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話 舞廳
“我要報警。
江幹區北華新路的一加三歌舞廳,有非常邪性的魔氣,死人了。”
說完,嚴謹就掛斷手機。
“隨我來,聽我指揮,不要亂來。”傅先生向對街走去。
嗡嗡。
跟上的嚴謹好似聽到了一種奇異的聲響,像是蚊子抖動翅膀,細微,尖銳,讓人有種心煩意亂。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剛聽傅先生說過《至上經》的了得,嚴謹第一個反應就是能否借經緩解。
早在他得到經書時,嚴謹就覺得學校不會無緣無故下放這書,定有用意。
一得空閑,他就上“天涯論壇”“知否”的網站,找到一篇官方的注解。
很正經的詮釋,沒有添加額外的見識。
在這個世界,知識是財富,尤其是關於修仙相關知識,仙塔提倡交流,但不提倡無代價傳授。
不用錢的東西,人往往就不知珍惜。
這經書原版是古文,翻譯成現代文能更容易理解,但畢竟是經人譯過,非本人體悟,難以化為自己悟得的真知。
混跡在“天涯”和“知否”的他雖沒有錢買更多經文相關,從外露的點滴信息就像是蜜蜂,引誘他這隻蜜蜂。
原本嚴謹還有些糊塗,但經傅先生今晚的點醒,他就更加明了。
丹海動,靈氣成霧起浪,如道化手在鐵筆銀鉤般,揮灑如墨。
文字天成般。
口誦經義,出口成憲在丹海應驗,鎮壓了嚴謹內心的焦躁。
“不好,一個妖慣了都忘了有人在旁。”
正欲幫嚴謹摒棄影響的傅先生,忽的微愣,感覺嚴謹的氣息變得虛幻了,有點高深莫測的氣質。
明明就一步之遙,可卻有人在千裏,臨九霄之上,沒有人欲影響,一雙眼眸平靜無波,似有大智蘊眸。
他聽著微乎其微的經文聲,差點就聽不見。
“這,不會吧!尋常修士就算日日誦經,最多也就明知明性,增強心神。
沒有一定閱曆基本不能引動經文蘊含的世間真知,難倒他的天賦才情已經好到足以牽引一絲經文的天地道蘊?”
若不是時機不對,他又不懂掐指一算的推演之道,傅先生定要推演神機。
歌舞廳入口。
迎賓的身體搖晃,似乎喝大了,扶住麵前的棕色高桌,臉色浮現一抹烏光,被什麽束縛在體內。
傅先生從中走過,一隻巴掌蝙蝠飛出,一口咬住迎賓的細長脖子。
如液沒入迎賓的脖子,嬌軀猶若被錘砸,微微頓住,趴在高桌,薄唇沾染了一絲血跡,有些腥臭的氣味。
人昏過去了。
噠噠。
入內後,兩人的腳步聲被舞廳內部的低音炮,節奏很強的鼓點給淹沒。
“哼,離經叛道之音,助長人欲亂心。”
傅先生很是不屑。
作風挺古派的蝙蝠妖,與現在的一些流行,多有反感,先入為主之下很討厭現在的一些新風尚。
有代溝啊!
嚴謹算是聽明白了,沒有想跟傅先生辯駁的意思,默默誦著經。
目力見長了,看到了許多如附骨之疽的色欲之氣,纏繞在四周。
有些更是想纏繞在嚴謹的身上,但他所念的音仿是具有大法力,有點萬法不侵的架勢。
繞人而去。
而傅先生則是纏繞著一層純陰妖氣,把汙人(妖)心智的濁氣擋在體外。
鐳射燈光在轉動,偏昏暗的舞廳,一個個蹦跳,搖頭扭動腰肢的人兒,宛如人間群魔亂舞般。
血腥味。
有人倒在地上,身體被踩得麵目全非,卻沒人發覺。
迷亂的氣息充斥整個舞廳。
“一縷魔氣分化的魔偶身在作亂,居然這麽明目張膽,是仗著魔氣隱蔽,還是魔偶化身多?”
單是這廳內的魔偶身,傅先生並不害怕,但也對這不見真身的魔卻生出幾分忌憚之心。
敢這麽亂來,一不是找死的瘋子,一不就是謀而後動的大魔。
從古至今,亂仙塔秩序者少有幸存,活到現在仍能活蹦亂跳沒幾個。
找死的瘋子嘛?
可能性太低。
“交給我,等一下,我先幫你清空這場地,像這種以惡,以怨,以穢為食氣的魔者,就算是一具魔偶身也是挺罕見。
我先打過一頓,你再練練手。”
傅先生指著開放式的樓上一角,圍欄處站著一美女,張開的小嘴像是通往無底洞,把人欲之氣連同人的陽氣一起吸納。
說完,他張口怒吼,聲浪比所有音樂聲都要隱蔽。
有人倒地,有人迷迷糊糊中走出舞廳。
陰冷的氣息擴散,似廳內的視野陡然產生黑霧,讓正吃的美女大怒。
“妖?”
她看著走廊出口的傅先生,如同野獸的眼睛充滿毀滅欲望,“你真是給妖丟臉,有自由自在的妖不做,偏要投靠人族當走狗。”
“臨死之言。”
傅先生高傲的姿態,手掌在身前一抓,舞廳產生幻化,如改天換地。
周圍除了包括嚴謹在內的一人一妖一魔,再無其他人了。
“小小幻術在我這魔麵前,你竟然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破。”
幻術並沒有破,隻是一具魔偶身,能有幾分能耐,小瞧了傅先生。
傅先生沒有動手,隻是封鎖在出口處,仿是靜待魔送入蝙蝠口。
可惜,天不遂人願。
魔偶身也不傻,不再浪費,從二樓翻身而下,半點沒有女性手慢腳亂,而是行雲流水。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
窸窸窣窣,嚴謹向前一步,聲音落在丹海,濤濤不絕,耳蝸如雷貫耳。
可落在魔偶身卻亂糟糟的雜音,半個字都沒有聽清。
傅先生看著嚴謹從身邊經過,原本還想再削弱一番魔偶身後才讓嚴謹試手,可現在從嚴謹身上,他竟感知到幾分道渺。
思慮一下,他也沒有製止。
“哈哈,一個小娃娃能耐我何?”
魔可不會講什麽仁義道德,陰森森的魅笑,她仿是消失了。
不見蹤影。
風忽起。
從肩包飛出三張“辟邪”符籙,落於嚴謹的指尖,似有什麽在加持,諸邪退避之意大放光芒,如火如光,讓一個悄然接近的女身如暴曬在罡陽之火。
滋滋。
外焦裏嫩,一臉凶狠像。
“不可能,怎麽會這樣?”詭異的焰火氣息,燒得魔偶身極度難受,臉肉緩慢在融化了。
風越來越大,如狂風暴雨般,把四周的桌椅卷動起來。
雙手並指,風兒在纏繞,鋒芒之氣大盛。
嚴謹的眼眸沉浸在某種意境,有的是冷靜到極點的無情。
嗖。
風聲尖嘯刺耳。
魔偶身想逃,可不等她行動,天地就像是具現化,風擬天地,一陣扭曲,如天地合攏的壓力把她鎮壓得動彈不得。
凝風而成的劍芒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似穿透一張白紙。
“嗯。”
被魔氣寄身,化為魔偶身的人早就已經死了,沒有救回的可能。
嚴謹也不怕出手過重,更沒有感悟出自己的術法威力因何技巧而提升。
這有種像是本能的感覺,自然而然就會了。
如今想再使一次卻全無頭緒,怪哉。
砰。
傅先生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好,原本是想帶嚴謹來見識一番,主力還是他,那料他最後成為觀眾。
街道外,響起一連串的警號。
回過神來的嚴謹,環視一圈四周,看著地上倒地的屍首,臉色有些難看。
粗粗一數,足有十幾人救不活了。
烏鴉使站在門口看了眼倒在高桌的迎賓,作為一名老手,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先檢查了麵前的迎賓脈搏。
還活著,但氣若遊絲。
現場怪得很,路口有一群失了智的人呆望舞廳,應是有人出手了,隻是報警號碼主是學生,這就更有些怪了。
他看了眼有罡陽與魔性混雜外泄的舞廳走廊,手指一動,指揮著身後的人。
“來人,先帶回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