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燎
白易回到車禍現場，救護車與交警都已來到。
李青林重傷不治。
歌圖委托的任務是從他那裏取回一樣東西，但並沒有說是什麽。
在救護車來到之前，古原沒有在他身上搜到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如此來看任務是失敗了，白易有種挫敗感。但他覺得責任不在自己，因為李青林死在他們見麵之前，出車禍的那一刻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更無法預見他的死亡。
離開青石鎮，古原見他心情不好說了許多安慰的話，但白易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剛剛聽到的那個名字反複出現在他腦海：癸一。
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還是僅僅是代號相同？
其實對於這個疑問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熟悉的聲音，還有他對那個名字的反應已經足以證明他就是他認識的那個癸一！
他之所以感到難以置信，是因為他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
傑明他還活著！
傷疤再一次被揭開，哪怕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他早就知道這道傷疤永生難愈！
殺死李青林的那些人像一個組織，從對話關係上看癸一是頭目。
他們殺死了李青林，卻在知道白易是能力者後放過了他，他們不傷害能力者，這是為什麽呢？
這個組織究竟有什麽目的？除癸一外的其他人又是些什麽人？與自由之翼又是什麽關係呢？
帶著這些疑問，白易與古原兩人騎上越野摩托車返回組織在蒼穹帝國的基地。
雲荒大陸土地遼闊，物產豐富，氣候宜人，是一片沃土。
蒼穹帝國獨占沃土雲荒。
在雲荒大陸南部有一座重要的城市：千歲城。
從名字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有著非常悠久曆史的古城，擁有許多曆史古跡。相傳這裏就是蒼穹帝國天族人的文明發源地，因此千歲城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古都。
在曆史上古都就是一座軍事重鎮，鎮守南部邊疆。而在工業文明高速發展的近現代，古都的人口與規模都經曆了一段高速發展時期，並逐漸與相鄰的幾十座衛星城聯係在了一起。如今的古都已經成為了一座人口近千萬的龐大城市群，成為了帝國南部第一城。
自由之翼組織在雲荒大陸的基地就建在距離古都百餘公裏外的一座小鎮，靈台古鎮。
靈台古鎮，雖有古鎮之名，不過是因為繼承下來的古地名。實際上這是一座非常現代化的城鎮，一如帝國其它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即便是夜晚也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是座名副其實的不夜城。
靈台古鎮廟街1202號大廈天闕樓就是自由之翼在帝國的總部。
第一次來到總部，站在大樓前白易情不自禁提了提褲子，因為感到非常心虛。
現實與他聽到的故事天差地別，天闕樓是一棟二十四層的高樓，堪稱古鎮第一樓。外表雄偉，裝飾華麗，藍色透明的玻璃外牆極具科幻風格。
他想起聽到的那些關於帝國迫害能力者的故事。因為帝國對待能力者的態度就是趕盡殺絕，至少在帝國能力者絕對無法生存，那一個個故事都是讓人對能力者同情，對帝國感到痛恨的悲劇故事。
所以，總部建得這麽張揚，真的沒問題嗎？
進入大廈，迎賓的女招待均是人工美女，感覺就像進了私人會所一樣！
隻身進入電梯前的最後一刻，白易看到在大堂上那些美女將古原團團圍繞，左看看右看看，問問這問問那，不時還上手摸一摸。
“你這假體從哪裝的？好逼真哦，一定要把群告訴我！”
古原的表情和動作都十分僵硬，她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什麽都不說。和她們比起來，她倒像是個經過重度改裝的假人一樣。
終於闊別數月，白易在頂樓見到了歌圖。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別來無恙。
歌圖的樣貌幾乎同在金陽王國時一模一樣。一樣的扁平帽子，一樣的黑色眼罩，身上的衣服也是同樣的樸素，就連胡須的長度都沒什麽變化。
時間仿佛在他的身上靜止。
在金陽王國時歌圖就給人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感覺，沒想到在蒼穹帝國竟也是如此。
“你好，歌圖！”
歌圖站在高樓落地窗前，見到白易，他眼睛一亮。
白易以為他會說什麽，結果他卻隻是把手一揮，示意他坐下。
白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讓他產生一種非常奇妙的心慌。
歌圖樸素的衣著與淡然的表情，讓白易想到了一個詞，無欲無求。仿佛苦行的僧人，壓抑自己的欲望；更像是得道的高僧，看破了一切。
歌圖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這讓白易無所適從，以至於初見感到心慌。
在棲夢島時白易就已經通過遠程通話將在真言國執行的任務結果告知了歌圖，在此他又簡短的複述了一遍。
歌圖麵露微笑：“做得很好，白易。真言人與我們同為能力者，能得到他們的支持絕對是非常大的幫助。你立下了一件大功，很了不起！我會給你獎賞，並在組織中通報。不必謙讓，論功行賞，以資鼓勵，這是你應得的。”
白易又將在青石鎮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李青林死了？”
“是的。”
歌圖眉頭一皺，起身背手站到了窗前。
二十四層的高樓，落地窗。光線充足，視野開闊，從這裏可以一眼望出小鎮之外。
白易期待歌圖為這件事做出解釋，可是他背對著他遲遲一言不發。
從他的反應上看，事情似乎比他想像得要嚴重很多。
白易問：“你要我從他那裏取來的東西是什麽？”
“情報資料。”歌圖終於說出了李青林的真正身份，“他是我們在帝國政府內部的工作人員。”
“就是說他是我們在帝國內部的臥底？”
“可以這麽說。”
“那麽他給我們的情報會不會落入別人手裏？”
“如果李青林死亡，這件事不會有後續。”
白易心裏稍有放鬆。但馬上他又發覺一個問題：“他是能力者嗎？”
“他的能力者身份是個秘密。”
“果然，他們不知道他的能力者身份。”如此說來這就是一場誤會了。白易說，“導致李青林死亡的車禍發生後，我追趕那輛卡車。後來在一個小巷裏遇到了一夥人。撞死李青林的人似乎是一個組織。”
歌圖說：“說得詳細一點。”
“那夥人大概有十來人，每個人都帶著動物麵具。我從他們的言語中發現，他們殺害李青林隻是因為他是帝國的高官，而在知道了我是能力者後他們放過了我。”
“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麵具？”
“是的，動物麵具，有豬麵，虎麵，鬼麵。他們的名字非常奇怪，我聽到有癸一，寅三四這樣的名字。”
聽到這裏，歌圖給出了答案。
“原來如此，他們是‘燎’。”
“燎？”
“這是一個專門向帝國統治階層下手的神秘組織。這個組織多年前就存在，隻是最近活動變得頻繁了起來。”
“專門殺害帝國統治階層？為什麽？”
“複仇？”
白易心裏咯噔一跳：“複仇？”
歌圖問：“白易，聽說過‘寒衣節事件嗎’？”
“寒衣節事件？”白易搖搖頭，“沒聽說過。”
“許多年前的一天帝國一座神秘的研究所發生了動亂，無數實驗體從中逃了出來。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但馬上被壓了下去。那一天是傳統的節日寒衣節，這件事也被稱為‘寒衣節事件’。”
短短一句話，白易聽得心驚肉跳！“實驗體？那些人都是研究所跑出的實驗體？”
“以人體做實驗違反倫理道德，但是帝國的這個天幕工程已經人盡皆知。因為曾經有人報導了這件事。”
歌圖又說：“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變異人，能力強大又仇恨帝國與我們目標相同，我一直有一個計劃，我們可以聯合起來。”
白易似乎陷入某種深思，此刻猛地抬起頭。
歌圖問：“白易，你願意執行這個任務嗎？”
“沒問題，我願意。。”
“燎組織行蹤詭秘，尋找他們的任務分發給了組織中的許多人，這個任務不隻有你一人在做。”
白易想了想說：“找到他們應該不難，隻是……他們真的會與我們聯合嗎？”
“我認為是可以的。你沒有發現嗎，他們與我們的遭遇是多麽的相似。”
“是的。”白易心中在想：我們與燎組織中的人可不僅僅是相似而已！
歌圖說：“其實我們現在的時機已經成熟了，但還缺一點火候。以組織當前的力量，我們還需要一股助力，而這個燎組織就是我們所需要的那最後一股強大助力。”
白易無法直視歌圖，他低著頭，一動不動，保持著緘默。
歌圖繼續說：“如果發動革命，古都千歲城是我們必須占領的城市。無論是古都所擁有的資源、人口、還是扼守南部邊關的地理位置，其擁有的戰略價值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古都擁有極其嚴密強大的城防係統，要占領古都必須先摧毀城防係統。帝國擁有檢測能力者的設備，可以輕易檢測出我們能力者體內的念能力結晶。雖然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潛入古都，但既危險又沒有效率。而燎組織的人則沒有這種危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燎組織與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帝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歌圖麵向白易又說：“燎組織的行為不過是小打小鬧。他們暗殺帝國政府高官，當成是對帝國的複仇，頂多在帝國內部製造一些恐慌，成不了大氣，反而鬧得全國人心惶惶。如果他們能與我們聯合起來，有組織有計劃，就能各取所長，相互補短。隻有這樣才能夠成就大業！”
“是的！”白易連連表示讚同，這番話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明明在進入總部之前他還覺得總部大樓過於張揚，此刻他忽然覺得這很正常。因為見過歌圖後，他覺得能力者迎來光明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歌圖就像定海神針！有他在，哪怕海麵巨浪滔天也絕對翻不了船！
“尋找燎組織的下落就是這次的任務。”
白易馬上站起身：“我一定完成任務。”
頓了下他又說：“其實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我與燎組織還有一些淵源！”
“哦？是嗎？”
“是的，不過……”他想了想說，“這件事等我完成任務後再向你細說吧。”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白易完美的完成了聯合真言國的任務，這件事在組織內部網絡被公開通報。
此後在靈台古鎮，他時不時就會遇到主動向他打招呼問好的人。
雖然都是陌生人，但可以肯定全部是組織成員。
借助組織內部網絡，使用虛擬管家掃瞄人臉，每一位組織成員都可以使用這個方法確認他人的身份。
對於白易來說，初到靈台古鎮，那一張張笑臉讓他感到別樣的溫暖。
此次尋找燎組織的任務不隻有他一人，也沒有限定時間，所以並不匆忙。
白易在靈台古鎮逗留了幾日，在離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為古原安裝義手。
古原在百裏門與古炎戰鬥時失去了右手，雖然她一直用念氣生成的假手代替，但始終不方便。白易一直惦記著要為她安裝一隻更方便的機械義手，如今來到了蒼穹帝國他總算可以如願。
經過人介紹，白易找到了組織中機械與程序方麵的天才傑恩。
第一次見麵，傑恩檢查了古原的手臂情況，進行了一些測量方麵的準備工作。
斷手處流了很多血，雖然不疼，卻讓古原很擔憂：“真的……能像原來的真手一樣？”
沒等白易回答，傑恩搶過了話。
“放心吧，美女。適應後，絕對比你原生的手還要好用。”
這樣的稱呼讓古原確認了白易真的沒有騙她。
白易察覺到了傑恩過分熱情，他的眼睛不時掃向古原的胸部，臉上有一層非常明顯的紅暈，連雀斑都變成了紫中帶紅的顏色。
白易說：“你沒看到那些將身體改裝成機械體的人嗎？你要知道那些人中，有的人原本身體都是好好的。他們是自願將完好的身體改裝成機械的。”
古原心中的疑慮一掃而空。
再次見麵，定製的機械義手送達，傑恩為古原進行安裝。
待一切工序完成，古原反複活動著機械右手，包括腕部在內，每一根手指都跟真的一樣靈敏！
“天啊，居然跟真的一樣！這太不可思議了吧！”古原臉色通紅，顯示她此刻激動的心情。“我的右手又長出來了！”
她興奮不已，轉身將右手伸向白易。他怔了一下才會意她是要和自己握手。
兩隻手剛握到一起，白易差點沒叫出聲來！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右手差點被捏扁，疼得他直咧嘴，用力將手一甩，掙脫後忍不住大叫道：“先學會控製力道再說吧！”
一旁的傑恩哈哈大笑：“美女，很有活力嘛！”
白易也有同感。但是他知道她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
沒過多久，新聞報導中就又出現了一起特殊的殺人事件。
帝都天啟，一名政府高官被滅門！
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四歲孩童，一家六口人，滿門遇害。死狀極為慘烈，有幾人的屍體像被野獸撕爛一樣。
古原極為不滿：“這是什麽邪惡的組織？真要和他們聯合？”
“邪惡的組織，連孩子都不放過。”白易表示認同，但是他歎了口氣又說，“可是……”
“可是什麽？”
“邪惡的種子是帝國親手種下的。”
“誰把他們當成實驗體的就去找誰算賬啊，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還是人嗎？而且他們現在做的和曾經傷害他們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呢？把他們當成實驗的壞人該死，他們現在不也一樣嗎？”
白易說：“是啊，你說得很對。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從研究所中活下來的人，他們活著還不如死了。”
“什麽意思？”
“等你見到他們身上發生的變異，就知道了……什麽是生不如死！”
古原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好像知道些什麽？”
白易拉起她的右義手。“如果不使用念能力，你現在的右手和原來的右手比如何？”
“如何？假手很靈活，就是不太好控製力道。”
“力道比原來大很多是吧？”
“那當然了。”
“蒼穹帝國的天族人沒有念能力，而為了對抗能力者，或者說為了對抗包括能力者在內的更強大敵人，他們想要用這種人體改裝技術製造強大的戰士。人與機器的結合就是這種強大戰士的代表。人控製機械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腦電波控製，另一種就是人與機械體直連。我說這些你可能不懂，簡而言之，強大的機械體讓人體越來越難以承受。比如你的這隻義手，它大十倍，你能承受得了嗎？”
“當然承受不了！”
“因此需要更強大的人體承受更強大的機械裝備，這項計劃就是帝國的天幕工程。天幕工程製造出的超級戰士就是有著蒼穹之翼之稱的帝國尖兵。”白易說，“我現在就告訴你，帝國是用什麽方法製造出的這些超級戰士的。”
兩人搭乘智能汽車，設定好行駛路線，這是一趟需要許多個小時的長途旅行，隻有他們兩人。
汽車駛上公路，白易問：“我跟你說過我因為怪病被送到了孤兒院對吧？”
關於白易的身世，他對她詳細說過。古原知道得比較清楚，他沒有家人。於是她點點頭：“好像是說過。”
“那就從孤兒院說起吧。”
他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