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話 樹林小考
走走停停。
明亮不一的路燈下，大巴的倒影時而拉長，時而縮短。
它沿著環城路行駛。
在這過程中，不斷有老師與學生從車內離開，來到一處處陰森森得老房子，街區，或是小墳場。
試膽考核，惡心是難免，以免吃飽了想吐，所以今晚所有人都隻在車上吃了根速食麵條，再沒有吃其他東西。
“……與維護人境安全的“仙塔七局”任職的修仙者要麵對的險情，這次的考核甚至不及百分之一，不過你們也不用喪氣，沒人打從一開……”
總負責人-許玲還孜孜不倦地說。
嚴謹側著頭，剛還認真聽，可沒一會就發現班主任口中的那些大道理，他早就聽過，神情不禁有些恍惚，思緒發散。
城市的夜景是那麽璀璨。
有時候，他都以為是個夢，望著那一排有序的路燈，不禁有些觸景生情。
呼。
深吸一口氣。
“……不要以為這次考核就簡單，剩下的你們都是尖子班的尖子，每個人都熟練掌握了課堂傳授的符籙，劍法，是往仙塔方向栽培的潛在精英，老師希望有一天能以你們為榮……”
此時，車上的人不多了，嚴謹甚至能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是學生會的一員。
卟卟。
車鳴笛。
嚴謹臉上的光明暗閃爍，直到最後隻剩下他一人與許玲，司機。
“過來。”
許玲招手，坐在車門旁邊的前排，雙腿上還放置了嚴謹的書包。
“許老師。”
嚴謹恭敬地坐到她對麵，在這個世界，凡是帶有“修仙”前綴的學校老師都是極受人尊敬的職業。
俗語有雲，得罪誰都好就是不能得罪修仙學校老師。
沒人知道這個看似簡單的老師是否教導過什麽真人，尊者，在世仙人，一不小心得罪了，分分鍾可能有一位真人，尊者之類來登門問候。
“嗯，嚴謹啊！你是班裏，我最放心的學生。”
許玲老一套的話，幾乎每個人都這麽說，說得嚴謹都不信了。
“這一次你的考核程度是最高的兩個，不能大意，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受傷，你要去的地方是個新近偵破的凶案現場。
那裏最危險是個受傷厲鬼，我知道你學了“白雷”，也不知你掌控怎麽樣，但校委規定你不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險不得使用。
你的書包，我已經取出了一些符籙，你先檢查一下。”
嚴謹接過書包，扯著拉鏈。
班主任會知曉他學了“白雷”，他並不驚訝，因為符籙老師一定會上報校委，隻有征得校委同意，符籙老師才敢傳授危險性符籙。
他整理了著書包，兩張自繪的“辟邪”，一張“鎮屍”，一張“白雷”，金錢劍沒了，隻有兩枚人氣旺的五帝錢……數量就沒有過三。
略微皺眉，他一一放入小巧多口袋的腿包，綁在大腿上，以便他快速取用。
“……對你的要求就是平安度過今晚，聽明白了嗎？”
許玲重複著之前跟其他人交代的話語，最後確認一句。
簡而言之就是不許逞英雄，凡事小心，一旦承受不了就按下緊急按鈕。
嚴謹戴著特製的手環，白色的冰冷質感，沒有繁瑣的功能，其上隻有一個用來呼叫的按鈕。
“知道了。”
車早已停好在路沿，郊外一處陰森的小樹林，陣陣陰風吹拂，搖曳的樹枝在潔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如一個個取人性命的厲鬼。
許玲遲疑了會，看著這個真的最讓她放心的嚴謹，總是覺得有點看不透的感覺。
“對了，你不能傷那個凶鬼，就算困住了他，你也隻能選擇度化怨氣，不能超度。”
嚴謹略微有些懵。
“度化怨氣，不能超度？”這樣的要求在往屆都很少有，甚至他都沒有聽上屆的學生說過。
司機回頭看了眼，常年作為一名接送的大巴司機，他多少有些清楚考核的標準，像這種要求，他也是第一次聽。
“我隻是說萬一，這個凶鬼犯了罪，雖是他因死亡免除了在世牢獄，但死罪可免，其過仍在案，像這種適合你們目前考核的凶鬼，江城“鬼獄”並沒有多少，不能浪費。”
許玲解釋一遍。
應這個世界因靈氣而誕生的“特產”，妖魔鬼怪的處理是有一定的規矩。
犯了錯就罰，連凶鬼等陰邪之物，“仙塔七局”都要物盡其用。
栽培一名修仙者，耗費的資源，方法一直是愁壞了“仙塔議會”的難題。
人這麽多，妖魔鬼怪不夠用啊！
與地球的神話不同，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陰曹地府，逗留人境的凶鬼，冤鬼在超度過後會自動被接引，返回歸墟。
至於什麽是歸墟，嚴謹暫時就不得而知，反正課堂是這麽教，他暫時就這麽記。
所以做惡鬼也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落到“仙塔”中人手中，有時候連惡鬼都不得安生，雖然是罪有應得。
“嗯。”
嚴謹下車，朝著小樹林走去。
“許老師，你會不會多此一舉，他真有那麽厲害？”
司機好奇的問。
他與許玲也算是個老熟人了，都是二中的一份子，問話沒有太多顧慮。
“可能是我多慮了，不過，嚴謹同學在校三年一直以來的優秀，有時候，我都覺得他不像是初中少年，太成熟了。
我看不透他，以防萬一罷了。”
大巴發動，緩緩駛離，向著臨時設置的總監控站而去。
冷颼颼。
嚴謹不急不慢沿著前方林中小徑走去，雜亂的草叢，在不遠處還可以看到一樁煥發著異芒的花紋石柱。
安放凶鬼的地點，校委和“仙塔一局”當然是不會不考慮其中放炮的風險，像嚴謹發現的花紋石柱就是專門用來布下封禁。
一是限定凶鬼的範圍，二也有影響人的情緒的能力，避免普通人亂闖。
越是靠近花紋石柱，嚴謹就抑製不住心髒的跳動，無形的恐懼被放大，甚至不知恐懼什麽，受某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恐懼的對象緩緩指向未知的凶鬼。
“冷靜，你需要冷靜，很多人在看著你。”
在心中，嚴謹默默給自己打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對抗心中的恐懼。
緩慢深吸，呼氣。
一遍遍催眠過程中，他的恐懼慢慢消退，手中的桃木短劍自然下垂，實則他的手臂肌肉處於一種半緊張，半放鬆的狀態。
紅點閃爍，那是臨時的監控器。
位於臨時總監控站，一名“仙塔一局”精英行動幹員掃過嚴謹的分屏。
“嗯，這人不錯，是第一個擺脫“恐懼”符籙的影響，速度很快，能這麽迅速冷靜下來在曆屆都是少有，看來有個大心髒。”
他讚譽一句，看了屏幕旁的名字標注，找到對應表格，筆尖緩緩移動，寫下評語。
早已過了練氣境，他的動態視力是一局有名優秀，隻要在他視野範圍內，焦點抓捕能力一等一，更能回顧。
巨大的光屏分了數十塊分屏，整個房間布滿了這種巨大的光屏。
人影出現，消失。
畫麵一變再變。
不時有人在切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