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道好輪回
地牢中,
花枝背對著門口,抬頭仰望著棚頂,仿佛想要透過牆壁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張平凡站在門口,輕咳兩聲,她轉過頭,看到是他笑了笑:“張探員是來提審我的嘛?我已經認罪了。”
張平凡對著旁邊的守衛點點頭,後者打開牢門,他在花枝詫異的目光下走了進來。
“你這是……”
“花枝,我們聊聊吧。”
“嗬,我一戴罪之人,有什麽可聊的。”自嘲一聲,花枝轉頭繼續盯著原先的方向,張平凡也不在意,席地而坐,指了指頭頂上:“那裏有你很在乎的人吧?”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花枝扭過頭,不去看他。
張平凡笑了:“沒關係,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其實花枝,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怎麽說,很可愛,雖然你不是大眾審美中的美女,但你有著自己的閃光點,你或許會覺得,大家之所以跟你交朋友就是因為你傻,想要指使你,但這又何嚐不是一種信任,他們是覺得你可靠,覺得你這個人沒有心機,所以大家都很相信你,包括白小純,你說她把你當成下人,當成仆人,可你會跟一個仆人講自己的感情嗎?你會跟一個瞧不起的人講述自己墮過胎?”
“你到底想說什麽。”花枝說。
“我是想說,其實從來都沒有誰看不起你,就算有也隻是個例,不是所有人都嫌貧愛富,所有人都攀高踩低,這個世界沒有那麽的多的惡意,你之所以會這麽想,那是你從來都沒有嚐試過真正去了解一個人,你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去揣測人心險惡,從而從各個角度論證這一觀點,你不承認自己是錯的,就是因為你如果承認了,你就背叛了自己,你覺得任何人都不可靠,隻有自己才最可靠。說真的,你很可悲,如果蘇禾不是抓住了你這樣的心態的話,你也不會被他蒙騙。”
“蘇禾!”聽到這個名字,花枝瞳孔猛然放大,整個人朝著張平凡撲去,雙手抓著他的衣領,臉上開始有絨毛長出。
見她有顯形的趨勢,張平凡雙手攤開表示自己不反抗,說道:“這個名字很熟悉是吧,蘇禾跟白小純好過,白小純的醜聞和證據都是他給你的,你為什麽一定要幫他頂罪呢?你明明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
“不是的!一切都是我幹的!不關蘇禾的事!有什麽事你衝我來!”
“抱歉,已經晚了,蘇禾剛剛死了。”
“吱!!!!!”此話一出,花枝的門牙開始逐漸變長,邊緣還閃爍著鋒利的光芒,已經逐漸獸化的嘴含糊的吐出人言:“你……你們殺了他……”
“我們沒有殺他,隻是想帶他回來認罪,可是他運氣不好,逃跑的過程中被一輛超速的車撞死了。”
“我不信!吱!!!”花枝豆大的瞳孔變得赤紅,門牙距離張平凡的脖子僅有一指的距離。
這個時候,張平凡在口袋裏按了一下,牢房中回蕩著蘇禾陰森森的聲音:
“那這麽說,都怪她蠢咯?”
“……”
“真是精彩,沒想到這個蠢女人連最後這點價值都沒有,不過你們以為這就贏了嗎!抓到我再說吧!”
“……”
花枝臉上的絨毛開始褪去,露出皮膚上的雀斑,門牙也逐漸恢複正常,瞳孔的顏色也從紅色越發的灰暗。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怎麽會想到那個自己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敢隻是在利用自己。
“聽到了嗎?蘇禾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你,他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通過你的手來威脅白小純,就算這一次你們沒有被抓到,事後他也會除掉你的,因為你是唯一知曉他犯罪過程的人。”張平凡緩緩爬起,“哭吧哭出來或許好受一點。”
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花枝如同被人抽空了力氣,精氣神在這一刻全都崩塌,當她自以為自己遇到了自己的全世界時,全世界卻義無反顧的背叛了自己,她曾經自以為是的堅持或許在別人眼中如同小孩過家家般愚蠢。
從小花枝便因為外貌的原因經常受到別人的嘲笑,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自卑的心裏,覺得自己誰都比不上,進入公司時更是因為外貌問題差一點被辭退,好在那個時候白小純已經簽約模特,幫她說了好話這才留下來。
別人都說花枝就是白小純的狗腿子,起初花枝不在乎,認為白小純是自己朋友,直到前不久,她邂逅了一個帥氣陽光的男孩,他們如同正常情侶一般,吃飯逛街,最後水到渠成的戀愛了。有一天花枝看到蘇禾電腦裏竟然有著一個私密相冊,點進去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朋友,白小純!
那一張張露骨且香豔的照片如同一記五雷轟頂在她心中炸開,當她找蘇禾要個解釋的時候蘇禾痛斥自己的過去,說那是以前的事情,他也沒想到白小純就是花枝的朋友,並發誓說自己愛上了花枝,絕對不會去找白小純,同時也為了花枝讓她不要宣揚這件事情。
見到愛人跪在自己麵前請求自己原諒,花枝也舍不得離開他,就默許了。
誰知道有一天,蘇禾說自己被騙了,需要一筆錢來填補窟窿,但那筆天文數字對於花枝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這時蘇禾提出一個想法,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明裏暗裏為花枝鳴不平,憑什麽白小純就能使喚花枝,憑什麽身為朋友花枝隻能給她端茶倒水,他蠱惑花枝去用這些照片找到白小純,索要一筆費用。
花枝同意了,這一筆錢拿到手之後,蘇禾又提出,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要公司的百分之三十股份,自己當老板,不伺候別人。
花枝動心了,真的找到了白小純,但白小純卻一疊照片甩過去,說這段時間已經派私家偵探調查了她和蘇禾的關係,如果不想撕破臉皮就趁早離開公司。
花枝慌了,她怕事情敗露,如果傳到父母耳中,那她的家裏都會受到連累,自己也會坐牢,蘇禾上前安慰,過程中提出要把白小純弄死,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了。
但花枝不敢,蘇禾便拿出兩人的未來作保證,鬼使神差下,她最後一次找到白小純,說拿到最後一筆錢就兩不相欠,白小純為了一勞永逸同意了。
這天,花枝早早來到公司,穿上之前買的鞋,上到天台,將白小純送給她的那雙舊鞋放到上麵,原路返回,等到下午的時候蘇禾早早埋伏在二十一樓,花枝將白小純引到這裏時,他突然衝出來一掌砍在白小純後頸上,兩人搜出照片,將她鞋子脫下來由花枝保管,然後將昏迷的白小純從二十一樓推下偽裝成自殺的假象。
花枝是真的愛上了蘇禾,她覺得蘇禾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的關心她愛護她的人,甚至……有件事情她沒有說,她懷上了蘇禾的孩子。她想要帶著這筆錢和蘇禾遠走他鄉,結婚。
哪怕被抓到了,她都沒有說出蘇禾的名字,但這一切……隻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這一晚,花枝哭了好久,張平凡也陪了好久,當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才頂著黑眼圈和一身濕透的衣裳從地牢出來。
寒酥一直在門口等著,見到他時,玩味道:“不錯啊,促膝長談,感情增進幾分?”
“……”張平凡拿出早早放在口袋裏的錄音筆:“別說風涼話,花枝也是被蘇禾給騙了。證據都在這裏,你拿去給所長吧。”
寒酥聽過之後,也久久不語。
“花枝固然可恨,但蘇禾才是最該死了,真是可惜不能讓他受到製裁。”寒酥恨恨道。
張平凡抬起頭,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打在牆上,將陰暗的走廊帶來一絲暖意,“沒關係,活著的人沒辦法懲治他,不是還有白小純嘛,還有被他欺騙過的女人,他會有報應的。”
兩人的身影被陽光拉長,在牆上重疊,隱約能夠看到一隻兔子的形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