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知的旅途，壓抑的恐懼
從伊爾坦大公那裏得知任務內容的張元隻覺得心口被壓上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有幾分急促。
他之前不是沒有參與過押運任務，隻是其範圍最遠也不過在博德之門的城郊打轉轉，這和遠至那西凱，縱穿了幾乎一整個劍灣南部地區的遠征有著天與地般的差距。
不提這個時代遠行的艱難和勞苦，也不提路上可能遇到的土匪和強盜，單是四處橫行的野獸怪物就夠他們喝一壺。
在遊戲中敢於嚐試從博德之門從北到南直奔那西凱的，十有八九會一頭撞上怪物或強盜的埋伏，類型多種多樣，不帶重複，比如狼群啦，大地精啦，人類強盜啦，山熊啦，更過分的還可能遇到出門打秋風的食人魔和翼龍。
別看這些不過是主角的刀下之鬼，送上門的經驗寶寶，以自己小隊平均等級不到六級的水平，隻要是遇到食人魔巫師或者翼龍這種危險的怪物，不說全軍覆沒，元氣大傷幾乎是注定的。
更何況返程時還要押送沉重累贅的礦石，萬一碰到狡猾一點甚至是早有預謀的敵人拿這個弱點做文章，整個小隊都會落入不可預料的困境。
答應史卡時的張元固然被勇氣和熱血所鼓舞，隻是當激昂的情緒退去，理智重新掌管大局的時候，重重的困難如一層層的陰影蒙上了他的內心，種種譬如後悔，恐懼，埋怨的負麵情緒從心底翻騰而出。
木然呆立了好一陣子，張元自嘲的低聲笑了起來，“嘿，嗤，我以為我是真的勇敢，事到臨頭卻還是當初那個廢宅。”
作為一個整天看小說，還賊喜歡和其他書友在書評和本章說裏辯論的老書蟲來說，所謂的大道理基本就是廢話。
如果要講道理，他張某人可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翻出一大堆理論，思想，案例，比喻等等將對方辯駁的啞口無言。
可惜啊，如果生活能夠按照道理來進行的話，那麽生活中就沒有如果這個詞了。
當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平日腦子裏的各種理性思考，辯證思維，邏輯推理統統長著翅膀飛走了，隻剩下一團混沌的漿糊。
人不是純粹的理性生物，哪怕他自認為是，冷酷的利益考量未必就總能夠戰勝情感與衝動，所以明知有危險，他還是追隨史卡加入了隊伍。
人也是軟弱的生物，所以當被告知任務的具體信息，真正明白這趟遠征到底有多艱難的張元還是忍不住的後悔，沮喪，甚至怨天尤人，哪怕他自己也清楚這些負麵情緒起不到任何幫助。
已經有點渾渾噩噩的張元絞盡最後的一點腦汁，敲開了隊長的房門。
咚咚咚~，正忙著整理行李的史卡開門就看見了垂頭喪氣的張元，歎了口氣，遞了把椅子過來。
張元也不吭聲，接過椅子來就坐了上去，低著頭不發一言，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史卡也沒開口，自顧自的繼續剛才的工作，仿佛沒意識到自己房間內還有一位客人。
沉默了許久，張元終於開了口，帶著一種撕裂沙啞的聲音：“隊長，我害怕。”
“哦，你終於肯說了？我還在想你要自己憋多久。”史卡意外的沒有生氣，也沒有板起臉來訓斥，隻是平和的看著他，“人會害怕不是很正常的麽？你又不是魔像，更不是勇氣之神托姆。憑什麽不能害怕？”
“可你也說過，戰士要有揮劍的勇氣。”
“這不衝突，我們鼓起勇氣，正是因為我們有為之恐懼的事物，不論是逃避還是勇敢麵對，都隻是對付自身恐懼的方法而已，而非恐懼的必然結果。”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總在想，我一個隻會兩手戲法的初級戰士，即使有拔劍的勇氣又能改變什麽？我真的有必要參加這一次任務麽?”
史卡的麵容帶上了點嚴肅：“首先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當你被大公接見的那一刻，你其實就沒有了其他選擇，中途退出這次秘密任務的後果不用我多說。”
“其次，你比你自己認為的更重要。哪怕是低級法術，也有他的作用，在我的冒險生涯中，見過太多靠低級法術改變戰局的情景，更何況你不僅僅是個法師。”
史卡看著他的雙眼，緩緩說道：“你是一名戰士，我曾經懷疑過這一點，但現在我確信，你就是一名戰士。我教導指點過的戰士，比我們小隊的人數還要多，但幾乎沒有一個能達到我的高度，你知道是為什麽？”
“天賦？”張元試著猜測。
“沒錯，就是天賦！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在達到五級或是六級的水準之後就難以為繼，不論是身體素質的增長，還是反應速度，或是對超凡能力的抵抗力都陷入瓶頸，難有寸進，這其實就是潛力耗盡的表現。”
“我還隻是三級啊，你怎麽知道我潛力如何？”
“當一個人踏上職業道路的時候，他的身體基礎就幾乎已經定型了，除非是有奇遇，否則隻能靠日複一日的漫長磨煉來增長。”
張元突然打斷了史卡的話：“我不是聽說職業進階的時候身體屬性會加強麽？”
對方不客氣的回道：“你從哪個蹩腳遊吟詩人聽到的？是因為身體屬性變強了才能進階，而不是反過來。”
沒給菜鳥繼續抬杠的機會：“自從你接受訓練開始，你成長的速度就完全出乎我意料。哪怕是剛入門，這速度也委實太快了。如果說技巧的掌握還能用機靈來形容，你那本就不錯的身體素質也能跟著成長就隻能說是不講理的天賦了。”
被一向嚴格的隊長突然一頓猛誇，某個菜鳥真的是有點飄飄然的感覺了：“真的麽？謝謝啊。”
“不用謝，反正這次任務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你做好準備吧，旅途期間訓練繼續。”
“是的，知道了。”心知這是為了自己好的張元知趣的答應下來，轉身去為明日的出發做準備了。
而看著眼前菜鳥離去的背影，史卡心裏卻是想到了當初自己和伊爾坦大公的遇見。
自己還隻是焰拳裏一名默默無聞的新兵時，就幸運得蒙大公爵慧眼相識，提拔成為護衛隊長，至於後麵下放曆練，那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被隊長開（忽）導（悠）了一番的張某人總算是回了魂，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打理明日的行程。
想到起碼要一個多月在路途中張元就隻能苦笑，哪怕是前世有大巴、有火車、沿途還有旅社，這麽長的行程也夠嗆，何況是這個世界。
打包行李的時候張元也順手帶上了自己家鄉的土特產以防萬一，至於幹糧什麽的統一發放，倒不需要自備。
假裝思考一番，選擇記憶了雷打不動的法師護甲和油膩術作為第二天的法術，隨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