但是有荊軻殘顧在,這一切都不在話下。
但說荊軻,若說對方拉出一支裝備精良的千人大軍,進攻嬴政所住的府邸,那即便是荊軻也得認慫。可是在鹹陽城內,羋係根本不會有這個機會來整備大軍。就算羋係認為他們有這個機會,玄鷹軍和城衛軍也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而沒有了大軍威脅,若是像進攻趙使那樣的小股黑衣人潛殺,那對於荊軻而言,簡直就是在送死。
暗夜之中,尤其是小規模遭遇,即便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也無法對抗宗師級劍客!更何況是連正規軍都不如的黑衣人。
別問嬴政為什麽知道黑衣人不如正規軍,光看前段時間趙使驛館那一場勢均力敵的遭遇戰,兩方端起弩機對射了足足一刻鍾,愣是沒有把人家趙使怎樣,從這裏就足以看出黑衣人的水準……
所以說,嬴政此番是底氣十足。
對坐的子楚見到嬴政這般自信模樣,突然莫名一笑,似有深意地說道:“也對,在宮外有合信商會幫襯著你,他們的勢力足以麵對羋係的反撲,或許還能占得上風,也未可知!”
“……”子楚話裏的意味,嬴政看得分明,一時間也無言以對,有些摸不清子楚的心思。
合信商會,終歸不是秦國的勢力。即便嬴政相信趙詩雨,相信合信商會,但是這不代表秦人會認可。
尤其是對於秦王而言,合信商會一方麵是可以貢獻喜人的賦稅,另一方麵便是忌憚了。能引動民心振蕩,利用合信府在天下人心中的聲望地位來操縱輿論,對於任何一國而言,都是極不確定的因素,甚至會是隱患。
天下諸國,唯有秦王最為了解合信商會的存在,因為趙詩雨早就在嬴稷麵前提起過。也隻有秦王,才知道合信商會代表的是什麽。即便合信商會對秦國無異心,但是難保子楚不會多想。
還是那句話,合信商會再怎麽親近嬴政,也不是秦國的勢力。
嬴政,心中開始有了些擔憂。
若是子楚不認可合信商會,忌憚趙詩雨,那以後要想按照約定將趙詩雨接回秦國,恐怕遙遙無期。
這,是嬴政最不願看到的。
好在,看到嬴政那變換無常的臉色,子楚頓時笑眯了眼,咧著嘴說道:“莫要多想,為父並沒有仇視合信商會的意思。相反,為父不反對你跟合信商會之間的任何事情,包括你與趙詩雨私下的一切。”
“呼……”聽了這話,嬴政抬起頭看了看子楚,看到的隻有安撫,頓時鬆了口氣。
見狀,子楚咧嘴一笑,忍不住揶揄了句:“嗬嗬~~真是難得見到我兒會為了一個女子而牽動內心啊!”
“……”嬴政臉色一囧,表情頗有些不自在,不禁輕咳兩聲,正色反駁道:“父王多慮了,兒臣在意的隻是合信商會對我秦國的作用。”
“是嗎~~?”子楚的目光緊盯在嬴政身上,身子往前探了探,看樣子很是好奇。
對此,嬴政麵色不改,隻是那眼裏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緊張。
“哈哈哈~~”子楚巴著眼瞅了瞅,隨後哈哈大笑,笑得嬴政臉皮泛紅,有些惱意地吭了一嗓子,子楚這才停下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子楚笑著說道:“雖說合信商會遍布天下,更是深入萬民心中,一有所舉必會造成天下動蕩。但是為父並不反感,也不忌憚。”
“昭襄王在世之時,曾經將我和你祖父孝文王叫至榻前,向我們傳達了一道王令。那便是無論何時,隻要嬴凰歸秦,都不得打壓侵害,更不能猜忌排擠,嬴凰之所求所意,我等必須全力照辦,讓嬴凰一展抱負,如此秦國將獲得定鼎天下之力!”
“昭襄王此前入過邯鄲,雖然不知道他與嬴凰公主談論了什麽,但是昭襄王之一生縱橫列國,睥睨天下,就連麵對周室都視之為草芥!為父真是頭一次見到,他會這般看重一個女子。”
說到次,子楚也是無奈搖頭,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
看到這裏,嬴政心中一頓,想起了那年深秋,與趙詩雨拜謝秦國使團的那一天,見到了那個化名為“嬴則”的老人,以及那一天的談論。
“天下一統之機,革肅變法之時。”嬴政輕聲道了句:“兒臣當日在場,趙詩雨與曾祖談論之事,是讓我秦國法度囊括天下的要領。”
“囊括天下,法製變革?”子楚喃喃自語,良久苦笑一聲:“自古以來,法家變革者無不是經天緯地、鐵血手腕的強人,趙詩雨能有如此雄心,變革出能夠一統天下的法度,這份心境魄力,為父自愧不如!或許,這便是昭襄王看重她的原因所在吧!”
嬴政聽了子楚的感慨,感覺到了子楚對趙詩雨的認可,心裏也不免感到輕鬆閑逸。
隻是,一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趙詩雨那一句強加輩分的話就飄蕩在了嬴政的腦海之中……
小政子,秦王要跟我平輩論交哎~~那可是你曾祖輩啊!要不你喚我一聲曾祖母聽聽~~~
“……”一想到此,嬴政心中頓時無語,不過回想起當日趙詩雨那嬌俏壞笑的模樣,嬴政的嘴角也不禁揚起一抹微笑,異常暖心。
對麵,子楚看著這一幕,心裏跟明鏡似的,瞅見嬴政那專注於回憶的欣喜模樣,子楚心裏嘿嘿直笑,並沒有出言拆穿。
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子摻和老子愁。
子楚笑了笑,見嬴政回過神來看向自己,連忙扯過話題,繼續說道:“除去昭襄王之令,趙詩雨對為父也有恩情,為父對此一直有所感念。”
聽到這裏,嬴政抬起頭望去,心裏也有些好奇。
“當年為父從邯鄲逃回鹹陽,過了一年多就在呂不韋的打點下,拜了當時的華陽太後為嫡母。而過後不久,華陽太後就準備令為父與羋珠成親,拜羋珠為正妻。”
“因為此事,為父差一點兒就與羋係決裂。好在父王仁心,看在我質趙多年,妻兒失散的份上,壓下了華陽太後的苛求,不再逼迫為父立正妻之位。”
“之後,宗室旁係的趙華帶來了你和你母親的消息,為父當時激動壞了,不止一次懇求昭襄王引渡你們母子回國,但是為了你們的安全,最終也並未將此事傳開。”
說到這裏,子楚的眼中泛著淚光,每每一想起當日之景,子楚都能感受到那種涸竭之人碰上天降甘霖的驚喜,那種足以讓灰暗的內心再度萌發生機的感受,教人難忘。
嬴政就這樣看著子楚,那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嬴政在對麵都能感受得到。對於子楚表現出的激動,感受到那極度壓抑而後又達成心意的情感,嬴政也不禁濕潤了眼眶,靜靜地聽子楚訴說。
“而後,華陽太後知道了此事,更是不知從何處聽來了你母親的身份,在父王麵前多次詆毀,惡了你母親的名聲。”
“那個時候,麵對父王的質問,為父根本無力反駁。為父身為王族公子,更是當朝太子的嫡子,根本不可以娶平民女子為正妻,這一點,不論是華陽太後還是父王,都堅持不鬆口,想要為父放棄遠在邯鄲的你們,立羋珠為正妻。”
“為父……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子楚滿臉的痛苦神色,回想起當初那一段時間的感觸,子楚由衷感到了絕望。
嬴政看到這兒,心裏也為之一緊,更有些同情。
“好在~~”苦盡甘來,子楚也笑出了聲,麵帶感激,高興地說道:“趙國那邊傳來了消息,先祖昭襄王力排眾議,於朝議大殿之上封政兒你為宗室嫡公子,即為嫡出,你母親便是正妻,這是昭襄王的明令!!後來,為父從昭襄王口中得知,這一切都是因為趙詩雨。”
“因為趙詩雨提出的要求,昭襄王才同意立一個遠在邯鄲的公室子弟為嫡公子!也正因為趙詩雨這一舉措,為父才算是擺脫了華陽太後的逼迫。即便昭襄王去世之後,孝文王恭順昭襄王遺願,一直將你視為我秦國的嫡公子,也對你們母子很是牽掛。”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趙詩雨的功勞!若非趙詩雨向昭襄王示下,恐怕這正妻一位早就被羋係占了去,到時候即便你與你母親歸來,恐怕也會受人唾棄,難有出頭之日。”
“為父心中,一直感激著趙詩雨。這無關秦國,無關秦王,隻是為父心中的感念。所以,政兒你無需為此顧慮,想做什麽便做,在秦國,為父便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子楚擲地有聲,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所想。
“政兒謹記!”嬴政重重地應了聲,子楚的話落在嬴政心頭,讓嬴政感到沉甸甸的。這其中不光有趙詩雨被秦王認可的喜悅,更有父王全力堅挺自己的決心,這一切都讓嬴政感到,自己並非獨自一人在麵對著眼前的困境。
合信商會,趙詩雨。秦國上下,秦王子楚。還有哪些忠臣良將,兄弟好友,都是嬴政身邊可以倚靠的力量。
這一切,才是賦予嬴政內心真正的自信!能夠與羋係力抗的自信!
“好!”子楚笑著點頭,說道:“時刻謹記,遇到棘手之事來找為父,羋係是你的磨刀石,你要做的是借助羋係的抗力而變得更為出色,而不是與其陷入更深的權利爭端!”
“至於你想要搬出宮外,這件事情為父來處理,你耐心等候即可!”
“嗯!”嬴政聽後鄭重點頭,以示心中明了。
見狀,子楚開懷一笑,說道:“好了,話就說到這兒,今日你遇刺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你母親那裏想來也已經知道了,等下這邊收拾完後,去看看你母親,讓她放下心來。之後,再去看看你王祖母,自從你開始上私課,你王祖母多次在為父麵前抱怨,說是長久都沒看到你,甚是想念。你與你母親先過去,等為父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來與你們一同吃晚飯。”
“喏!”嬴政笑著點頭,臉上滿是溫情。
子楚見後,沒再多言,笑了笑便走出了內屋,朝著院外行去。
嬴政在屋內站定,想起方才子楚的吩咐,嬴政都能想象得到母親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感到大為頭疼,苦笑不已。
這時,殘顧從外麵進來,來到了嬴政身前,麵色變換,似有話要說。
“嗯?”嬴政一愣,疑惑地問了句:“怎麽了?”
見嬴政問起,殘顧權衡了下,最終還是出聲道:“公子,方才呂不韋不經意間說漏了嘴,想要招攬我,被我以忠於公子之心頂了回去。”
“哦?有這等事?”嬴政眼睛一眯,其中精光閃動,多問了一句:“呂不韋,是真心想招攬你嗎??”
“公子,不會有錯!”殘顧肯定答道:“呂不韋在殘顧麵前表現出的神色,絕無可能是假。”
“嗬嗬,今日我遇刺,以這刺客的身手,呂不韋府中根本無人能應對。他呂不韋日後要跟羋係對著幹,沒有能防備住這些暗箭的盾牌,他當然心裏沒有底。在你這等高手麵前失態,也是常事!”嬴政聞言輕聲一笑,略微想了想,便想到了這一層麵。
殘顧心思一轉,也想到了這一點,隻是隨後,又有些疑惑:“可是公子,方才在呂不韋麵前,您為何不願坦露自身實力?反而讓那呂不韋認為這一切全是殘顧的功勞?若是呂不韋知道公子的實力,估計也不會再像方才那麽心切了吧!”
“是啊……”嬴政隨意地應了聲,順著窗戶看向屋外的院中,呂不韋早已離開,嬴政就這樣看著院外空地,輕輕一笑道:“拿趙詩雨的話講,人有時候,還是要低調一些。因為這樣一來,你就能躲在後麵,看清楚那些人背後的心思!”
說完,嬴政微微一笑,目色深沉,耐人尋味。
外院,子楚從別院走出,門口靜立等候的禁衛副手見狀,連忙單膝下跪,稟告道:“王上,可疑人等已經排查完畢,寺人厘寺人爍都已羈押入獄,其他幾名內侍府小吏也都已拿下,等候王上發落。”
“贏鐵呢?”子楚麵色微冷,問了一句。
“統領正在華陽殿外看守。”副手恭謹回複。
“走!跟我去華陽殿!”子楚張開嘴,語氣猶如凜冽寒風,方才臉上的溫情和笑意此刻根本就看不到,隻剩令人膽寒的冷漠。
“喏!”副手領命,率領著一隊兵士緊隨子楚身後,朝著華陽殿走去。
華陽殿和嬴政的別院都在北宮,雖然分處兩邊,但是距離也不算太遠,不多時子楚便來到了華陽殿之前。
“王上!!”殿前矗立的贏鐵,遠遠看到子楚前來,立馬上前恭聲稟告:“太後就在內殿,無人進出。”
“好,給我看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子楚冷聲說完,便走了進去。
“喏!”贏鐵的聲音傳來,並沒有稍稍停頓子楚的步伐。
走過長長的廊閣,子楚來到內殿的門前,旁邊跪地的下人們見狀,連忙顫抖著聲見禮:“王上……”
“開門!”隻這兩字,便讓那些侍者婢女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冰寒陰冷。
“喏……喏!”婢女哆哆嗦嗦的回應,隨後起身將殿門拉開,目視子楚進去,將門再關上,不敢聽裏麵的動靜。
子楚來到內殿,一眼便看到了主座上那個正態端坐、閉目養神的華陽太後,目中神光更為冷漠,快要結冰一般,掃向了上首。
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華陽睜開眼,看到眼前神情冷漠、冰寒目光凝視著自己的子楚,麵上稍稍一頓,便出聲質問道:“王上今日封了老婦的華陽殿,不會隻是為了在這裏看一眼吧?”
即便被子楚冷眼逼視,華陽依舊雲淡風輕,不緊不慢,譏諷了一句。
聞聲,子楚咬緊牙關,太陽穴因勢而鼓動,子楚冷聲道:“母後到了這個時候,也不願意低頭嗎?”
“低頭?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低頭?”華陽太後眼睛一橫,肅然喝道:“我是這宮裏的華陽太後,是你的嫡母!你不由分說就讓禁衛來封了我這華陽殿,難道還想讓我低頭嗎?!”
“既然知道自己是太後,那派人刺殺宗室嫡公子,你自己的孫兒!!母後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的仁心嗎?!”子楚更為暴怒,一腳踢翻了堂中的香爐,巨大的響動卻根本無法遮蓋住那暴怒的斥責聲,可見其內心之憤怒。
“王上慎言!”華陽一聽這話,立馬反駁道:“王上有何證據證明這刺客是受我指派?若是沒有的話,憑空指責我這個太後,王上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嫡母?!莫不是借著我這個嫡母的身份上位,王上就不認我這個母親了?!!”
華陽怒聲相駁,言辭犀利,情緒豐富,抓住一絲機會便死壓子楚,根本沒有半分愧疚和悔意。
子楚見到此,更是暴跳如雷,目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恨恨出聲道:“此次刺客能入宮潛伏,必定有宮中之人做掩護,即便死了個負責淨身的侍長,還有寺人厘寺人爍,他們都已被禁衛羈押,嚴審之下必定不敢隱瞞,母後要等到他們供出來才肯認嗎?!”
“王上既然有了懷疑之人,大可隨意用刑!至於說指派賊子刺殺嫡公子,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老婦說沒做過,就沒做過,王上不信便自己去問!”華陽對此似乎早有準備,一點都不慌亂,麵上甚至有著幾分冷笑。
“這些都是母後的人,難道母後管都不管他們的死活嗎?”子楚冷臉質問道。
“王上言過了!這宮中之人皆以王上為尊,老婦不過一婦人,何時有了這些下屬?況且,是王上要對付他們,與我這婦人有何關係?”過河拆橋,外加矢口否認,華陽這是打算一條道兒走到黑了。
見此,子楚冷笑道:“母後就這麽篤信,那些人不會出賣你嗎?!”
華陽正色道:“王上,老婦說過,根本就與這些人毫無關係。若是這幾人真牽連到刺殺公子一案,那就請王上也將這些賊子繩之以法,震懾那些不軌之徒!”
“好!”子楚被氣笑了,惡狠狠地說了句:“既然母後有此言,那本王也就放心了!此次參與到公子遇刺一案的侍者官吏,隻要被查核,全部車裂於市,以儆效尤!母後看如此處理可還行。”
“……”華陽眼皮子一抖,看著子楚這惡狠狠的不小不神色,聽到那殘酷的刑罰,不免心中驚懼。
這時,殿外隱隱有腳步聲傳來,隨後贏鐵的聲音傳來,還帶有幾分焦急。
“王上,陽泉君帶著一幹大臣,已經來到華陽殿之外了,正在外麵哄鬧,哭著喊著要見王上和太後!還說……還說……”
“說什麽?講!!”
子楚的怒聲喝問,把殿外的贏鐵都嚇了一跳,顧不上吃驚,連忙答道:“回稟王上,陽泉君在殿外高呼闖宮者不仁不孝,軟禁太後,罪跡罄竹難書。還讓王上去給他們一個解釋!”
此話一出,堂上華陽太後的眉眼瞬時一彎,頗有幾分得意,滿懷嘲弄地看了眼子楚。
“解釋?嗬嗬嗬嗬~~”子楚聞聲冷冷一笑,驀然高聲叫道:“贏鐵!!!”
“臣在!!”殿外,甲胄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殿外傳來了贏鐵的呼應。
“你給我親自帶著禁衛,將這些無旨就敢進宮逼宮的賊子打出宮去!!”子楚冷冷的吩咐了句,聲音異常冰冷。
“喏……喏!”贏鐵初開始一愣,等反應過來後連忙應聲,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就是我給他們的解釋!”子楚霸氣地一揮手,當著華陽的麵兒,就下達了棍打羋係出宮的號令。
“慢!!”果不其然,華陽一聽到子楚的“答複”,自個兒也很是震驚,先是愣了愣,隨即見到贏鐵回應,當下坐不住了,連忙出聲反駁:“王上,我羋係做錯了何事,王上要如此對待?”
“哼!”子楚冷哼一聲,說道:“無任何旨意便敢進宮,更是糾結朝臣擾我宮廷靜謐,難道不該打嗎?”
“羋宸是老婦叫來的,老婦身為太後,難不成不知道這宮裏規矩嗎?太後傳喚朝臣前來說說話,有何不可?”關鍵時刻,華陽趕緊為羋宸解圍。否則禁衛軍這一棍子打下來,羋係這些人不死也傷啊!
哪知,子楚是不依不饒,緊跟著冷笑道:“既然母後傳了羋宸,那便先把羋宸拖到一邊,至於剩下的其他人,依舊打出宮外,有敢反抗者,就地梟首!!”
“喏!”這一次贏鐵學聰明了,很幹脆地應了聲,扭頭便走了出去,不給華陽反應的時間。
等華陽反應過來,贏鐵已經出到了院外,片刻之後,哄亂吵雜之音頓起,喊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漸漸遠去。
華陽倏的一下站起身,看向窗外,一眼便看到身著鎧甲的禁衛,將羋係一幫人打得屁滾尿流,根本沒有人敢在此強硬,幾乎是被禁衛趕著跑。
見狀,華陽一時間心急如焚,忍不住喝問道:“王上此舉究竟何意?”
“何意?母後居然問我何意?母後身為這宮裏的太後,難道還不知道這宮裏的規矩嗎?”子楚模仿華陽方才的語氣,冷聲道:“無旨聚眾進宮鬧事,這是逼宮,是造反!!本王沒有讓禁衛拎著劍砍,就已經是給他們麵子了!”
“王上如此凶狠,難道就是想針對我羋係嗎?”
“母後何出此言?本王依法辦事,怎得就成了針對?況且,母後方才還說自己根本沒有下屬,可本王如今看來,怎麽外麵這些朝臣根本就不像是本王的臣子?反倒像是母後的臣子呢?母後覺得呢?!”
“子楚,你究竟想要做什麽!!”被子楚這般逼迫,華陽也沒有耐心了,直呼其名,怒聲斥責。
聽到這兒,子楚冷著臉,不緊不慢地道:“父王殯天之前,曾將秦王劍交於母後保管,是為了讓母後能夠輔佐君上,攜羋係連同宗室,共同強我秦國,早日兵指天下。”
“可是母後拿了這秦王劍,第一件事便是換了宗室的城衛軍統帥,往後更是多次打壓朝中大臣,摒除異己,所謀一切皆是為你羋係私利!這一切皆與先王之願背道而馳,母後曾是先王最信任的人,所以先王才會將秦王劍交於母後保存,可母後如此行徑難道不怕先王魂靈不安嗎?!”
“夠了!!”華陽聽不下去了,尖銳的喊叫聲打斷了子楚的話,忍不住怒目相視:“先王將王劍交於我,就是為了讓我監國,防止屑小害我秦國社稷!我不過是換下了幾個無絲毫貢獻的廢物,難道這還有錯嗎?!”
子楚深深的吸了口氣,內心起伏難平,良久才壓下洶湧的氣血,冷冷地說道:“唯親是用,打壓異己。不過是為了羋係,母後何來顏麵說出為秦國這句話?!”
子楚陰著臉掃了眼華陽太後,冷哼一聲:“父王殯天,秦王劍本就應該收歸國府,但子楚念在父王與母後恩情的份上,並未讓宗正收了這秦王劍。可誰知子楚一時之錯,竟鬧出了如此多的惡事!”
“軍備缺失,趙使遇刺,就連我秦國公子,本王的嫡長子,都被爾等多次行刺,羋係真是狗膽包天!!本王不會再縱容下去,秦王劍今日必須收歸宗室,任何人也不得阻撓!!”
華陽太後滿臉不可置信,呆愣地看著子楚,眼裏的怒火逐漸凝形,厲聲喝道:“子楚!!這是你父王交到我手上的!你有何權利從我手上奪走?”
“就憑我是秦王!!”子楚悶聲冷哼,盡顯王者之威。
見狀,華陽銀牙緊咬,恨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羋係舉謀刺殺嫡公子,證據呢?!”
“蝕骨散,獸熊佩,這些證據夠不夠?!”子楚眼眸冷得嚇人,寒芒都要從眼中噴射而出,直襲華陽太後。
子楚話一出,華陽立馬臉色蒼白,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子楚,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為何這種隱秘的事情子楚會知道。
“哼!”見華陽變色,子楚冷哼一聲,說道:蝕骨散乃南疆巫門所製,數量稀少,購買者無不地位高崇,我隻需遣人去一趟南疆,這便是證據!!”
“……”華陽此刻有些失魂落魄,臉色灰暗,癱坐在了榻上,閉目不言。
子楚就這樣看著,過了良久,才冷聲說道:“秦王劍等會會有宗室之人取走,從今天起,太後要盡好太後之責,監國之權就此為止!”
“看在父王的情分上,這一次本王依舊不會追究!望你等能好自為之!!”
說完,子楚冷哼一聲,拂袖而起,扭頭就出了內殿。
子楚走後,華陽太後睜開了雙眼,眼中血紅絲線密布,殺機流露,駭人之極。
殿外,子楚從中走過,看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羋宸,冷哼了一聲沒再搭理,從旁邊走了過去。
羋宸身邊,贏鐵看到此瞬間跟上,臨行前瞪了羋宸一眼,嚇得羋宸渾身一抖,不敢多言。
過不了多久,一宗室吏官來到了華陽殿,從中取走了孝文王之佩劍,華陽太後並未攔阻。
這個消息,也很快從宮中傳出,與嬴政遇刺一事一同,傳遍了鹹陽城周邊。
昌平君府,熊啟書房。
熊啟看著手中的簡牘,目光複雜難明,早早看完,卻良久沒有放下。
“唉……”一聲長歎,盡抒心中惆悵。
“去吧,去通知昌文君他們,就說我要找他們談一談,談談我們楚係以後的出路。”熊啟疲憊地閉上了眼,吩咐了一句。
旁邊一直侍立的管事,見狀點頭退下,準備通傳熊啟的指令。
待管事走後,熊啟睜開眼睛,裏麵滿是迷茫和渾濁,其中仿佛倒映著一少年身影。
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院中,那一池觀賞魚,那一隻雀尾鯛,那一句紅魚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