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8 祛傷
“！！”
本來一直淡定的少女，在看到明晃晃的銀針之時，臉色微變。
洛寒衣抬手一針就插在少女鎖骨處，手速之快完全沒給她反映的時間。
“喂！”少女皺眉，隨後想將洛寒衣推開。
隻是，在那根針插進她的身體之後，她就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了。
全身上下隻有五官還能動。
少女瞪大了眼睛，先是吃驚，接著是威脅之意。
“……你別這樣看著我……賊恐怖。”洛寒衣縮了一下脖子。
“你對我做了什麽！放開我。”少女掙紮道。
可惜，她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的，在洛寒衣沒有取出銀針之前，她現在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白羊。
“我沒做什麽，隻是想給你治傷。”洛寒衣理所當然的道。
至於為什麽定住她，那更簡單了，以這個少女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她下針的，這點腦子洛寒衣還是有的。
“**!!”少女聞言臉色大變，有悔意，有憤怒，她大罵出聲。
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軟救回來的人，現在居然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治傷？這不是治傷，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少女再貧窮，再怎麽不通醫術也明白，傷口潰爛的話，紮針是沒有作用的，怎麽也得上藥吧。
而洛寒衣手上隻有明晃晃的銀針，哪裏有半點藥粉。
聯想到洛寒衣製住自己的手法，少女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也不叫罵了。
那種充斥著寒意的眼神，看的洛寒衣心中一陣嘀咕。
是殺氣，少女此時身上升起了殺氣，雖然隻有淡淡的一點，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殺氣。
這丫頭，殺過人。
隻是洛寒衣此時並不害怕，她一邊想著，一邊下針。
細撚入體，幾根針紮在了少女肩部惡化的傷口上。
“……”看著洛寒衣小心翼翼的動作，少女也不出聲，就用淡然的眼神看著她。
她有想過洛寒衣會不會是自己【敵人】那邊的，但是馬上就被她否定了，如果是的話，她現在已經死了。
真的隻是想給自己治傷？
少女不太相信，因為洛寒衣前後的變化很大，哭泣時的她與此時帶著悲憫之色的人——
天塹之別。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有點別扭。”洛寒衣咽了口唾沫，隨後道。
“別扭的話，就放開我，**！”少女冷哼一聲之後道。
此時她收起了殺意，在最初發現受製於人之後，少女自然是慌的不行，萬事都往壞處想，現在時間流逝了一些，心底的猜忌就消失了大半。
雖然不知道銀針應該怎麽治療外傷，但是此時洛寒衣確實是認真治療的模樣，下針的姿勢也有模有樣的。
不過盡管如此，但嘴上該罵的，一句都沒有少罵。
“這麽說我太過分了吧。”洛寒衣不滿，少女罵她是娼寮中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很委屈。
“草。”看著油鹽不進，依舊往自己身上紮針的洛寒衣，少女又一次爆了一句粗口。
不過她也發現不對的地方了，那就是銀針看起來紮的很深，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這白癡女人有兩下子。
少女抬頭，看著洛寒衣。
“讓我想想……”雙手撫摸著傷口，洛寒衣閉上眼睛。
接著一股淡淡的熒光自她手中升起……
那是她至今為止恢複的所有靈力。
她的身體確實出了大問題，這麽點靈力或許隻有平時的萬分之一不到，現在卻恢複了這麽久。
接著，洛寒衣操控靈氣附著於銀針之上，單手拂過針麵，靈力所過之處，銀針以一種奇怪的頻率顫抖著。
這就是洛寒衣的方法，靈力不夠，就隻能借助銀針去分化，以包圍之勢修複傷口。
力量再少，那也是靈山的文魂之力，治療這麽一點小小傷口是沒有問題的，就算少女此時斷了一條手臂，洛寒衣也有辦法將它接回來。
“……這……”自熒光出現之時，少女就愣住了。
這是醫道？
沒聽說過誰下針會發光的啊……
當然，少女並沒有將洛寒衣與靈山仙子聯想起來。
畢竟差距太大，後者一直都是出於傳說中，至少也是風華絕代的身影，洛寒衣這蠢蠢的模樣，別說靈山，說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兒都有些牽強。
“嗡……”隨著銀針微動，少女肩部，本來已經幾天沒有知覺的傷口突然有了感覺。
痛，酥，麻……
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傷口上爬似的。
不過她並沒有露出高興之色。
姑且，這個笨女人是在給自己療傷，但是少女怎麽知道療效如何？
本來這傷口雖然嚴重，但是因為失去了痛感，至少不會影響到她今天的行動，萬一經過她的治療恢複了感覺，那絕對會給她拖後腿。
要知道今天過後，那人渣就會搬家到大城鎮去了，據她的消息，如果這些人搬到落雁城……那她基本就沒有機會了。
以落雁城的治安，自己再想要殺了這群人，會很難很難。
但是此時也沒辦法，她隻能祈禱洛寒衣的秘法足夠靠譜。
秘法，就是秘法，少女給的解釋是這是洛寒衣學的秘法，畢竟世間的方士還是有的，既然猜測洛寒衣是落魄的“大小姐”，那麽會一點她們這種窮人不會的東西也很正常。
畢竟，那個她一心想要殺死的仇人，身邊也圍繞著奇人異士。
……
“唉，恢複的還不錯。”就在少女為今晚的行動擔心之時，洛寒衣開口了。
她盯著少女散發著怪味的傷口，目不轉睛。
“是嗎？”少女倒是沒什麽感覺，隻覺得一陣酥麻，熒光整個覆蓋住了她的肩部，完全看不清楚傷口的模樣。
她看不見，洛寒衣自然是看得見的，少女的傷口在靈力的侵染下，逐漸長出了一層肉芽，之後迅速的生長。
排除了血凝塊與潰爛的部分，新生的肌膚生長的很快。
“當然。”洛寒衣點頭，隨後撤了銀針在腰部一抹，銀針重新插回裙子上。
她不是沒有空間道具……隻是都給自己徒弟了……
“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撤了針，洛寒衣坐下來道，語氣中帶著微微的得意。
這件事，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小到不能再小了，但是她依舊很滿意。
她已經很久沒有幫助人療傷了，以至於現在看到一個小姑娘都有些“饑不擇食”。
“是嗎？”扯了銀針之後，少女的身體恢複了直覺，此時她肩部綠色熒光依舊刺眼，於是她走到洛寒衣麵前，伸出一隻手挑住她的下巴。
四目相對，洛寒衣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反抗，抬頭四十五度，眼中盡是無辜之色。
“算了。”少女放棄了動作，眼中警惕也消失了大半。
經過了洛寒衣這麽一鬧，基本洗白了自己身份，少女對她也能相信一些。
隻是一個有些傻，愛哭的天真大小姐而已。
比起洛寒衣，她更在乎自己的傷怎麽樣了，從剛才開始就完全沒有感覺了，少女右手撫上左胸上方，入手一片光滑。
“這！”
不敢置信。
之前因為包紮不當，慘不忍睹的傷口，此刻竟然消失了？
“怎麽樣？我就說恢複的不錯吧。”洛寒衣得意的哼了一聲。
接著，熒光散去，露出傷口本來的麵貌。
或許應該不叫傷了，此時的少女肩頭，光滑嫩白，連一絲劃痕都沒有，甚至新增長的肌膚顏色都與之前相同。
“……厲害。”少女歪著頭盯著肩頭愣了半晌，之後如實道。
還有這種醫療的方法？幾根銀針就治好了她這無法愈合的傷口。
難道是自己與正常生活脫節太久，或者是這個女人……家裏的勢力真的很大？
坊間傳聞，許多大家族都是和傳說中的仙家有聯係，有著通神的手段。
說不得這個白癡女人就是。
少女想著，重新整理了束胸，之前因為洛寒衣的動作，有些鬆了。
係好之後，她穿上了衣物，看向門外。
暗雲密布，遮住了弦月，荒野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正是行動的最佳時機。
如果是之前，她馬上就會離開，但是現在……
“白癡女人，你家在哪裏？”少女提起長槍，回頭問了一句。
“誰是白癡女人啊！”洛寒衣不滿道，似是分不清重點。
“我問你家在什麽地方，住的地方有沒有什麽特征。”少女不耐煩。
“家……”聞言，洛寒衣滯了一下，接著鼻子一酸，聲音又哽咽起來。
是了，她還不知道應該怎麽回家呢，要力量也沒力量，路也不認識，還聯係不上自己的徒弟。
怎麽這麽慘……
“我……我不知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看著又一次抽泣起來的洛寒衣，少女一陣頭疼。
“哭哭哭，就知道哭。”長槍一橫，推開了木屋的門，少女道：“你就一個人在這裏哭吧。”
“……”洛寒衣依舊嗚咽著。
“還哭！”
沒有任何作用。
“聽著，如果找不到家的話，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不要出去，外麵是很危險的。”少女無奈，直接提醒道，就洛寒衣的模樣與性格，遇到壞人的話估計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嗯。”洛寒衣點頭，她當然知道外麵是很危險的，特別是男人，賊可怕。
“如果我能回來的話，就帶著你一起走……如果不能，你自己想辦法吧。”少女道。
她想來想去還是有些放不下這個白癡的大小姐，便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能回來的話，她應該是能保護的了她的……帶上她行走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不能的話……就讓她自生自滅吧。
自身都難保還如何照顧別人。
時間不早了，就隻能說這麽多。
少女走出房門，回頭看了一眼微弱燭光下的綠衣女子。
“白癡女人！”
“啊？”洛寒衣抬頭，卻發現一個小袋子迎麵砸了過來。
“省著點吃。”
“？？？”洛寒衣不解，打開袋子，裏麵靜靜的躺著幾個酥餅，那是少女最後的口糧。
就當是她為自己治傷的報酬。
“這是……”洛寒衣抬頭想要詢問之時，卻發現整個屋子就自己一個人了。
少女已經離開了。
“人呢？”收起了眼淚，洛寒衣幾步跑到門前，向外看去。
一片恐怖的漆黑，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寂靜的可怕。
顯然，少女已經離開了……
這個時候，洛寒衣才想起少女之前的話……那是在與自己告別……
突然的心悸，洛寒衣慌張的關上門，坐回椅子上，蜷起身子。
又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好害怕……
她的身上逐漸泛起一抹莫名的氣勢，那是殺氣。
比少女身上濃鬱的多，已經要滴出血了。
作為文魂，她不願意殺人，但是總有醜陋的麵孔想要欺辱她……
那就殺了。
洛寒衣被吃的渣都不剩？
變成渣的還真有……但不是她。
現在的情形，讓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打開少女給的袋子，洛寒衣拿出一塊酥餅，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已經有些軟了，味道也算不上好，甚至有一股子怪味，但是洛寒衣吃的很開心……嘴巴塞的鼓鼓的……
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咽下去。
之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燭火晃動，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以前是移花宮的人送她回家……
又要開始“流浪”的生活了嗎……
“咚咚咚……”這個時候，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在寂靜的夜裏很清晰，也很驚悚。
洛寒衣抱住頭蜷起身子，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聽不見聽不見……”
少女剛離開，自然不會再回來……那來的會是誰呢……
“嘎吱……”隨著拖遝的開門聲，一個人走了進來。
周圍的環境，有些奇怪。
隨後她看到了抱膝顫抖著的洛寒衣。
後者雖然看著可憐，但是殺氣已經彌漫開來。
皺眉。
走過去，李竹子揉了揉洛寒衣的腦袋。
“是我。”她附耳道。
“……”抬起頭，淚眼婆娑間，洛寒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竹子。
她尖叫一聲，直接撲到了李竹子身上。
論身高的話，洛寒衣不比李竹子差多少，這麽一掛，有些不倫不類的。
“竹子姐姐……”洛寒衣眼淚蹭了李竹子一內衣，跟一隻小貓一樣。
她本來是有些害怕李竹子的，現在……一點都不害怕了。
“哭什麽……”李竹子無奈搖頭，隨後看向四周。
“這裏什麽情況？”
“啊？哦，我剛才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可好了……”洛寒衣還要說，但是李竹子打斷了她。
“具體的路上說，先回山吧。”說著，李竹子率先出門。
“等等……”洛寒衣跟著走了一半，轉身將裝著酥餅的小袋子拿上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回家嘍。”洛寒衣擦幹了眼淚，蹦蹦跳跳的道，隻是離開之時，她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少女。
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呢？
想著，她握住李竹子的手，一同化虹離去。
離去之後，這片荒野上再無一人。
月黑風高殺人夜。
不曉得被殺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