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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5 尊者,命劫。

  巨佛當空,蜀山二人靜靜的看著上方的戰鬥。


  這片天地被結界遮蓋了,在凡人看來,天仍舊是那天,一望無際。


  即便是一些尊者在結界外,也不一定看得見這戰鬥場麵。


  蓑笠翁的結界,天底下還沒幾個人可以直接看破。


  ……


  此時,盡管戰鬥剛開始,但是這個和尚的結局在孝公子眼裏,已經注定了。


  那個女人,生氣了。


  久違的殺意被喚醒,別說眼前的和尚,她認真起來,就是自己都感覺頭疼,更別說一個小輩。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眾所周知,修為到了一個境界之後,便有資格被人成為尊者。


  尊者是一個號。


  踏過了那一道坎之後,都可以被稱為尊者,而這道坎並不是非常難以越過,對戰力的增幅沒有那麽恐怖。


  如沈滄海,雖然主動壓製了修為沒有晉升,不過她的實力並不輸給一些新晉尊者。


  尊者並沒有前期、中期、後期的分別,隻要越過了那道坎,大家都是人族的底蘊。


  可一到了這個境界,同級別的戰力便會被無限的拉大。


  有可能,一些人想要擊殺同有尊者稱號的人,隻不過是翻手間的事情……到了這個境界,他們依靠的不再是身上的靈力,人族寄魂魄於天地,力量基本都是無窮無盡的,那時候比拚的東西就很複雜了。


  對道的理解。


  利用天地靈氣的效率。


  每一種規則最後的形態都不一樣,比如靈山的文魂,武魄和蜀山的劍道,東神海的咒法體係,這些是無法統一比較的,到了這個境界,兩種規則的碰撞,比的就是誰走在最前麵。


  當然,硬要說實力劃分的話,也有。


  修滅九重劫,度不過去,便是一身修為盡數滅消。


  尊者之後,每對規則參透一些,天地便會降下雷劫,一劫比一劫難,九死一生。


  不過,並不是度過雷劫才會變強,而是先變強,才會降下雷劫,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人族自身的修為壁壘,而是來自上天的懲戒。


  可以說是天妒。


  而度過命劫的次數,勉強也可以了解一個人的具體實力。


  禪師,走了一條和大悲穀不太相似的道路,肉體並沒有其他和尚那麽恐怖,他多化身,佛法精進之後,多年前勉強度過了第四道命劫,度過雷劫的禪師雖然沒死,不過也被打散了,就連寄托在虛空中的魂魄也是近幾年才恢複的。


  成功度過命劫四重,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修仙界也是最頂尖的一批人。


  白雲帆,第二劫,被打了個半死。


  葉尊者,第四劫,雲淡風輕。


  東神海的墨青,同樣是第四劫。


  而移花宮的陸優則要強一些,作為移花宮的宮主,他度過了第五劫。


  值得一提的,陸綾的先生,李竹子,也是一個度過了四重命劫的尊者,而且是輕輕鬆鬆就度過了……


  這就是靈山文魂一脈的特有屬性,似乎是因為文魂不具備進攻性,所以靈山文魂的命劫比其他的劫數都要輕鬆許多,而且因為自身的特殊性,即便遭遇了重創也可以自我恢複……隻是,其中遭遇的痛苦要比那些正常抵抗雷劫的要大上許多,而且魂魄直麵雷劫,被秒殺的幾率也要高上一半。


  武魄是用武力擊潰雷劫,文魂卻是用恢複力硬頂……


  規則不同,雷劫的形式強度也不同。


  上麵這些人現在就是人族中堅力量的代表,而再往上一輩的,要強上許多。


  蜀山的風斬尊者是東方憐人師父的道侶,度過了六重命劫,代表大多數老牌尊者的實力。


  蜀山、瓊華聖地的掌門,都是第七劫,大悲穀的穀主和尚也差不多,這便是人族明麵上的頂級人物了。


  度過命劫的次數,並不能很好的說明他們的戰力,隻能代表對自己的道的了解程度。


  單輪破壞力來說,蜀山和東神海無疑是最強的,一點一麵,特性不同,不好比較。


  所以才有“組隊”的說法,尊者在種族大劫中來臨的時候,也是要團結作戰的。


  但是,即便自身的特性不同,如果度過的命劫數量差的太多,那麽便可以很明顯的知道,他們的差距有多大。


  孝公子,出身蜀山,獨行客,同時代天下第一,劍氣縱橫三萬裏,一人鎮守天光墟百年,後消失。


  命劫,九重,已過。


  蓑笠翁,出身蜀山,曾出使海族,直麵大祭司,同樣的命劫九重。


  有這兩人做印證,天上那個書呆子道姑的實力便很清晰了。


  勝天半子,安然度過第九次命劫。


  九重對比三重……這兩人對道的理解的差距太大了,雖然不至於翻手之間被鎮壓滅殺,不過道姑想贏他卻很簡單。


  老禪師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毫無保留的出手了,他要展示自己在規則上的理解。


  下麵,蜀山端坐。


  “她是真的生氣了……看來這小和尚今日是難逃一死。”蓑笠翁看著在那雲巔之上,一隻腳踏在萬丈巨佛腦袋上,殺意果決的女人,眼裏透露出些許忌憚。


  “……可惜了。”孝公子搖搖頭。


  禪師如果不走上錯路的話,也是人族重要的一股力量。


  看著天上恐怖,卻又岌岌可危的古樸佛像,孝公子一手扶額,思考著什麽。


  那書呆子很少發火,基本隻要有書看就不會亂跑,性子也很單純,孝公子甚至還記得,年輕時候,這個書呆子會因為一些狗血的劇情而哭的一塌糊塗,沒有書看時候甚至會發出幼女一樣吭哧的聲音。


  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不過成為了守護者之後,時間大把的空了出來,相信她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本質上,道姑還是一個文靜的人,單身。


  同時代大多的人都死了,老死的。


  那層桎梏不可突破,達到他們這個修為的人族已經可以說半隻腳踏過了桎梏。


  他們不會插手道姑的戰鬥,需要做的就是遮擋此處的爭鬥,以防餘波摧毀了落雁城。


  無邊金色之影,這巨佛如果可以行動的話,隻需要一腳就可以踏平整個落雁城,甚至如果沒有這個結界,遠在蜀山都可以看到這巨影,可想而知他有多大。


  可就是這樣一個外表威嚴,如天神降世的佛像,在道姑腳下,卻如同泥捏的一樣。


  萬丈之上。


  道姑抬腳,落下。


  一道恐怖的裂縫自巨佛頂門之上緩緩向下延伸。


  “砰。”


  無視了漫天要度化她的耀眼佛光,又是一腳。


  禪師的落敗隻是時間問題。


  “孝,她的殺意怎麽如此之強烈,她不是這樣的人吧……”蓑笠翁看著天上將力量運在腳下,一下一下踹在和尚佛心上,恨不得立即格殺和尚的道姑,他有些不理解。


  再怎麽說,這和尚也隻是一個小輩,是不是太狠了一點。


  孝看了一眼天上,然後搖頭看著自己這個老友。


  “不是你的徒弟,你自然記不住。”


  “什麽?”蓑笠翁更懵了。


  “李忘生。”


  “李忘生?”蓑笠翁愣了一下,這個“隕落”的天才他自然記得,之前還見過。


  “李忘生你都記得,那麽柳瑜呢?”孝眼裏閃過可惜,想著前段時間才了解到的東西:“瑤環瑜珥,現在隻剩一個柳瑤……不,子虛了吧。”


  “柳瑜……”深吸一口氣,蓑笠翁記起來了。


  當年的事情,靈山清絕一死一傷,蜀山大師兄染上魔氣離開蜀山,而同時犯下大錯被驅逐出大悲穀的,就是天上這個和尚。


  曾經的大悲穀第一人。


  他明白道姑為什麽這麽重的殺意了。


  一場災難,牽扯了數個聖地的第一人,尤其以靈山最慘。


  其他人都是受害者的話,這個和尚不一樣。


  就是因為他那所謂的善心,讓魔族有機可乘,那救下來的魔種實則是魔王……比現在的和尚都隻強不弱。


  間接的造成了柳瑜的隕落。


  這筆賬,道姑本就該收,隻是今天撞上了,新仇舊恨一起算。


  如果不是這場災難,現在的人族起碼還要強上一個檔次。


  記起了這件事,蓑笠翁也不覺得道姑做的過分了,可是看著那一味抵抗送死的和尚,還是歎氣。


  ……


  ……


  ……


  蒼生難渡。


  老禪師感受到自己寄托在虛空中的魂魄接連受傷,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不慌,不悔,直麵死亡。


  蒼生難渡。


  滿心都隻有一句話了。


  我佛慈悲,陸綾慈悲。


  無論陸綾這句話是無心之言還是佛語,都說明她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堅信。


  沒人比他更清楚,蒼生究竟有多難渡。


  當年的錯誤讓他被驅除出大悲穀。


  他犯了大錯。


  如果不是那偽裝成受傷逃竄魔種的魔王,靈山的師姐也不會隕落的那麽快,現在想來,那時候的魔族更像是有準備而來,洞悉了他的弱點,不過這些現在再討論都是沒用的了。


  現如今,對那治愈了自己傷勢的師姐,老禪師依舊愧疚難當。


  柳瑜,這是一個讓他明白了眾生難渡的女人。


  他有心渡魔,魔不上船,還要掀了他的木筏……所謂蒼生難渡。


  這條命,本就是欠靈山的。


  此時,老禪師的魂魄已經碎裂了大半,隕落在即。


  ……


  ……


  “主人,這和尚沒有拚命……”雪塵看的清楚,那道姑贏得輕鬆,是因為和尚一直在被動的防禦,可是對方本來就比他強,這樣做無疑是必敗的。


  應該隻是展示自己的道,本來就沒想拚命……


  這和尚,已經做好了隕落的準備。


  呸,本來就該死。


  雪塵啐了一口。


  居然和主人說什麽人魔平等的話……雪塵可聽不進去,在她看來,因魔族女王而失去主人的她,對魔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反倒是以前的雪女沒有種族之念,打上魔族隻是因為突然的不喜歡……


  這些都被雪塵遺忘了,她對魔族的態度隻有一個。


  滅族。


  ……


  ……


  拚命?


  “我……我看不見啊……”陸綾一臉的迷糊和焦急,她隻能看見一個無邊的怒目金剛,背後無數隻手在揮舞著結印,至於先前那個師姐……


  連個影子也找不到。


  “哦,主人你不用在意,我喊你也就是看個熱鬧啊……”識海中的雪塵揮揮手。


  她主人這個境界,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能看個熱鬧,長長見識就不錯了。


  雪塵的本意也就是這個,省的自家主人隻是看到沈歸的劍龍就大驚小怪的,想到以前的雪女再對比陸綾,雪塵就一陣羞恥。


  “看個熱鬧……”陸綾聞言,麵部抽了抽,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不是現在不方便,她一定會將這丫頭放出來狠狠的打屁股。


  “對了,你說的拚命……是什麽意思?”


  “主人,這個和尚要死了,不過他是在送死。”雪塵撇嘴:“差距太大,就算不送也是一樣。”


  雪塵直言道。


  天上的道姑非常的恐怖,至少雪塵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經被發現了——作為靈族的身份。


  她的本體被羲凰封印,不用擔心劍靈的身份暴露。


  “要死了?”陸綾愣了一下。


  沉默了之後,沒有多言。


  她沒有問雪塵為什麽。


  按理說,這個和尚沒有傷害她,言論在陸綾看來也沒問題,不至於身死。


  不過她沒有說出口。


  陸綾覺得自己不聰明,她了解的事情很少,但是她知道一件事,那個師姐是自己人,是靈山的人。


  無論原因,既然師姐要殺他,那麽他就該死。


  站在師姐的對立麵就是敵人,雖然不忍,不過陸綾並不會去同情這和尚,更不會去問清楚甚至阻擋。


  她自己沒那個資格。


  低下頭,不去看那光華逐漸減弱的佛像,陸綾蜷縮著,思念著自己的師妹。


  如果是師妹的話,她的敵人就算是好人,自己也絕對不會同情,甚至會厭惡。


  這樣想的話,陸綾就輕鬆了一些。


  這就是她的立場。


  善良與立場,建立在自己師妹身上。


  ……


  看到這樣的主人,雪塵很欣慰。


  主人的善良就是她一直擔心的。


  她知曉陸綾對禪師沒有惡感,甚至因為那些大道理而有些許好感,給他打上了好人的標簽。


  本來很擔心,可是看著現在的陸綾,她不擔心了,此時的主人在雪塵看來無疑是極好的。


  至少這樣的主人知道什麽是敵人。


  無用的善心從來都不是好東西。


  主人能明白這點,真是太好了。


  而此時,那禪師的金身已經被卸掉了一條胳膊,化作萬千經文碎裂在空氣中。


  即便是以防禦著稱的大悲穀,也扛不住一個女人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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