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4章 歃血為盟
一大屋子人在那裏商量來商量去，可最終也沒能拿出個定論。這下，王嘉胤不免麵有慍色：“唉！意見相左難以相統，這將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就在神木城等官軍打上門來？神木城也並非城高牆厚牢不可破，萬一朝廷發大軍前來，我將如何應對？是和官軍正麵對戰，還是再如以往那般各自散去做那散兵遊勇？對戰的話，我將如何展開；散去的話，那豈不又是被官軍各個擊破？人都說：欲圖大事，莫貪私利，我等當以顧全大局為長遠。”
眾人一時語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也晌沒人接茬。見狀，李自成不免心中不爽，但他卻麵沉似水自顧自的在那裏品起了熱茶。
這時候坐在王嘉胤下手的王自用站起身來，胖乎乎的臉上堆著憨厚可掬的笑容，拱手作揖衝著四周抱手一周，道：“我等為何聚來自不必多說，如再做那散沙之事，豈不被世人恥笑我等鼠目！”
眾人的注意力已被他的聲音給吸引了過來，掃了眾人一眼，王自用笑容依然：“十幾萬軍民聚在王大檔頭旗下，無非就是想將我等各路、各營，盟軍之力量擰在一起，以待來日與朝廷走狗官軍決一死戰，打出一片能讓我等生存的一片天地來。可群龍一日不可無首，各路、各營眾盟友既然聚在一起，那我們就應該避免令出多門、自亂了陣腳得好。為了保證各盟大軍號令統一，行動有據，本人建議：我各路、各營盟軍，應力推一德高望重之人為盟主，以號令諸軍進退有度。”
眾人皆表示：大善！！！
張獻忠本是個心機較重之人，聽王自用這話，他也深有同感。王自用話音一落，張獻忠就想開口表態，可他還沒站起身來呢，眼睛餘光就瞟見一身白袍的人影起身來到大殿中央，拱手作揖開口道：“各位頭領，在下以為，這盟主之位非王大檔頭可為。”
仔細一看，原來開口應和之人正是李自成，見狀，眾人皆紛紛起身表示讚同，王嘉胤則是起身謙卑的連連推辭。
眾頭領態度十分堅定，皆曰：“王大檔頭自起兵以來，名震宇內聲嘯海外當為盟主！盟主之位非王大檔頭不可！”
見三十六頭領態度如此堅定，王嘉胤內心卻是萬分高興，當下也不再推辭，麵帶微笑起身抱拳：“承蒙各大頭領看得起，自今日起，我王嘉胤願力肩吾等三十六營盟主之職，為我大軍盟友力謀福祉。”
“好！即刻築台焚香，諸軍拜盟！”王自用大喜，立即起身高呼。
“好！”眾頭領高聲應和。
事情已定，眾人行動可為神速，晌午剛把盟主之事商討完畢，下午已築台三層、編列五方彩旗。王嘉胤整衣佩劍，手持兵符，懷抱盟主大印，登台焚香禱告，三十六營頭領紛紛跪地參拜：“吾等參見盟主……。”
王嘉胤大落落的接受了眾頭領的參拜，方開口道：“朝廷失德閹宦當道，橫征暴斂民不聊生，吾等義軍欲除閹宦敢為先。凡我盟友定要齊心，心無二誌共赴難！”
一時間雄雞悲鳴，三十六碗灑滿雞血的酒水端了上來，三十六盟頭領高聲應和：“有違此盟，俾墜其名！幹！”
“幹！幹！幹……！”一陣咕咚咕咚之聲不絕於耳，接著就是大力摔碗破瓦響徹廣場。
回到大帳，王盟主坐在盟主大位，其他人按著年齡依次坐定。酒過三巡，王嘉胤放下酒盞起身說道：“好！很好！今番我等在此歃血為盟，天時地利人和皆利與我！借此，本盟還有話要說，請諸位頭領聽好了。”
眾人一聽，忙放下手中美酒肉食起身靜立，以做洗耳恭聽狀。
“王某雖不才，但今承蒙諸位厚愛共舉為盟主，甚為感激。不過，為了各盟利害慮，那今後咱們就可要約法三章：有道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今後吾等無論是聚在一起共擊官軍，還是分兵四方各據一地分散官府心神，本盟希望諸位頭領都要做到按規矩辦事，有令必依，依據舉止，如有犯者各盟將共擊之。本盟在此忠告各位，各宜遵守，萬勿違犯！”
“吾等遵命！”眾人皆表示定會遵守。
盟主既定那就好辦了，經舉手表決，王嘉胤拍板宣布決定：“二十位頭領讚同出兵迎戰官軍，十五位頭領讚同分兵各據一方用以分散官軍心神便宜行事。故此，本盟決定：集結大軍，兵發二郎山列陣應敵！”
這些泥腿子出身的頭領那經過這陣勢，一個個頓時熱血衝頭，舉拳大吼：“尊盟主號令！尊盟主號令！”
“李闖大頭領！”王嘉胤忽然點了李自成的將。
大夥一愣，李自成更是一個愣神，好在他反應及時：“末將在！有何將領請盟主明示！”
一看就是官家出來的人，態度就是端正，王嘉胤滿麵紅光很是滿意：“嗯，很好！李闖大頭領，你麾下大軍戰力不俗，本盟命你率領本部人馬，沿河布陣，為我大軍鎮守回師關隘，不得有誤！”
李自成立即抱拳應諾：“遵命！”
本來吧，聽到王嘉胤誇獎自己部屬戰力不俗的時候，不免緊張了一下，他還以為王嘉胤要派他去打頭陣呢，等聽明白王嘉胤給自己布置的任務時，李自成本還懸著的一顆心這下總算是葡撻一下落地。
第二天一大早，各營逐次領完三日糧草立即拔寨，各自奔赴二郎山設伏列陣靜候官軍。
往往有些事想想就好了，可要真做起來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三十六營十幾萬大軍，除了王嘉胤留守一部鎮守神木城，一部沿河布防外，其他人可全都一窩蜂地衝向二郎山應敵去了。這個，你去應敵好歹也得訓練一下吧，比如說軍陣啥的，可哪裏有人會想到這茬？十幾萬大軍除了四五千人組成的一個方陣外，其他人就這麽各營人馬大體湊在一起，然後就亂哄哄的開到了二郎山下。那個有點像軍陣摸樣的軍團是誰？那當然就是受過點正規軍事訓練的張獻忠所部啦。
洪承疇大軍已經進駐沙石嶺，大軍以沙石嶺為中心設下大寨，然後分派探馬四處查看軍情。
“什麽？賊軍十幾萬已開到二郎山？哈哈哈，很好，本督還真怕他們跑了呢，這樣更好，正好可以聚而殲之！命令……！”聽夜不收報來的情報，洪承疇大樂之下開始進行有針對性的戰略部署。
五萬大軍被洪承疇分作四部：他自己統帥兩萬大軍為中軍，坐鎮大寨以策周全；已經榮升參將的許自強、潘可大、艾萬年分作三路各統兵一萬。許自強統軍一萬居左，潘可大統兵一萬居右，艾萬年統兵一萬居中，三路大軍擺開鴛鴦大陣，如三支離弦的雕翎箭，揮舞著牙旗直撲擺在二郎山前那些亂民的軍陣。
王自用站在王嘉胤大纛旗下指著漫山遍野的農民軍，道：“盟主，你看，咱這十幾萬大軍氣勢如何？”
看著人聲鼎沸揮舞著各色武器，大都赤裸上身在那裏呐喊著的兵卒們，王嘉胤微笑著點點頭：“嗯，軍心可用！唉？大陣左後方那些身著鎧甲的四五千人是誰的部眾？”
“哦，他啊，那是黃虎八大王的部眾。不過，他在哪裏搞來這些鎧甲的？這大熱的天不嫌熱？”王自用手搭涼棚，朝王嘉胤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
王嘉胤點了點頭道：“別說，咱這十幾萬大軍，還就他整隊整的有莫有樣的。這個黃虎以前是做什麽的？”
王自用想了想道：“這個黃虎啊，聽說他以前就是官軍，後來犯了軍規本該當斬，可不知怎的監斬官竟然手下留情把他給放了，不過也革了他的軍職，或許他明白官軍那一套吧。”
王嘉胤點了點頭：“那就是了，怪不得他的軍陣還算像樣，不過官軍如何？還不是被我打得抱頭鼠竄！哼哼！”
“盟主，官軍開始進攻了！”王嘉胤話頭未完，王自用忽然神色緊張的指著遠方大喊。
王嘉胤借著大纛的陰涼，也手打涼棚望向官軍殺來的方向：“他們膽子這麽大？一，二，三，哼！三路大軍殺來看似氣勢洶洶，不也就三萬來人嘛。命令：全軍壓上，我還就不信了，我的十五萬大軍還碾不死你這區區三萬來人！”
王自用張了張嘴本想勸阻，但看著王嘉胤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隻好把剛想勸阻的話咽回肚子裏去了。
傳令兵在點將台上快速搖動著令旗，各路頭領抬頭看到盟主發來的旗語依然明白,當下揮舞手中武器高聲呐喊：“兄弟們！殺狗官的時候到了，狗官走狗不忘，我等必死！跟我殺……！”
“殺……！”農民軍大陣一時間喊殺聲大起，喧囂之聲響徹整個戰場，渲染的農民軍士氣高漲，紛紛撕碎身上僅有的一件上衣殘布，光著膀子衝向山下。
農民軍兵卒也顧不得什麽軍陣不軍陣的了，本來他們就沒有什麽軍陣的概念，各自揮動簡易武器，赤裸著上身大踏步的衝向敵軍大陣，那架勢好像生怕衝的晚了就殺不到狗官兵一般。
這聲勢開始還真嚇了官軍一大跳，前插的三路大軍，進軍的步伐在這氣勢下明顯的一滯。好在三位參將臨陣經驗豐富，都是些藝高人膽大之輩，心神被農民軍的聲勢震得短暫恍惚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大刀一揮高聲斷喝：“弟兄們！都給本將聽好了！不可自亂陣腳，穩步前進，擊潰敵軍，殺！”
“殺！殺！殺！”三聲喊殺、大刀擊盾之聲，立時鼓舞的官兵士氣大振，軍威大作。
農民軍衝來的動作明顯要快過官軍前進的步伐，農民軍、官軍先頭很快就撞擊在一起。兩股旋風般撞在一起的人潮猶如海浪撞到頑石，兩軍強力相撞擊立時激起陣陣浪花四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