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馬小明雖然是個半瞎，但是他本來的童年並不算悲慘。馬母的悉心庇佑讓馬小明體會不出自己半瞎的痛苦，而馬父是個沉默寡言的，他心裏雖然嫌棄馬小明的瞎，但從不表露，在馬小明的心裏，父親是個偉岸而有點遙遠的形象，他看不到父親渾濁而深邃的眼睛，更感受不出父親複雜的情感。


  一個殘疾人，最主要的問題，是如何和社會建立健康的關係。對於殘疾人來講，建立自己與社會健康關係的這個過程往往是艱難而痛苦的。然而這又是一個必須經曆的悲慘過程，馬小明便是如此。


  注定要走過一段悲慘，馬小明的悲慘開始於弟弟馬小亮。馬小明的出生，正值我國計劃生育國策的實行剛剛走過最高潮，但是監管力度任然極為嚴厲的年份。那個年代，一個家庭若是要了第二個孩子，身為黨員的，會開除黨籍，身為現役軍人的，會被勒令轉業，身為國家公務員和國企人員的，會被開除，除此以外，還要承擔相對高額的罰款。這種高壓之下，馬小明的弟弟馬小亮依然來到世上，其根本原因在於馬父心有不甘。馬父當年以兩條紅塔山賄賂了相關人員，把馬小明的半瞎定義為全瞎，因而得到了生下第二個孩子的指標。


  馬小亮是個健全人，不僅健全，還聰明至極，長得也很漂亮。對於馬父馬母來說，馬小亮的出生是一劑強力的安慰藥。馬母的自卑心裏因馬小亮的出生一掃而空。即便如此，馬母卻沒有變回原來那副開朗健談的模樣。由於馬小明，馬母看開了一些東西，便對人類都失了望，以後也不削與人為友。


  馬小亮出生以後，馬父美在心裏，但表麵上麵如止水，一如既往地做那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一家之主。馬母也是美在心裏，但是他對兩個兒子卻漸漸顯露出差別。在物質上，馬母盡心盡力，保證了兩個兒吃好，住好，穿好。但在心裏上，馬母顯然更加關愛馬小明。馬母對馬小明的照顧，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的；對馬小亮，絕對說不上差，隻是不像對馬小明那樣全麵覆蓋。在馬母心裏，馬小亮是優秀的，是強大的，馬母覺得他能保護好自己；而馬小明則是可憐的，怎可不傾盡自己的全心全意。為人母，自然喜歡好的，卻也更加疼愛弱的。


  馬小亮得到的並不少，相反，作為聰明，漂亮的孩子，他在物質方麵會得到更多。隻是很多時候，在馬小亮需要母親關注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母親正不錯眼珠地關注著自己的瞎哥哥馬小明。時間久了，馬小亮產生了強烈的嫉妒。


  人性就像一場秀，表露出來的都是“人之初，性本善”之類的光明的一麵，卻總有些卑劣醜陋的東西占據著人性的某個角落，嫉妒正是其中之一。


  馬小明喜歡的東西會被馬小亮偷偷弄壞，有的時候馬曉亮會給馬小明下絆子，讓他摔跤.……一個聰明的弟弟，想要暗地裏整治自己的瞎哥哥，可被想出來的方法實在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