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你又不會害我
“我憑什麽相信你，哪怕是雪貂一族也沒有辦法把手伸到嶺城吧？”
張平凡故意沒有表露身份，項猛下意識把他也當成雪貂一族的人。
“項先生如果不信大可不必把我們留下，其實項先生最近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吧？”
張平凡成竹在胸，出來混講究的就是先聲奪人，不管說的正確與否，氣勢足了就給人一種有底氣的感覺。
果然當他說完，項猛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見自己說對了，張平凡趁機說：
“其實驗證的方法很簡單，隻要項先生舍得，把這個東西敲斷，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他指向之前提及過的牙雕，那是一尊觀音，雕工材質皆是上成，但材料本身雀紋稀少，看來是新鮮象牙雕琢而成。“項先生藏品無數，怕也不在乎這麽一件，如果我是騙子，我任你處置，想必我一條命怎麽也要比這更貴一些。”
寒酥拉扯他一下，這家夥瘋了吧。
張平凡不為所動，笑眯眯的看著項猛。
後者臉上陰晴不定，猶豫半晌後道：“那就請兩位稍等片刻。”
項猛按下一個按鈕，包裹著牙雕觀音的玻璃罩打開，他從中取出離開保險庫，就把張平凡和寒酥兩人留在這裏，看著大門關上，寒酥急聲道：“你有病吧，你有多大把握你就把命賭上。”
張平凡不急不惱，他這麽謹慎的一個人，沒有十足的把握當然不會去做這件事，事實上，他的動態視覺不僅擁有捕捉動態事物的能力，當發揮到極致的時候還能夠起到見微知著的效果，早在德芳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那個象牙玲瓏球之所以跟象牙的質感那麽相像，是因為它的表麵用一種高超的手法鍍了一層牙胚。
事後寒酥告訴他項猛是象異人的時候他就聯想到，項猛是靠什麽來辨別象牙的真假，絕大可能是靠著氣味和本能，作為同類生物的身體器官，他一眼就能辨別真假，但也隻限於表麵。
這也是為什麽張平凡用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碎片就能把他騙過，就是因為張平凡偷偷在玲瓏球上刮下一點牙粉塗抹上去，第二次看的時候再把牙粉抹掉。
項猛能支撐起這麽一個家族，察覺到兩次碎片的變化，不可能聯想不到什麽。
“你不用擔心，能收我命的人還在娘胎裏沒生出來呢。”
“少貧嘴了，你到底是什麽計劃，連我都要瞞著？”
“也不是瞞著，其實很簡單，你以為項家子弟真的一個個那麽老實會把自己的牙拔下來做成工藝品交上去？”
“什麽意思？”
“人性。”
不過五分鍾的時間，項猛便黑著臉走了進來，他們停止談話，見他表情，張平凡就知道八九不離十：“項先生，這下你相信了？”
項猛之前帶出去的牙雕觀音已經不在，不知道在哪個垃圾桶了。
“這種東西還有多少！”項猛這話算是回答他。
張平凡今天是來查案，可不是來害人的，更何況他對於項猛霸道的做法也十分看不慣，
“東西有多少不是重點，重點是項先生應該想著如何規避這種事。”
“好，我答應你，你讓我怎麽做？”
項猛語氣不善，顯然氣的不輕。張平凡言盡於此，剩下的就是人家家事了。
他問：“我想知道下一次來獻牙的是幾號？”
“就在兩天之後。”
“那好，我希望我們當時能在場。”張平凡提出要求。
“可以，但這兩天你們必須住在這裏，隻要不出莊園，沒有人限製你們的行動。”
“正有此意。”
反正來到嶺城他們也沒想一時半會就回去，現在有人供吃供住求之不得，約定好時間，項猛派人給他們安排住宿，剛一出保險庫的大門，寒酥的手機突然響起，掏出一看臉色大變。
剛想說話張平凡急忙拉她一把，看了眼前麵帶路的壯漢低聲道：“等下說。”
兩人被安排到距離主別墅不遠的一棟小別墅，房內基本設施都有，但能看出沒有人住過，缺少一份煙火氣。
仔細檢查沒有什麽監聽監控設備，這才對寒酥點點頭。
“不好了，曼姐說營城又發生兩起象牙被盜案，時間都在今天淩晨三點左右。”
兩起同時發生，看來背後不隻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夥。
“偷盜者可能是要幹這一票要跑路，我們需要抓緊時間了。”張平凡眉頭緊鎖，看來這件事還是想的簡單一點，他本來以為對方偷盜象牙隻是為了幫項家子弟蒙騙項猛，換取一些利益，可如果真是如此，哪裏需要那麽多的象牙，對方一定是還有別的目的，在營城的象異人本來就不多，看來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行動，要是兩天後他們還找不到線索，對方可就真的抓不到了。
“我們該怎麽辦？”此時寒酥也失去了主見，這一路她都是聽張平凡的，反而不知道該去怎麽做。
“沒關係，再等等，兩天後我們爭取一舉端了他們的窩點！”
不知道為什麽，有了張平凡這句話，寒酥心裏安穩了許多，仿佛有他在就不用擔心一般，突然想到剛才在會客室時他說自己是他媳婦的時候，心跳就快了很多，張平凡還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調侃道：“這裏的環境還真是不錯，比星級酒店都要好多了，果然是大戶人家。”
“嗯。”寒酥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像是一個小媳婦一般。
這時張平凡一伸手，寒酥一愣：“幹嘛？”
“什麽幹嘛，玉佩啊，你想獨吞啊，一人一半。”
寒酥臉色一僵，一腳抬起頂在他的肚子上：“你去死吧！”
砰！
張平凡倒飛出去趴在地上。
“你這是黑吃黑……不講道義……”
……
月夜，寒酥一天沒有出門，倚在陽台的欄杆上看著月色，張平凡的房間就在她隔壁，陽台自然也相臨。
“別生氣了，我就是開玩笑嘛，你要是喜歡就拿著好了。”
寒酥扭頭看到張平凡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冷哼一聲：“誰稀罕，這是贓物，要充公。”
“得得得，都隨你，隻要完成這個案子，你給我放幾天假休息一下就好。”
寒酥沉默一會兒，突然問道：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張平凡一愣，笑著說了句：“不是瞞著，是你從來都沒問。”
“我從小就與其他人不同，自然就格格不入，但我絲毫不氣餒，這或許是老天賜予我的寶物，我要好好珍惜，偶然一次機會我遇到了九爺，我還差點把一個尿壺賣給他，哈哈，當時他就要揍我，可能是看我年紀小就放過我了，結果我看出他一個字畫是假的，這老頭就以為我是個天才，嚷嚷著要收我為徒，我知道他們這行走的路不正，我沒同意，就這麽混一混，在那一片也算是混的小有名氣。”
“那你掙的錢呢？騙……他們哪一行不是掙得不少錢嘛？”寒酥被張平凡的故事吸引，張平凡換個姿勢，眺望著營城的方向：“我姐姐說，不是自己的錢不能要，人窮誌不能窮，可我餓啊，我就拿這筆錢在外邊吃東西，剩下的都讓我分給乞丐了，如果真的有什麽報應的話就讓我一人承擔，我姐姐是個好人，我不能連累她。”
“其實……你也是個好人。”
張平凡哈哈大笑，笑得寒酥有些羞惱，這有什麽好笑的！
“組長，你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嘛！哈哈哈……”笑著笑著，他抹去眼角的濕潤，是無意的說：“我這眼睛，不僅能看出動態，還能觀微，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是不是很厲害，你可別說出去，不然金老頭又不知道讓我做什麽事。”
“既然這麽重要，你還告訴我？”寒酥反問。
張平凡轉身進屋，屋內傳來一句話：
“怕什麽，你又不會害我。”
你又不會害我，多麽簡單的一句話，但對於一個從小就要跟周圍人偽裝自己，耍心機鬥心智的張平凡來說，又是一個多麽奢侈的一句話。
寒酥心裏有些動容，把手伸進口袋，觸及一塊玉佩。
盡管冰涼，但卻有一股暖流順著指尖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