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一股莫大的恐懼襲上老龍的心頭，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就那麽一瞬，老龍的額頭就涔涔地生出了汗珠。老龍做夢也沒想到事情竟成了這副樣子。老龍知道，有生以來最大的危險已經來在眼前，而且來的那麽突然，那麽諷刺。要麽反擊，要麽逃跑，反正必須做點什麽了，但老龍突然感覺四肢像是灌了鉛，不太聽自己使喚。他的四肢在微微顫抖，頭在微微顫抖，臉在一抽一抽地跳，牙齒相碰，發出輕微的“哢哢”聲音。可就算身體不聽使喚，也得有所動作啊，總不能任由對方把刀紮進自己的身體吧。


  老龍大喊一聲朝大毛撲過去。他的喊聲很大，掄起手臂張牙舞爪，臉也扭曲得沒有人樣，可偏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可怕。


  大毛隻是一伸手，把舉著刀的那隻手抬了起來。像是老龍自找的一樣，刀刃插進老龍的喉嚨。老龍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喉嚨裏發出異樣的聲音。兩股淚水，從老龍的眼角流了下來。


  大毛鬆開了拿刀的手，老龍晃了幾晃倒了下去。


  栗小賢徹底蒙了。他的身體似乎變成了木頭，動不了。還好眼睛可以動，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龍。老龍的眼睛依然瞪著。栗小賢嚇得，逃避似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看。


  大毛蹲下身子，盯著老龍的眼睛看了許久，輕蔑地笑笑，然後慢慢地把藏刀從老龍的喉嚨處拔出來。老龍的血從喉嚨往外湧，也從因為驚嚇而張著的嘴裏往外淌。老龍的身下，血很快淌成了一灘。大毛怕沾到自己的鞋子上，蹲著挪了兩步，拿藏刀在老龍的衣服上用力蹭了蹭。擦幹了藏刀上的血，大毛仔細看了看刀刃，然後才把刀收進刀鞘裏。


  大毛站起身，與栗小賢麵對麵。栗小賢看大毛站起來，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大毛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說什麽，開始撿地上的鵪鶉。


  “你這是幹嘛？”栗小賢哆哆嗦嗦地問。


  “這屍體我可處理不了。明天，這兒就會被人發現。我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仨死前鬥過鵪鶉。”大毛道，“那樣的話容易查到我們。”


  “是是是，我幫你一起收拾。”栗小賢說著，也開始撿地上的鵪鶉。


  鵪鶉，筐和錢都被放進了包裏，大毛和栗小賢離開漢魏碑刻陳列館。大毛又開始踏罡步鬥似的在景區裏穿梭。


  “咱們不是說從正門走出去就行麽？”栗小賢跟在大毛後麵顫顫巍巍地說。


  “不殺人肯定從正門出去。若是現在從正門走。明天警察來調查，一問看門的，就能找出我倆。”


  栗小賢不再說話，默默地跟在大毛後麵。


  東麵的圍牆有一處，牆根下堆放著幾塊大石磨。踩著石墨，勉強可以從這裏翻出去。這裏圍牆很高，若是從外麵，是翻不進來的。


  出了景區，大毛道：“真是累了。回家吧。”


  “不，不，不回家。”栗小賢磕磕巴巴地說。


  “那我回家了。”大毛道。


  “你先別走，你跟我來。”栗小賢道。


  栗小賢拉著大毛來到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到了火車站，栗小賢拉著大毛來到售票處。


  “要去哪兒？”售票員問。


  “買最近的的票。”栗小賢道。


  “最近？”售票員疑惑。


  “對，時間最近發車的票。”栗小賢道。


  “半小時之後開車。”售票員道，“這車好多站呢，你要到哪站？”


  “終點站！”栗小賢道。


  “兩張？”售票員道。


  “一張！”栗小賢道。


  馬上檢票了。栗小賢從兜裏掏出鑰匙，遞給大毛：“我那房子是租的，雖說裏麵沒啥好東西，現在都歸你了。”


  “你這是——”大毛的話被栗小賢打斷。


  “你聽好。你能留我一條命，我謝謝你。”栗小賢道。


  “我沒想對你怎麽樣。”大毛道。


  “是是是，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懂事兒的。”栗小賢頓了頓，“這不是你第一次吧？”


  大毛皺了皺眉：“我不想的。不過這個世界.……有的時候，我不殺人，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栗小賢擺了擺手，把鑰匙硬塞到大毛的手裏，“你也看到了，我要去的地方很遠。我這一走，再也不回這裏了，我保證。這件事情我永遠爛在肚子裏。”


  大毛一臉愁苦。


  栗小賢晃了晃錢包：“這點錢我就拿走了，去新的地方好落個腳。最後，我還是謝謝你。


  栗小賢說完轉身往檢票口走去。轉過去之後，他用袖子抹了抹臉，似乎是在擦拭淚水。


  大毛默默地，衝栗小賢的背影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