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入陝第一戰
陝西現在可以說是已到了草木皆匪的地步，陝西境內大大小小能叫得出名字來的反民隊伍就達百餘支，其中規模最大的當屬王嘉胤這支了。
王嘉胤借著內應的幫助，拿下府穀縣城已有半月有餘，他可是不光吃飽喝足了還大賺特賺，不光是錢糧賺了個夠，就連名聲也是賺了個足，賺足了天下英雄的美譽和眼球。現在王嘉胤的這支隊伍可謂是聲勢浩大，周圍百裏的士紳跑的跑，躲得躲，就連小股官兵也是躲得遠遠的不敢招惹他，惹得周邊那些人數較小的反民隊伍紛紛前來投奔，其中不乏那些剛脫離官兵隊伍的一些遊兵散勇，還有往年援遼陸續逃回，不敢歸伍，結聚搶掠已久的官兵，背靠大樹好乘涼，官府久來的剿匪活動，也是把他們剿的心神不寧。一時間，王嘉胤的隊伍迅速膨脹到了五萬之眾，並且因有大量具有戰鬥經驗的官兵的加入，使得他的這支起義軍的戰力大增，可以說已經是到了傲視天下群雄（起義軍）的地步。
為了不使亂民竄入山西，洪承疇已事先抽調一千精兵領著五千新兵蛋子，奔赴離府穀縣城較近，位於黃河北岸的寶德等地，扮做五萬大軍扼守北岸天塹，並嚴密監視府穀等地反民的動向，以防他們趁機竄入山西，影響朝廷剿匪大業。
洪承疇這邊近萬大軍進展很順利，度過北川河不久，先頭部隊就在寨則山等處打了一場規模不大但卻是漂亮的遭遇殲滅戰！
洪承疇早已得到探報，說有一股兩三千人的反民隊伍集聚在寨則山一帶活動，還經常在龍王塔聚會，他們已經將周邊的富戶搶掠一空。不過在洪承疇看來，這周邊應不止是富戶被搶掠一空，就是窮苦百姓也應該也是遭了秧，君不見那些毫無人煙殘壁斷瓦的村落？
遊擊將軍許自強（殲滅王二得以榮升，下同）受命，親率左路先鋒大軍千餘人直撲寨則山二區！
經曆過剿滅王二戰鬥的許自強，打心裏瞧不起農民“軍”。在許自強看來，這些貨色本來就是泥腿子、乞丐出身，稱他們是“軍”，那是因為他們手裏有了可以殺人的鋤頭、鐵鍬、削尖了的木棒、柱子而已。
果然，進入陝西的第一仗沒有辜負許自強的判斷，這些所謂的農民軍也太他媽的不能打了。許自強派出的前哨在龍王塔附近剛出現，就被敵人發現，一聲招呼，穿的破呼呼乞丐裝的民軍就咋咋呼呼的衝了上來，大概看一下也就有三百來人的樣子，他們個個眼露凶光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這陣勢倒是把站在後麵督戰的許自強給嚇了一大跳：我擦，怎麽了這是？這些泥腿子竟也強悍如斯？
可還沒等許自強想明白，對方的戰力為何顯得如此強悍的時候呢，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看的許自強下巴殼子差點掉到地上給摔碎老。
前哨一百人在把總的組織下，迅速集結成戰陣，並在發出一聲呐喊“殺！”後，衝來的人群竟然被官兵這具有威壓的軍陣，還有那聲振耳的喊殺聲，給振的頓住了前進的腳步。兩軍還沒來得及接陣呢，對方竟然有幾個人嚇得怪叫著掉頭就跑，餘者見狀也是撒丫子往回逃竄。棍棒、鋤頭丟了一地，製式武器刀槍倒是丟的不多，可能是知道來之不易舍不得丟吧。
看著對方呼啦一下子跑了個幹淨，排出軍陣的百來名官兵竟然不知所措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他們這是什麽戰法？誘敵深入？還是其中有詐？
許自強看不下去了：“全軍聽令！親軍留下，爾等切記，不要人頭！尾隨殺敵！”
“殺……！”千人大軍得令，一聲呐喊追著逃走的幾百人就殺了下去。
那逃走的農民軍不光幹跑，還邊跑邊喊呢：“官軍來了……官軍來了……。”
一路掩殺，許自強也是帶領著百來人親兵緊追不舍。官兵自龍王塔一直追殺著攆著逃兵追到寨則山腹地之時，又是一大奇觀出現。在官軍前麵跑的人雖說被殺了不少，也有不少跪地投降的，可怎麽在前麵逃跑的人不光不見少反倒是越跑人越多了起來。
輕撚胡須，許自強對親兵道：“看來這些就是洪帥說的，三千多聚集在此的亂民了，現在看來應也不差。下令全軍奮力殺敵，殲滅此軍，本官定向洪帥為大夥請功領賞！”
“是！”一親兵快速向前，傳令正在殺敵的千總、把總。
得知可獲得封賞的消息，本就殺得興起的官兵士氣又是一陣高漲：“殺……！”
天色漸暗，洪承疇率大軍正向戰場靠攏著，他也擔心賊兵勢眾，左翼軍不敵。
“報……！報！洪帥，前方戰報！”許自強派來的通信兵已到（隻是口傳稟報，並非邸報）。
“嗯，報來，戰況如何？”洪承疇表麵上表現的倒是相當的冷靜，雖說他內心也很急切的想知道具體情況。
“報！洪帥，許將軍要小的向洪帥稟報：此戰我軍大勝！共殲敵三千餘人，其中殺敵一千，俘獲兩千，據審訊俘虜得知，還跑了有三百來人。”通信兵稟報。
說的條理非常清晰，洪承疇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問道：“主犯可擒獲？”
“稟洪帥，據俘虜交代，他們這支“義軍”，不，反賊的頭人叫王左卦，此人聽聞剿匪大軍將至之時，就已收拾好了細軟，待官軍剛開始追擊他們的時候，王左卦就帶細軟率領他的百十名親信跑了，也不知道他現在跑到哪裏去了。”通信兵回答的毫不拖泥帶水。
“嗯，你回去告訴許將軍，要他將俘虜就地秘密處決掩埋，不可泄露！我們的糧食已不多亦，沒有餘量喂食他們。”洪承疇思量了半晌，附耳傳令兵低聲耳語。
“是！”通信兵聽了洪承疇的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但還是領命回去向許自強傳達洪承疇的將令去了。
這裏需要說兩個問題，洪承疇殺降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別看現在初戰告捷，但洪承疇心裏明白，民亂要是真這麽好剿，也不會輪到自己前來，地方官員早就將他們剿滅幹淨了。還有，現在敵情不明，若是帶著兩千人的俘虜行軍，是個累贅不說，萬一在遇到強敵的時候，他們搗亂咋辦？放了也不行，萬一他們再跑去和反民匯合的話，那自己的兵勢強弱豈不是暴露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敵人的具體情況自己可還不知道呢。
洪承疇也是無奈：殺了吧！但願將來皇上知道後不會怪罪自己。
再說這時候的農民軍，他們怎麽一見訓練有素的正規官軍就連打一仗的勇氣都沒有呢？
分析下，現在起來造反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那些因天災人禍，導致家庭破產無法生存而聚在一起的一群人。開始，為了填飽肚子他們也是到處搶掠，首選目標當然是富戶官紳了，可慢慢的他們發現，有錢有勢的人家要麽組織起了規模不小的護院等武裝力量變得不好搶了，要麽就是富戶官紳跑到城裏去了，導致他們搶不到沒了多少油水可撈了，怎麽辦？此時，他們的目標就發生了改變，也就不再區分什麽富戶和赤貧，所到之處見村落就進、見人家就搶。慢慢的這些亂民就發展形成了大規模的搶掠禍民運動，真個是禍國殃民。那些被燒殺一空失去一切的青壯百姓，也被他們裹挾著一道繼續搶掠-——再裹挾百姓-——再繼續搶掠。
這些被裹挾來的百姓也是去炮灰的，他們當炮灰去攻城或野戰，而那些反民手裏的核心精銳力量則伺機而動，或戰或逃。這些被裹挾來的百姓，在幾次硬仗之後，經過優勝劣汰的洗禮，剩下的往往就是些健壯凶殘、殺出了血性、忘了良知之徒，這樣成為悍勇的他們就可並入像李自成“老營”那樣的嫡係部隊中去。
不過呢，即便如此，在他們內心裏還是認為自己就是賊，官兵可是代表朝廷的，官兵前來是來剿滅自己這些賊的。賊見了兵就如老鼠見了貓那般，本身就發怵，仗著人多還可以靠著大喊來壯壯膽，可一旦看到官兵的威勢，他們的小腿肚子也就發軟了，那還打什麽仗啊，能跑就不錯了。
所以進入陝西的第一仗就這麽輕鬆地取得了勝利，這屬於許自強的勝利，更是屬於洪承疇的勝利，但是這種輕易得到的勝利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勝利當然要慶功了，當天晚上，洪承疇也是做出了表率，收繳來的銀兩全部分發下去，許自強左路軍份額最多，並且晚餐還殺豬宰羊犒賞三軍，不過酒就算了吧，洪承疇自己都是以水代酒敬的諸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