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所
“哎呀!那肯定不行!”張氏一拍大腿,“我好好的閨女,可不是嫁出去讓人磋磨的!這門親事不行!”
說完,她愛憐的用手撫摸著柳珠兒的頭:“放心吧,我閨女就是個享福的命,娘一定托人給你找個稱心意的人家!”
張氏在這邊摟著柳珠兒母女情深,蹲在門口熬藥的柳茉聽得嘴角直抽抽——
你不忍心你閨女受磋磨,你看你對幾個兒媳婦啥樣?
就你閨女寶貴!
就你閨女是親生的!
這簡直就是的雙標嘛!!
隻可惜張氏不知道雙標是什麽意思,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問題。
她隻是拉著柳珠兒的手,一直絮絮叨叨的強調,自己會為她找個好郎君。
柳珠兒再怎麽嬌蠻,終究是女兒家,見張氏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嘮叨個沒完,忍不住抱著她的手臂撒嬌:“哎呀,娘,我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
她看著背對兩人的柳鬆,小聲道:“娘,你跟我說實話,大郎他,真的好不了了?”
說到這個,張氏就歎氣:“好不了了,這不,一直是三丫頭在這兒照顧著呢!”
說到這裏,她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衝著外麵大聲道:“三丫頭!三丫頭!死哪去了?!!你老姑回來了,還不趕緊端水過來?死人啊?!!”
柳茉:“……”這老太太就不會好好說話!
“來了!奶!水剛燒好!!”
說完之後,柳茉趕緊端著一碗熱水送了進來,在張氏虎視眈眈的目光中,把水碗放在了柳珠兒身邊:“老姑,喝點水吧,我在裏麵放了點白糖。”
白糖水,在農家基本上是待客的東西,柳茉這會兒給柳珠兒端過來,也表示了她對這個老姑的“重視”!
果然,張氏聽到白糖水,眼裏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嘴上卻忍不住哼道:“哼,就你會來事兒!”
“會來事兒”是這裏的方言,意思是這人會看眼色,會辦事,會討好人的意思。
這碗白糖水,柳珠兒倒是享受的心安理得。
她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一邊用餘光打量著柳茉,突然道:“三丫頭,這才多少日子不見,你倒是變了不少。”
“哼!可不!”張氏冷哼一聲,“原來是個悶罐子,自從……哼,現在牙尖嘴利的,跟誰說話也不讓份兒……”
可能是不想讓柳珠兒知道柳茉自殺的事情,所以張氏把話說的含含糊糊的,到底沒有把自殺不成四個字說出來。
隻是,想起柳茉曾經自殺的事情,她又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兒的道:“還愣著幹啥,你還不趕緊把你老姑的被褥搬出去曬曬?都一個多月沒用了,能住人?”
柳茉:“……知道了,奶。”
“真是屬木頭疙瘩的,支棱一下動一下!”
張氏看著柳茉的背影,猶自不解氣的嘟囔道。
直到柳茉的身影消失,她才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聲音也柔和了下來:“珠兒,坐馬車累不累?要不娘先把褥子給你鋪上,你先睡一會兒?”
“不了,娘!”
柳珠兒看了一眼背對著兩人,睡著的柳鬆,小聲道:“娘,咱出去曬曬太陽,我有話跟你說。”
張氏這些年坐炕頭坐慣了,要不是味道實在不好,她解手都恨不得在房裏。
因此,就算是閨女邀請,她也不願意出門:“那麽曬,出去幹啥?咱娘倆有啥話不能說?屋裏就挺好的,用不著去外麵!”
對自己的親娘,柳珠兒還是了解的,張氏這麽一說,她就知道母親不愛動,便無奈的道:“娘,那這段日子,大郎他一直都住在上房?”
“是啊!咋地了?”張氏不知道老閨女為什麽這麽問,還是點頭道,“大郎不是行動不便嗎?半夜想解手啥的也沒人伺候,住在這裏,好歹你爹能照看他一點。”
“我爹都多大歲數了?大半夜還要起來伺候他?能休息的好嗎?”
柳珠兒翻了翻白眼,道:“再說了,之前住在這裏也就算了,可現在我回來了,我怎麽辦?”
“你回來咋地了?”張氏沒明白老閨女的意思,“炕這麽大,五六個人都睡得下。”
說到這裏,她反應過來,道:“啊,你是怕大郎起夜啥的吵到你吧?放心,我讓你爹輕點,肯定不會吵到你睡覺的啊!”
“哎呀!娘!不是那個意思!!”
柳珠兒見張氏到了還是沒明白,忍不住急道:“您也不想想,大郎都十七了,我也十六了,哪有這麽大年紀的姑侄還住在一個炕上的?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這……”
柳珠兒這麽一說,張氏頓時反應過來,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可是她平時在家裏看著像是挺厲害的,其實也就是罵罵兒孫,磋磨磋磨兒媳,再就把著家裏那點吃食錢財啥的。
柳珠兒說這事兒,她一時間還真拿不出什麽主意來。
柳珠兒本來滿懷希望的看著張氏,見她露出為難的樣子,不由得賭氣道:“我不管,反正要麽就把大郎送回他自己的屋子裏去!要麽……”
她衝著張氏一笑,撒嬌道:“要麽就把大郎的東西搬這屋來,他那屋拾掇拾掇給我做閨房!娘,你知道嗎?我這次去鎮上,才知道,人家家家戶戶的閨女都有屬於自己的閨房……”
張氏想說,那是城裏,和咱鄉下比不了。
再說了,眼看著你這一兩年就要找個人家出門子了,花那個錢折騰幹啥?
可看著自己閨女一臉期待的樣子,她終究沒有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而是點點頭,含糊的道:“這件事情不急,等你爹回來,我跟她商量商量再說。”
張氏其實也就是想把自己的老閨女搪塞過去,等柳老爺子回來之後,由他和她說。
可柳珠兒卻不知道自己親娘的想法,她坐在炕沿上,一邊用手繞著辮子,一邊想著要是小東間成了自己的閨房,要怎麽布置才好。
兩人誰都沒有發現,背對著她們躺在床上的柳鬆,從頭到尾眼毛都在翕動著。
這家裏的亂,才剛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