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陪你們玩玩
“早膳食了什麽,福康公主午時才來問我早膳吃得好不好,吃得飽不飽。”景楚勾了勾唇,明明在笑卻讓人背心一陣發寒,半眯著桃花眸子就這般意味不明地看著秦雲星,淡淡道:“挺有意思的。”
“你!公主殿下不過是將你的罪行數給趙夫子聽,你陰陽怪氣做給誰看!怎麽,前一刻不還頭頭是道嗎?現在不敢論理了?”王珩像隻炸毛的老母雞,把秦雲星這隻小雞崽子牢牢護在身後。
“妹妹,你別怕,現在有趙夫子,他一定能為大家主持公道。”不甘寂寞的樓婉婉再次不甘寂寞,明明說著對景楚不利的話,但她麵上恨不得為景楚承受一切傷害的神情又是那樣真實,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全心全意為妹妹著想的好姐姐。
“看來不止福康公主一人想知道我早膳吃了什麽。”景楚懶洋洋摸了摸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莞爾一笑,“也罷,那就陪你們玩玩吧。”
景楚看向趙梟,眾學子也不約而同看向前方渾身散發著懶洋洋氣息的趙梟。
趙梟是何人,少年時便嚐盡世間百態,年紀輕輕就建立起於江湖、於皇族都為之震撼的第一莊,走南闖北,在殺人和被追殺的惡劣環境下練就出的看人看事的本領豈是常人所能及的!隻是短短兩次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巧遇,就足以讓他清楚景楚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趙梟頗有些玩味的目光落在景楚身上,懶耷耷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看著景楚,從她的衣著到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到微微隆起的某處,然後是潔白如玉修長的脖頸,粉嫩的唇,俏生生的鼻子,最後目光對上景楚那雙惑人的桃花眼。
趙梟再一次篤定,這雙眼睛絕對是他此生看過的最美的眼,好看到讓他忍不住想要摳出來據為己有。但他不喜歡那雙承載的情緒,既然是魅惑心神的桃花眸字,就不應該沉如死水,平淡無波,哪怕那些情緒藏在眸子的最深處,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天生比旁人敏銳,那雙眸子的其中深意他看得分明——平淡無波的表象深處,暗藏的是無盡悲涼淒楚與仇恨,其沉重之意連他這個數次九死一生的人都為之震撼,卻又琢磨不透。那些偶爾一閃而逝的別樣情緒,無一不豐富異常,似有萬千情緒包含其中。譬如當他踏入求知堂時,那雙桃花眸子看向他時所泄露出的錯愕,和片刻後轉變成的深深悲憫與惋惜;又譬如當她轉而看向身邊同坐的學子時又多了一絲無奈從眼底劃過;還譬如觸及到所謂的公主等人時又統統變成了嘲諷。
比起平淡無波,枯如死水般無欲無求,趙梟更願意看到那雙眼鮮活的樣子,這才是小狐狸應有的情緒才對。
既然小狐狸想玩,那他便讓她玩玩,看看她到底還能給他帶來什麽有趣的事兒。
“你們想讓本夫子評什麽理?”趙梟磁性嗓音響起,目光從從始至終都放在景楚身上,嫉妒使一些女子紅了眼。
樓婉婉攥著衣袖嫉恨包裹胸腔,又是景楚!該死的景楚!為什麽所有男子都會被她的狐媚臉吸引!不,她絕不會讓她好過!樓婉婉眸光灼灼盯著趙梟,見他眼中頑劣笑意似有若無,再添一絲邪魅誘惑,這般模樣使得她和講堂內多數女子都忍不住心跳加速,麵紅耳赤呈現如癡如醉姿態。
唯有景楚一如往常,她畢竟不是真正的豆蔻女子,再生不出少女懷春的年輕心思,何況兩世為人的她怎會感覺不出趙梟的危險,今生她再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趙夫子,適才常樂不過是言語了幾句,便被景楚踩傷麵容,女子容貌珍貴向來容不得半點損傷,景楚此舉惡毒至極,公主和樓小姐好心與她理論,她不但毫無悔意還理直氣壯反駁於他們。趙夫子,你且評理,景楚該不該認錯?”王珩受到秦雲星眼神示意,驚喜得頭重腳輕,指責景楚的話一股腦全部道出。
樓婉婉輕歎一聲,一副擔憂做派看向景楚,神情真誠,語氣無奈道:“妹妹她脾性自來直接了些,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
秦雲星糯糯道:“景小姐的名聲金陵城誰人不知,不過常樂畢竟是女子,景小姐做錯了事理該道歉。”
景楚聞之幾乎快笑出聲來,做作二字,無論前世今生用得最是熟斂的人果真非樓婉婉和秦雲星這二人莫屬呀!
景楚看向秦雲星,前世秦雲星的下場不可謂不慘,她以為今生隻要她不再與秦陌止有情感上的牽扯,與秦雲星便也不會產生不必要的瓜葛,如今看來怕是枉然了,她和秦雲星注定不會相安無事,秦雲星和樓婉婉也如前世一般早早站在了同一條船上。隻是不知道當樓婉婉心思曝光後,她們二人誰勝誰負。
景楚陷入群起而攻之的困境裏尚且自如,顏司音卻忍不住出聲反駁道:“福康公主,樓婉婉,明明是常樂惡言惡語才惹惱了景楚,常樂招惹景楚在前,景楚動手在後,為何你們非要認定是景楚的不是?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顏司音,這兒有你說話的地方嗎?怎的,你以為你幫景楚說了兩句好話,她就會理會你了,可笑,你就別枉費心思了,她可看不上你。”常樂見有福康公主為她撐腰,臉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她不敢罵景楚,但對顏司音可不會客氣,她將對顏司音的嘲諷之意擺在了明麵上,欲讓顏司音難堪之意顯而易見。
景楚明顯感覺到了顏司音怔忡,心中歎息,鎮遠侯府如今的影響已經衰落至此了,便是一個小小的六品監判之女也能不屑之。常樂等人向來喜愛巴結在秦雲星身邊,往日她們最是瞧不得她孤傲清高的模樣,故時時言語刺激於她,今日顏司音幫她說話,她們不敢對付她了卻也同時有了新的欺負對象。
前世今生,鮮少有除了親人以外的人幫她說話,景楚錯愕過後免不了心中有些發甜,見顏司音眼眶泛紅卻不知如何言語的模樣,景楚無奈,真是個不懂得保全自己的小妮子。餘光掃過常樂那張得意的嘴臉,景楚淺淺歎氣,拂袖站起身來。
眾人聽到動靜一一看了過來,麵對他們的目光景楚無動於衷,她慢條斯理的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襟後,伸出纖細白皙且稍顯病態的玉手輕輕揉了揉顏司音的小腦袋,溫柔的觸摸使得顏司音一怔,麵露不解抬起清麗素臉看向景楚,景楚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目光依然平淡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嗬~”景楚輕挑眉尖笑了笑,笑容和煦晃花了顏司音的眼,傻傻的盯著她一動不動,景楚好笑的伸出食指點了點顏司音的額頭,同時嘴唇開合柔聲說了兩個字:“莫怕。”言罷收回手轉身朝常樂走去,徒留顏司音呆愣愣看著她的背影。
眾人同樣呆呆看著緩步移動的景楚,講堂內再次鴉雀無聲,眾人如同著了魔一般安靜的注視著景楚的一舉一動,連置身事外的苦樊都忍不住側目朝景楚看去。
景楚桃花眼含笑,媚眼如絲,病弱有些泛白的唇瓣噙著一抹似笑非笑,不急不緩的一步步朝常樂走去……
明明囂張的舉動,舉手投足間卻含帶無限大氣與沉著,也因為這別有的大氣與沉著,眾學子隻覺莫名有一種威壓襲來,心房處堵塞難耐,著實不是滋味。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常樂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的往後躲,紅腫的額臉仿佛正被火烤,疼得她欲尖叫。她方寸大亂,大喊大叫:“夫子!趙夫子!她要殺了我!救命,救命趙夫子。”
趙梟漫不經心道:“急什麽,你若真被她殺死,豈不是正好能定她的罪。”
“……”聽聽,聽聽這是夫子該說的話嗎?!
趙梟不但不阻止景楚的舉動,準確的說他非常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趙梟自問自己生來便行走於漩渦陰謀之中,什麽事是他不曾遇到過的。身為第一莊的莊主什麽樣特別的的女子是他未曾見過的,不管是心機深沉且足智多謀的靈敏女子;還是天真可人善良恬靜的嬌弱女子;亦或是武功高強颯爽英姿的俊俏女子,無論貌美或是醜陋,千姿百態各種模樣他何曾落下過。
可是,景楚卻讓他產生了一絲興趣,他自身便是一個善於偽裝隱藏之人,不想今日竟遇到了一個一言一行讓他都有些看之不透的人物,且這人還有一雙極合他口味的眼眸。
雖然那眸中的情緒實在不討喜,不像不是十三四歲花齡該有的鮮活,當冷漠得不可一世的姿態竟出現在一個豆蔻少女身上,本身就是一件趣事。而他,最喜歡有趣的事。
趙梟挑了挑眉,疲懶的睡鳳眸有流光劃過。
“你別過來!別過來!”常樂情緒已經崩潰了,她以為景楚又會像之前那樣對她動腳,嚇得渾身顫抖不止。見景楚還在不斷逼近,她求助的攥住秦雲星的衣袖,乞求她能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