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6章 跳出圈外

  範景文應對突發事件的分析判斷能力總的來說還算不錯，綜合分析暴民的運動軌跡中，從而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這些暴民最終之目的，應該是想在發起暴動之後，為盡快逃離官府的鎮壓，想繞道王屋山去山西尋找那些成了氣候的流民大軍與之匯合。這些暴民或許是覺得，隻有與那些流民軍匯合，就多了層庇護才能避開官府的鎮壓吧。


  摸清了對手的底牌就好辦，自己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發兵前往，要麽尋機將這些暴民鎮壓下去，要麽就是把他們趕出河南地界。也隻有如此，自己頭上的罪責才能減輕不少，範景文是這樣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為了盡快趕到暴民消失之地王屋山，一舉將這些可惡的暴民統統殲滅向朝廷報功。範景文可不敢怠慢，有了奮鬥的目標也就有了前進的動力，奔赴王屋山的這一路上，他可是拚了命地督促民壯們加緊前進的腳步。民壯們能有什麽法子，巡撫大老爺盯著呢，大老爺的一眾親隨也拿著明晃晃直閃人眼的刀片子在後麵跟著，雖是都有可能朝他們身上招呼，跑吧，累得要死也得堅持著跟上隊伍。


  鞏永固和他的部隊這會兒在哪？為了預防暴民在王屋山附近突出包圍，折回頭來渡過黃河危害南岸，範景文安排鞏永固率軍迂回到王屋山一側黃河岸邊，擇有利地勢設下埋伏，截擊趕來的暴民。範景文能顧慮到這一層，鞏永固還是非常欽佩的，他沒想到這個初次領兵的文人巡撫大人能有這個本領，他覺得這事必須得給皇帝並報。


  範景文雖是文官，可他卻是個實打實的可以掌軍的巡撫，此番率軍出行自是不可能坐轎子。跨著戰馬，馬不停蹄狂奔了五日，可把範景文給累的不輕，當他率領著民壯大軍趕到王屋山腳下一處農莊時，已天已見暗，經詢問，他們身處的莊子名曰任家莊。為不影響部眾的戰力，也是為了民壯們養足精神以便更有效地剿滅可能躲進山林的暴民，範景文下令：就地紮營，埋鍋造飯。


  這一路急行軍趕來，民壯們早已累的疲憊不堪、慘狀十足，平日裏他們哪吃過此等苦？即便是強化性的訓練那會兒，一天若能趕上個三十來裏地就已不錯，現如今可好，巡撫大人好像一點也不體恤部眾，愣是要求他們每天奔走五十來裏！老天啊，這哪是人幹的事？不光是民壯們怨聲載道，就是範景文的親隨們也早已是一個個累的躺在那兒，張著大嘴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著粗氣。


  看到這些，範景文也知道不好強來，他也是累的夠嗆，這種罪他也沒有受過：“快些紮下營寨，以防暴民偷襲，下寨用飯再做休息亦不遲。待用過飯，斥候隊分作兩隊，一隊進山查探，一隊周邊警戒，若遇異情便速速回報，不得有誤！”


  範景文命令大軍安營紮寨、警戒探查暫且不提，單提身處山內密林間的李自成大軍這會在幹嘛。


  範景文率領官軍前腳浩浩蕩蕩剛剛擠出出洛陽城門，李自成派出的密探後腳便悄悄跨上快馬，抄小路返回報了信，密探比官軍提前了兩日趕回山寨。也就是說，李自成他們在範景文領兵抵達前兩日，便已得到了官軍前來討伐他們的消息。為此，李自成便有針對性的做出了相應的安排：高傑依舊領兵留守王屋山，給他的任務就是，逼迫著裹挾來的上萬百姓在山中險要布下“大陣”，他有意讓這些裹挾來的人在此吸引官軍的注意力，自己也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李自成本人打頭陣，由他本人率領顧君恩率、劉宗敏等人，率領主力精銳三千人連夜潛出王屋山，向黃河邊摸去，用意是趁著官軍的注意力在王屋山，他們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渡過黃河，奇襲此時早已是兵力空虛的洛陽城，以達威震天下之目的；餘下的人便由田見秀、高一功和李自成的老婆邢氏統兵隨行，護衛一眾親兵主力的一家老小，還有搶來的軍資錢糧等。


  說到李自成的妻子邢氏，書友們自是知道這個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這個邢氏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她勇武聰明，負責掌管大軍所用的軍用物資，每天負責分發軍糧、兵器供應等。另外，這個邢氏還是個不受世俗約束之人，不然她又怎能和帥氣的高傑暗地裏好上的？也就是為了這個既漂亮又能幹的邢氏，高傑才義無反顧的反叛李自成投靠了明軍，餘生都死心塌地的跟隨明軍死磕李自成。


  就在範景文率數千民壯呼呼啦啦的在管道上奔馳而過之時，伏在遠處山坳間的李自成等人同時也大鬆一口氣：幸好沒官軍被發現，否在自己擬定好的計劃可就泡了湯。待官軍踏出的揚塵漸遠，李自成這才揮了揮手招呼大家沿著山道，偃旗息鼓繼續潛進。


  本以為晃過官軍，以後的事態定會沿著自己設計好的發展，可當他們連夜趕到清河口，李自成正待下令：趁天剛蒙蒙亮，無人注意繼續前行渡河，前方探馬卻忽的來報：河岸發現大量官軍，全都隱伏扼守在險要之處。聞言，李自成等人皆大驚失色，驚呼大事毀矣。


  “探清前方設伏的是哪方官軍了嗎？”李自成有些不甘心的問哨探。


  “回大頭領的話，兄弟們也是扮做乞丐才發現的他們，但他們嚴令額們快些離開，否則定會射殺，所以額們得到消息便趕了回來，沒有探清設伏的是哪路官軍。”哨探忙把實情報給李自成得知。


  “看來，官軍早已預防額們可能要過河去，這可不好辦啦，大哥，你看……？”顧君恩此刻的眉頭皺得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


  “賊他娘的，這下可麻煩了，這是哪冒出來的官軍？這不專壞額事嘛。哎，這可咋好尼？顧言，看來洛陽額們是去不成了。要不這樣，速派探馬扮成商人，走官道快馬入洛陽，讓哨探去告訴“創世王”於白沙大當家，就說額們大軍已將洛陽城出來的官軍牢牢地吸引在王屋山啦，叫他們趁著城內空虛大幹一把，至於好處，待有機會再與額們就是。”眼看去不成洛陽，李自成可不想落人口舌被江湖之人恥笑。萬一創世王真能在洛陽弄出點名頭來，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說，是額替創世王吸引住官軍主力他才成功的，敞亮的話喊上一喊又能咋樣。


  顧君恩一聽李自成這話，興奮地一拍巴掌，大叫：“還是大哥高見，小弟自愧不如，這樣一來，他創世王也說不出啥話來，高，大哥實在是高啊。”


  李自成雖說被拍的舒爽，但他還是有些心疼的搖了搖頭：“可惜了洛陽城裏那些好東西，白白便宜了於白沙那小子。以有心算無心，於白沙或許能在洛陽城裏幹出點什麽名堂來。唉，不管了，額們不可在此久留，走，繞到平陽府（今為臨汾、運城兩地級市及呂梁市石樓縣、晉中市靈石縣轄境），盡快返回陝西老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忒不好混，顧言以為咋樣？”


  顧君恩蹲在地上劃拉著行軍路線圖，琢磨了良久才讚同道：“嗯，大哥說的好，繞到平陽府好，這樣安全些，但額們除了抽機會搶掠一番外，行軍路線還得以山林為主，否者，萬一被官軍盯上那可就麻煩啦。”


  李自成當下點頭同意：“當是如此，快些差人去後麵告訴田見秀，要他們快些跟上。告訴高傑，從裹挾來的百姓中挑些單身精壯沿途趕來，其他的就甩給巡撫大老爺做功績吧，就當額們與他的見麵禮，哈哈哈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