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擼串兒
看得出來老爹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確實是有些累，在經過老爹一番意料之中的誇獎後，姬妵還是按照章程回了句幸不辱命。
隻是像這樣絮叨的誇獎，在他一生中也不多見，唯一一次記憶猶新的，還是八歲那年，姬妵憑借自己的努力再也沒有尿過床了。
“兒砸，什麽時候去報道？”姬妵老爹就是個到處跑業務的中年油膩男，剛上車就迫不及待的掏出一包黑八點上，然後手動搖下車窗，緊接著一口濃痰就飛了出去。
“九月二號當天，不過我準備提前兩天過去！”
姬妵對老爹的不文明現象顯然已經習慣了。
他現在的注意力隻有來來往往的車輛，還有前麵的紅綠燈，以及路上的電動車和行人。
“嘿，你個小混蛋，去那麽早幹嘛？”後麵坐著的老母發話了：“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你老爹老娘？”
“我這……哪有的事兒啊！”姬妵摘了檔，笑說道，：“媽，我這不就是想早兩天過去玩玩嗎？”
“呸，那爛慫地方有撒好耍的？”老黃斜眼瞄了他一下，一口多年走南闖北學到的關中話就飆出來：“咋？考個破大學就覺得自己牛皮咧？
我可給你講清楚了，即便是去那邊上學，每個月你也必須得回來最少兩次！
否則，每個月的生活費你就不要想了！”
“而且現在老爹老娘都四十多了，你以後畢業了也得回來找工作，別想著自己有出息了……就隨便找個女人在外地安家！
老子幸幸苦苦供你上學，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回頭還老了，還盼著等著你養活呢！”
姬妵頓時哭笑不得，他這還沒去報道呢，這畢業的去向都給安排好了，不由得苦笑道：“爸，這才哪跟哪啊？
何況我現在正開車呢，你就別給我添亂了！”
“哼～”
老黃這才不情願的閉嘴。
等來到寺廟所在山腳下的時候，時間還早，大概就是晚上十點左右的樣子。
正巧那邊有人擺攤賣燒烤，一家人便尋思著吃點東西，打發時間。
姬妵從來不喝酒，何況回去的時候還靠他開車呢。
倒是老爹和老母好這一口，再加上來這兒本就是為了兒子考上大學還願來的，索性就放開了喝。
好在隻是兩個人，就先點了一打勇闖。
現在不是年關，所以來這所寺廟的香客很少，就連山腳下這燒烤攤，也沒幾個人落座。
約莫吃了一個多小時，姬妵尋思著是不是該動身了？
而且，去廟裏祭拜需要攜帶的黃表、紙錢、紅蠟、貢香這都還沒準備呢。
結果，不曾想到，還沒等到他們動身上去找和尚，幾個和尚卻提前結伴下班了。
“老板，菜好了沒？”一個換上便裝的光頭吆喝道：“算了，菜你慢慢弄，先把酒給搬上來！”
姬妵：“……”
我這吃的是烤肉，不是特麽的素麵！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出家人的覺悟？
虧他一直以來還對玥望洞的和尚抱有幻想，原來電視中的和尚戒酒戒葷都是假的。
“草，忘帶假發了！”有個和尚無意中往姬妵他們這桌看了一眼，又想起主持的叮囑，隨即就將兜裏的爆炸假發給自己套上了。
一愣神的功夫，原本四顆鹵蛋，轉眼間就變成了絕地求生裏最流行的爆炸頭。
如此，誰還看能出來他們是啥子職業。
老黃和老母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但是在姬妵的印象裏，他這對父母，從來都不是什麽招惹是非的人。
隻見老黃扭扭脖子，對那四個擼串的假和尚仿若無睹：“兒砸，待會你就自個兒上去吧，我和你媽就在這兒等你！”
看模樣，應該是喝了點酒犯困，不想爬山，雖然這座廟地處位置不是很高。
不曾想，隔壁那桌有人想歪了。
“施主……呃，大哥，這麽晚讓兒子上去幹啥啊？我們主持這會兒可能都已經睡了！”那假和尚也是說順了嘴，不過倒也沒有壞心思，該口後又說道：“何況這麽晚了，山上的路也不好走。”
“你兒子要是想應聘的話，就趕明兒中午再來吧！”
“對對對，要誠心想入職了，我勸你明天來之前，最好還是先去剃個光頭，給咱主持一個好點的第一印象！”
姬妵當時就懵嗶了，這種場麵他這種書呆子哪見過？
吱唔了半天，這才麵色微紅，有些尷尬說道：“我是大學生！”
“嘿，我們也是大學生啊！”和尚還沒看出來姬妵隻是個為了過來還願的香客，接著問道：“不是，兄弟，你該不會不是本科吧？
我們這兒要是學曆低於本科的話，可是不收的！”
姬妵一家三口：“？。？”
現在出家人，要求都已經這麽高了嗎？
老爹老母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震驚！
姬妵也是被這話砸的頭暈目眩，這特麽到底是來還願來了，還是來找刺激來了？
或者說，提前視察一下畢業後的工作單位？
走走走走！
沒搭理這幾個本科和尚，姬妵拿了老娘的錢包就去付賬了。
回來後，看見父母興致缺缺的模樣，自己也感覺到有些無趣。
正想說算了，不如回家早點休息。
就見老爹叼著那根雪白的黑八，沙啞著嗓子說：“兒砸，你還是自己上去吧！
不過天黑路滑，注意安全！”
“呃····”姬妵砸砸嘴，撓撓後腦勺：“隻是，爸，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要不咱還是直接回家吧！”
“趕緊的！”
——
姬妵沒看見的是，等他走後，老爹默默丟掉手裏的廉價香煙，轉手又從另一個兜裏拿出一盒軟包的華子。
想了想，似乎覺得還是掉價，不知道又從哪兒掏出一根賣相極好的雪茄。
姬如雪皺眉：“少抽點！”
雖然不滿，卻還是拿來小皮包，從裏麵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打開盒子，剪刀、v形雪茄剪、小型液態烷噴火器……
依次擺放完，幾乎占據了木桌三分之一的麵積。
不用姬如雪多說，老黃熟練的將雪茄遞過來，經過她賞心悅目的處理過後，那根雪茄又重新回到老黃手上。
擺好姿勢，側過身，姬如雪已經拿好了噴火器。
“呼～”
第一口煙霧被他緩緩吐出，因為這樣做可以集中於雪茄前段的雜質清除，
從這個小細節可以看得出來，這位黃爸爸已經是名資深雪茄愛好者了。
第二口，老黃皺眉：“這味道……阿誠又買錯了……”
“老婆，我還是想換個女秘書！”老黃言語中透露著蠢蠢的求死欲，顯的頗為無奈：“畢竟，還是女秘書細心！”
“嗬嗬，正巧，老娘也想換個伴兒了！”姬如雪將東西收拾好，靠在塑料椅上冷笑。
“老東西，回回喝酒回回飄，別以為老娘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姬如雪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兒子離開的方向：“好好活著不好嗎？
何況你還有兩個妹妹，你老黃家終究不會斷了香火！”
“唉……”老黃皺眉，想哭。
那邊桌上的幾個和尚老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眼裏閃著小星星，好奇的看著這對奇怪的老夫妻。
隱隱的，還能聽見各種帶逼的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