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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辯論

  無視眾人看來的目光, 少女微抬下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雙手淺淺交疊在胸前,隨意卻不失端莊,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一般,讓人不敢輕視。


  世間絕色傾城女子並不獨有,然絕色且獨特的卻是少之又少。世人評判女子無非才貌二字,殊不知較之才貌,女子的氣質才是最會吸引人的地方。有才有貌固然重要,可若無明媚氣質,終究顯不出風華。


  麵前的少女卻不相同,她不單貌美,而且獨特。那通身盡顯盛氣淩人的霸道氣勢,那種隻會出現在上位者身上的,特有的,高貴的風華,讓人不由低下頭顱,從心底深處蔓延出恐懼。


  “秦楚歌!”朱玉蘭愣愣看著眼前的粉紅俏佳人,喃喃出聲道。


  隨著朱玉蘭的話落,眾人恍然大悟之餘又有些不解了。


  金陵城中,秦楚歌孤高傲冷名聲在外。但凡有子女就學宏宇書院的名門貴族,雖未見過秦楚歌,卻多多少少都聽過她清高的名頭,故而都以為丞相之女不過是自持身份的庸俗女子罷了,可麵前少女非但不顯絲毫庸俗,反而端莊大氣,盡顯豔而不妖,媚而不俗的本質。


  “這便是秦相的女兒麽?”男子席上,一位大人小聲詢問自己的兒子。


  那公子聞言又仔細看了看秦楚歌,才篤定的點了點頭道:“沒錯,確實是秦楚歌。”


  那大人聽之先是搖頭惋惜,而後讚歎道:“道聽途說果真害人不淺!什麽孤傲清高,這分明是氣度不凡呀。”


  兩人並非竊竊私語,是以在場的眾人都將他們的對話聽了進去。


  男子席上的貴族官員,誰人不是摸爬滾打才混到如今的地位,在朝為官誰又會沒點眼色,是否當真具高貴之風華,還是插上孔雀翎的野雞裝腔作勢,他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麵前少女無關外貌,隻論那周身的氣度,便不是常人能持有的,那種高山崩於前而麵色不變的淡然,麵對眾人各有不一的窺探,皎若山間雪,皚如雲間月。


  然細心感知下,卻不難發現那淡然的表象下其實滿是嘲諷。


  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像極了淩駕九天不屑蒼生螻蟻的王,讓人不敢生出忤逆的想法。


  這種打從心眼裏生出的威嚴籠罩在少女的身上,卻意外的契合。眾人心有餘悸的同時,又不禁心生羨慕。


  秦舒培貴為一國之相,身為文臣之最的天子近臣,本就受人推崇,何況他的嫡子也是胸有丘壑之人,秦家這般情形,已是受盡金陵城中世家貴族羨慕,而今唯一嫡女也無傳言中的清高傲冷,風華絕代之姿反倒無人比擬。怎能不使在場眾人將羨慕之情更升一層樓。


  觸及秦楚歌之貴氣,眾人不約而同心中感歎,丞相府的人果真都不簡單呀!

  楚浩揚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便是閱女無數的他也禁不住有些失神了,少女雖嘴角含笑,神情中卻不難看出冷漠,遠遠的看去便已顯露高貴氣度,不愧為秦舒培之女,此等風華當真無人能及,便是在皇宮中長大的公主恐也差之千裏。


  察覺到楚浩揚的目光,秦楚歌眸中嗜血一閃而過,而後嘴角的笑意越發明媚,緩緩抬眼與之對上,隻一刹那,便又移向了朱玉蘭。


  便隻有一刹那,也足夠讓楚浩揚陷入其中。楚浩揚猛地一震,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形似桃花一枚,內卻飽含森森冷意;明是一汪清泓,卻淡如黑潭水,枯如萬年井。


  這哪是少女的眼眸,這分明是一個看透紅塵世事,經曆萬古蒼穹的滄桑之人的眼眸,也是一雙他從不曾見過的眼眸,隻是為何?為何他卻覺得如此熟悉,熟悉到好似這雙眸子曾日日與他對視.……

  然秦楚歌注定不會去理會楚浩揚掙紮的內心。


  秦楚歌嘴角淺笑弧度不變,看著朱玉蘭的眸子內容難測,語氣有些發冷道:“幾日不見,怎好似不認識我了一般?”


  眾人聽之僅稱得上有些冷淡的語氣,然對朱玉蘭而言卻是寒意透骨,朱玉蘭猛地醒神,哆嗦著指向秦楚歌驚恐道:“你怎會在這裏?”


  怨不得朱玉蘭有此一問,先前她到明倫堂時並未看見秦楚歌,便以為秦楚歌定是又借故裝病躲避集考了,為此她還與陳悅等人好一頓嘲笑。哪知人家不但來了,還一直坐在那裏,可恨她卻沒瞧見,偏偏她還在秦楚歌眼皮子下招惹了南宮司音。


  若是以往,哪怕秦楚歌貴為丞相之女,無論何時何地,朱玉蘭都不會忌憚於秦楚歌,因為於那時清高的秦楚歌而言,她無非隻是個跳梁小醜罷了,秦楚歌不會屑於與她有瓜葛。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秦楚歌突然性情大變,那日被踩麵容之事曆曆在目,如今回想起來麵容依舊隱隱作痛,麵對捉摸不透的秦楚歌,朱玉蘭當真怕了。


  “我為何不能在這裏?”秦楚歌微一挑眉,裝作不解,然此刻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不待朱玉蘭回話便又道:“司音無心失聲,你與陳悅卻說她故意而為,當真如此麽?”


  嫉妒心人恒有之,女子更顯猖獗,楚浩揚從始至終緊盯著秦楚歌的一幕落入楚心眼中,當下心中不快,前幾日被秦楚歌落下的麵子她尚未能找回,而今又見自己心係之人癡看秦楚歌,自然更加厭惡秦楚歌,不待陳悅和朱玉蘭答話,便上前一步柔柔道:“楚歌何必咄咄逼人,玉蘭她們不過是猜測罷了。”柔弱姿態當真惹人憐惜。


  楚心無緣無故冒頭,秦楚歌怎會猜不到緣由,無論前世今生,但凡涉及到楚浩揚,楚心便會化作一條美女蛇,將靠近或吸引楚浩揚的所有女子全部推向深淵。


  秦楚歌冷笑,既然她和楚心之間注定不能做陌路人,那就無需再有什麽顧慮:“既然八公主說是猜測,那麽楚歌便問八公主,八公主是否被司音驚擾了?”


  楚心聞之一愣,這話她要如何答,若回答說她沒被驚擾到,那朱玉蘭和陳悅便是故意為難南宮司音;若回答說她被驚擾到了,可是在場的公主又不止她一人,眾人隻會覺得她是在包庇朱玉蘭和陳悅。


  在場眾人心如明鏡,誰會看不出秦楚歌和楚心之間有貓膩,一邊是教養在皇後膝下的八公主,一邊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無論哪一方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一時間,熱鬧的明倫堂變得鴉雀無聲。


  “楚歌此言莫不是想將本宮往絕路上逼,本宮無論怎麽答,錯得始終會是本宮。”楚心麵露微笑,然說出的話卻有些咬牙切齒。


  秦楚歌麵上淺笑不變,嗓音任然含笑含冷:“八公主莫要妄言,楚歌何曾逼你了,事實如何,八公主難得自己都不知道麽?”


  秦楚歌話音剛落,左邊的手臂便被不知何時上前來的南宮司音緊緊抓住,秦楚歌微微側目看去,隻見南宮司音眼眶中淚花湧動,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朝她粲然一笑。


  南宮司音想哭,想大聲痛哭,然她卻拚命壓下眼淚決堤的衝動,隻因秦楚歌叫她莫要在哭,隻因秦楚歌告訴過她女子的眼淚很珍貴,應該好好珍惜。然隻有她自己知曉,她的心早在秦楚歌出聲的那一刻哭得稀裏嘩啦。


  不知從何時起,每當夜深人靜時,娘親的哭泣聲便會響起,雖然隻是低低的抽噎,可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起初她不明白,為何白日裏看起來開心的娘親會在半夜哭泣,她詢問娘親緣由,娘親先是一愣,隨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青絲,告訴懵懂年幼的她,那是長大後的人才會明白的事,她還太小,所以不明白。


  於是她開始期盼著長大,隻希望快快長大後能明白娘親半夜哭泣的緣由。


  可是不等她長大,某一天,一向少言少語的哥哥卻突然朝娘親發了很大的火,他說娘親軟弱無能隻會妄想苟且偷安,他說他受夠了滿是汙穢的鎮遠侯府。哥哥走了,在向娘親發了一通脾氣後跑出了鎮遠侯府,從那以後便再未回來過。那之後,白日裏的娘親也不再那麽開心了,她經常會獨自呆在哥哥的院子,拿著哥哥曾經穿過的衣服,細細撫摸,默默哭泣。


  隨著哥哥的離開,娘親的院子裏便經常出現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她們向娘親炫耀自己的著裝,炫耀那個相隔月餘才會出現一次的男人,那個被她喚作爹爹的人。每次這些女人來,娘親都會讓她躲在屋中,直到她們離開才許出來。隨著那些女人來得越發的勤遍,曾經開心的娘親變得越來越不開心,幾場大病下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恍惚間,她發覺自己好像長大了。


  再回首時,她已學會拿起刀槍棍節保護娘親;她已學會在娘親麵前,無論何時都展露出開心笑容;她已學會牢牢隱藏自己的害怕和無助,隨時隨地表現出樂觀積極。


  她以為這一生她也就這樣了。


  可是秦楚歌突然變了,是的,就是突然變了。以前冷清不屑聽她言語的秦楚歌突然變得友好了,她幾次三番的幫助她,她會淡淡的坐著聽她言語,她會為她和朱玉蘭,陳悅甚至公主爭論。


  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被這般保護是什麽時候了,隻是這甜甜的滋味她卻記得分明。


  秦楚歌隻伸手握住南宮司音的手,並不言語其它,殊不知這般已讓南宮司音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


  “事實如何,本宮自然知道,不過一件小事,楚歌你就非要鬧得人盡皆知麽?”楚心皺眉了皺眉,麵露不讚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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