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伏旱之災
秦楚歌一覺睡到傍晚，醒來府中已經掌燈，草草用過一點飯菜秦楚歌便放下碗筷，晚膳食多亦積食，秦楚歌一向自律。
夜色降臨，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院中蛐蛐歡快叫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秦楚歌獨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微微仰頭看向夜空陷入沉思，月色如醉，打在秦楚歌的臉上給她戴上一層神秘的麵紗，秦楚歌無知無覺。
前世因為她的任性妄為，害死了秦家所有人，到了最後，隻剩下她一人獨活深宮。無辜之人枉死，身負罪孽的她卻還好好活著，她欠下的罪孽太多也太重，有生之年也不知她是否能還得清，還得完。還有那些害她秦家滿門被滅的惡人，楚浩揚，蘇輝，我定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秦楚歌攥緊拳頭，迷離的桃花眼中殺意一閃而逝。
錦瑟擔憂自家小姐暑熱剛好，不宜在院中久坐，上前輕聲道：“小姐，回屋吧。”
秦楚歌緩緩轉頭看著錦瑟，爾後仍將目光看向滿天繁星。秦楚歌閉了閉眼，每每看到自己所愛所想之人還活著，總讓她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秦楚歌起身牽過錦瑟的手，看著她的指尖道：“一直以來，辛苦你和皎月了。”
辛苦你們了，無論前世今生，都一心一意保全著她這個糊塗的主子；辛苦你們了，前世受盡磨難淒苦，仍不怨懟她這個失敗的主子；辛苦你們了，今生再回丞相府，你們還在這兒守著我；辛苦你們了，往後你們還須得陪著我。
錦瑟不明白秦楚歌話中之意，卻覺得鼻子一酸，澀意襲來，錦瑟胡亂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扯出一抹笑容道：“小姐說什麽呢，能服侍小姐是錦瑟和皎月最大的幸事，怎會辛苦。”
秦楚歌苦澀一笑，是幸事嗎？恐怕應當是不幸吧！至少曾經不幸過。
……
盛夏，一年裏最是熱烈的時節，大雨過後便是晴天，瓦藍的天空點點白雲，巳時過半，烈日已高懸頭頂，發光發熱。院中的草木被炙熱的陽光灼燒得怏怏無力，知了也不知躲在何處撕心裂肺的尖叫著，唯有那池塘的魚兒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屋內的四個角落各自放著冰塊，驅散熱意。秦楚歌身著桃花雲霧煙羅衫，配著百褶如意月裙，端坐在銅鏡前任由錦瑟打理青絲。錦瑟手巧，很快挽起一個垂鬟分肖髻，插上一支精巧的桃花簪，簡單不累贅，十分合適秦楚歌此時的年紀。
皎月將酸梅湯遞給秦楚歌，道：“小姐暑熱才剛好，何苦急著去書院。”
秦楚歌小酌一口酸梅湯，勾唇笑了笑。
她已不再是糊塗的秦楚歌，囫圇告假定是不能的，她要改變夫子對自己的看法，自然要勤奮一些才是。何況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已有十幾載未曾到過書院了，她還真是有些期待呢，也不知今生這熱鬧的書院，是否能遇到些趣味事，見到些趣味人。
秦楚歌桃花眸子閃閃發亮，巴掌大的小臉嬌俏可人，個頭比之同齡女子要矮卻一些，卻是更添精致喜人。
然此刻少女由內散發的氣質，卻讓皎月覺著與往日有些不同。
皎月在一旁瞧著瞧著，心中越發有些異樣。
平日裏自家小姐麵容嚴肅，不苟言笑，生得花容月貌偏偏給人一種清高倨傲之意。如今臉上綻放一絲笑容，笑容說不上燦爛，也說不上溫暖，硬要說的話，便是有些似笑非笑，脊背筆直端坐在圓凳上，仿佛挺立在懸崖峭壁上的常青鬆，經過驟風暴雨的洗禮，竟有幾分俯視蒼生的感覺。
皎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搖頭欲甩掉心中荒唐的念頭，笑看著秦楚歌道：“小姐怎的不喝了？可是太酸了？”
秦楚歌隻用了一口酸梅湯便不再飲之，搖了搖頭，將酸梅湯遞給皎月，起身行至窗邊，看著院中景象微微出神。
錦瑟笑道：“日頭太大，花草都受不住了。”
皎月莞爾：“可不是，昨日暴雨傾盆，往後幾日怕都會烈日炎炎。”
秦楚歌耳聞皎月言，心中一突，是了！前世便是她集考作亂那一年，金陵以北的很多地方都爆發了伏旱，旱威為虐，赤地千裏，田地龜裂，寸草不生，百姓顆粒無收，飲水為難。伏旱三月還未結束，受伏旱之災的禹城又迸發出瘟疫，瘟疫來勢洶洶短短幾日就蔓延全城，禹城幾乎變成一座死城。
後來瘟疫總算被控製住了，遏製瘟疫的方子便是由楚浩揚獻出，她嫁於楚浩揚後，許是幫助楚浩揚出謀劃策的緣由，很多事情楚浩揚都會告知她，自然她也知道那方子的來處。
就在離禹城不遠的雲州，有一藥肆喚作回春堂，裏麵有位少年神醫名謝鈺，謝鈺本是藥王穀第三十二代傳人，醫術比之他的先祖更為高絕，堪稱千古之最。不知是何原因出穀曆練去了回春堂，天不湊巧，偏偏雲州也在伏旱之列，回春堂被難民踏破，謝鈺寡不敵眾受到波及命懸一線，無力自救之際，被前去賑災的楚浩揚遇見施以援手，救命之恩讓他從此忠貞不二跟隨在楚浩揚左右。
可以說楚浩揚成功奪得皇位，靠的除了她身後的秦家，謝鈺身後的藥王穀也起到了十分巨大的作用，那些死去的王爺有一半便是命喪藥王穀的毒藥下。
而今重活一世，她定要斬去楚浩揚的左膀右臂！秦楚歌心中發狠。
“你們可知道雲州？”秦楚歌輕聲問道
“雲州？錦瑟不知。”錦瑟遲疑搖頭，聽起來倒是有些耳熟。
皎月抿唇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道：“雲州，不就是小桃的家鄉嗎。”
“對呀，灑掃院子的小桃就是來自雲州，錦瑟想著怎麽聽著雲州二字這般熟悉，可不就是小桃曾提及過。”錦瑟笑道
秦楚歌收回目光看向皎月，勾唇道：“小桃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