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9 後事
這裏是落雁城的郊外，很安靜，四周隻能聽見徐徐的風聲。
風很溫柔，就和現在還清醒的那個人一樣。
柳扶風自然是睡不著的，她抱著陸綾，將她摟在懷裏，看著那安心的小表情，麵上是足以將人融化的柔和。
美人痣……
看著陸綾嘴角的墨點，柳扶風和陸綾一樣，很安心。
這才多久沒見，她的阿綾就給她一種是大姑娘的感覺了。
玄色衣物……柳扶風蹙眉。
說起來，她更喜歡自己的阿綾穿著紅色的衣服和小裙子，眼前一身紅黑的，配上紅色高靴，雖然依舊是紅色基調，不過優雅勝於可愛，更別說那將陸綾修長大腿襯托的滾圓的黑色長襪了。
應該不是阿綾自己的品味吧。
不管是誰的，她的阿綾既然在她身邊，一定要按著她的喜好來。
這是屬於她的養成遊戲，輪不到別人插手。
除此之外，柳扶風還有很多的疑惑。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阿綾為什麽哭了？
她怎麽從山上下來的……
以及，這裏為什麽，隻有一張床。
不過這些疑惑在看到陸綾臉上的淚痕的時候，便都化作烏有了。
哭了……
不哭，不哭……
看著陸綾逐漸安靜下來，趴在她懷裏，熟睡之後，柳扶風才放下心來。
看來，即便是睡著了，阿綾還是記得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不過。
這荒山野嶺的，陸綾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是這樣讓人擔心的姿態，如果不是她今天神經質的非要過來看看，該如何是好啊……
看著陸綾的睡顏，柳扶風換了一個姿勢，一言不發。
陸綾的變化很大。
不知道她短短時間內經曆了什麽……雖然陸綾睡著了，不過在柳扶風看來，陸綾變了很多，比如麵上的表情，氣質，都比之前要堅韌許多。
還有那睡相……
忍住了去捏一下陸綾瓊鼻的想法，柳扶風發現，她的阿綾雖然睡相不好看，依舊纏在她身上，不過沒有以前那麽粘人了，抱住她之後也一動不動，睡得很香。
閉上眼睛，柳扶風在陸綾身上聞到了那熟悉的清香，呼吸稍稍粗重了一些。
一個人睡了一個月，現在將陸綾抱在懷裏，即使是她，也有一種想要就此睡去的欲望，更別說她其實也很累了。
長時間的空間躍遷，雖然不消耗她的靈力，但是相對的，她的體力消耗的非常快……
“阿綾……師姐……”
隻是抱著陸綾，柳扶風就能感受到陸綾身上“龐大”的靈力，那陰寒的力量散布在四肢百骸，與她那點可憐的靈力相比，陸綾身上磅礴的靈力讓柳扶風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雖然知道自己的天賦和阿綾差的很遠，不過這才短短多久沒見，阿綾就這麽強了？
柳扶風突然的有些失落，心底湧現起濃濃的危機感。
師姐，這個稱呼倒是也沒有問題，以自己的天賦，確實沒有資格做阿綾的師姐。
隻是。
柳扶風深呼吸一口。
她絕對不會拖阿綾後腿就是了。
而後，聽著陸綾的呼吸聲，柳扶風扣住了陸綾的手腕，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不過柳扶風完全不在意。
“……”
感受著陸綾斑駁的脈搏，片刻後，柳扶風心疼的看了一眼陸綾。
風寒？
阿綾怎麽會染上風寒？她的身體不是免疫寒冷嗎？
以柳扶風的實力還感受不到陸綾經脈中衝突的寒冰能量，她隻認為陸綾是生病了。
難怪，以前穿的那麽少的阿綾要在頸間帶上一條錦緞。
聽著那甕聲甕氣的呼吸，心疼陸綾的柳扶風趕忙從脖子上取下那冰藍色的琉璃，帶到陸綾身上，也不管有沒有用，這是目前為止她能給陸綾做的唯一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綾帶上那冰琉璃之後，軟玉落在胸前，她的表情舒服了一些。
見狀，柳扶風鬆了一口氣，看了一下荒山，下定了決心。
必須要先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雖然現在這裏隻有陸綾一個人，但是柳扶風可沒有忘記之前天上的通天瀑布，現在想來，那瀑布的落點好像就在這一地帶。
不宜久留。
在裙子上抹了一把，柳扶風手上出現了一根明晃晃的銀針。
輕輕的，將它紮在陸綾的頸後。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陸綾累了，她能看出來……柳扶風很想和她的阿綾訴說衷腸，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這一針下去，估計陸綾暫時不會醒過來了。
柳扶風花了一些時間才將陸綾從身上“卸”下來，感受到自己最喜歡的抱枕不見了，睡夢中的陸綾蹙眉。
下床之後，柳扶風穿上鞋子，這才將陸綾背起來，拖著她的屁股，將她的手臂扣在自己的頸間，邁出沉重的一步。
重新聞到喜歡的味道，陸綾皺起的眉頭才舒緩下來，勾著嘴角，腦袋搭在柳扶風肩頭，不自覺的蹭了蹭。
呼吸打在肌膚上，柳扶風俏臉微紅，將陸綾往上抬了幾分。
不是她不想抱陸綾，而是沒力氣……
體力差不多耗盡了，柳扶風背著陸綾的同時，小腿都在微微顫抖，已經用靈力去治療了，可惜作用不大。
這是使用那空間秘法所帶來的後遺症，需要時間才能恢複。
此時的柳扶風，很虛弱。
取出一張符紙，柳扶風猶豫了一下，又將其收了回去。
徐師姐給的符紙已經被她定位了醫館，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柳扶風完全可以撕裂符紙傳送回去。
但是帶著陸綾，她不敢。
準確的是說舍不得。
別人忘了，但是柳扶風不會忘記，陸綾和她一起坐傳送陣回家時候，會難受的欲吐，估計問題就出在她的空間天賦上，從那天起，柳扶風和陸綾回家都要一前一後，現如今，更是不會帶陸綾回去。
萬一阿綾不舒服，她還不得心疼死，所以柳扶風決定背陸綾慢慢走，累是累了點，不過阿綾能睡得舒服就行，而且進入南關之後，找一輛馬車就好了。
“呼……”深吸一口氣之後，柳扶風背著陸綾，下山去了。
……
……
半山腰。
柳扶風走了一會之後，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
下山的路，並不輕鬆。
如果不是她的阿綾身體輕，柳扶風還真沒有信心能夠將陸綾安穩的背下山。
……
……
不遠處。
兩個男人看著這邊。
“這是她師姐吧。”
“應該是。”
“書呆子改變主意，帶大悲穀那和尚回山了，我是真的沒想到，他這算是因禍得福了嗎？要知道外麵的兩個小家夥個個想上山都找不到機會。”蓑笠翁嘿嘿一笑：“而且，根據那書呆子的意思，應該去找李竹子了……那可是你徒弟最喜歡的女人，還有情敵墨青一直惦記著她，你不幫幫自己的徒弟？”
蓑笠翁口中的徒弟，指的是葉尊者。
“……”孝沒有說話，隻是麵色有些不太高興。
葉尊者雖然沒有說，不過他能看出來，對方不願意修習殺伐之道，有一個原因就是李竹子。
那個少女明確的表示，不喜歡殺戮與爭鬥。
這一下子，他失去了一個完美的傳人。
孝公子對葉尊者有指點之恩，當年，他有心想讓葉尊者繼承他那一身殺伐之道，可惜後者拒絕了，盡管清楚麵前這個人是曾經的修仙界最強，他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後來，葉尊者沒有讓孝公子失望，走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路，新的劍道，君子之劍，潤澤如玉，和他的殺伐之劍不同。
而葉尊者後來整合了孝公子傳給他的劍道，整合出了《七殺劍經》。
有殺先論殺，無殺再論用——能殺就殺，殺不掉的再去看他的利用價值。
這樣一本殺氣極重的頂級劍經，就是孝公子傳授給葉尊者的功法，現在，修煉它的有兩個人。
葉觀月，樂正落庭。
這也算是間接的將孝公子的道傳承下去了，所以兩人是有師徒的因果的……當然，在孝公子心裏，他還是要找一個傳人的……
樂正落庭作為隔代傳人本應該是不錯的，不過那丫頭瘋狂過剩，太小氣。
陸綾就很好。
恩，很好。
相信，蓑笠翁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然也不會打趣他，蓑笠翁就是知道，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會放棄陸綾。
不過，現在想法倒是有些變了。
如果陸綾還是他知道的那個有些詭異妖媚的丫頭，正適合他的劍法……
那時候的陸綾，狂，媚，最重要的是，殺氣足，而且夠大氣。
這裏的大氣說的是氣勢上的，而不是心性，孝公子幾次見陸綾時候，都被損過……女孩小肚雞腸，卻又大氣。
可是，反觀今天的陸綾。
孝公子看著乖乖趴在柳扶風背上，翹著嘴角做著美夢的陸綾，搖搖頭。
軟，可愛，軟弱，愛哭……完全不行。
不清楚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變化，不過如果和雪女有關的話，他還真的沒有什麽頭緒。
隻知道，或許傳人的問題，必須再拖一段時間。
可笑……他這一身劍道，竟是沒有合適傳承的人，蜀山的劍太正，連《七殺劍經》傳下去都會引起非議，而非蜀山中人，卻又難有劍道天賦。
陸綾是劍主，百劍臣服，這件事情孝公子第一次見麵就發現了。
事情有變啊。
“走吧。”看著柳扶風背著陸綾下山，孝公子也朝山下走去。
“唉，不看了嗎？老朽還好奇……”
“答應過她，不偷看的。”孝公子拋下一句話，拎著蓑笠翁離去了，離開之際，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陸綾。
這丫頭魂魄有問題……可以再觀察多年。
落雁城，也沒有必要待了，寒冰血脈，單是這一條就足以讓靈山手忙腳亂，他也沒必要插上一手。
雲舒師姐也不會讓他插手。
所以他要離開落雁城了，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可以傳承自己的劍道的人，如果過些年，這個女孩子能夠成長的讓自己滿意，到時候他還是會考慮陸綾的。
孝公子下山，路過沈歸。
沈歸敏銳抬頭。
沒有發現什麽人影，隻是，那絕對不是錯覺。
劍意衝天而起。
“咦？”
暗處，孝公子看著沈歸，驚疑。
他對沈歸並不熟悉，如今，這寒冰劍意倒是有些適合他的劍道，不過可惜，在孝公子看來，沈歸已經有了自己的劍道，那種霸道的劍意，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天才也有不好的地方，她們的道心太過堅韌，已經沒有了塑造的可能。
歎息，果然還是要從零找一個心性適合的傳人。
如果陸綾不是那什麽寒冰血脈，和雪落千寒沒關係的話，該有多好。
轉身離去。
進去了落雁城。
雖然決心離開，但不是現在，離去之前，他還是要見一見陸綾。
……
……
收起劍意。
沈歸蹙眉，那一瞬的殺氣讓她想到了一個人。
葉觀月。
兩人在天光墟較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這次的氣息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卻深不見底，甚至比他師父還要鋒銳……
這裏是落雁城，會是誰呢？
沈歸背上漆黑之劍，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就看見了柳扶風背著一個人從山上下來。
那是……陸綾？
這丫頭怎麽下來的？
她怎麽在落雁城？
愣了一下之後，沈歸沒有出現在柳扶風麵前，師妹雖然脫力了，不過想來她並希望看見自己……柳扶風有些怕她，她清楚。
師妹安全就好。
她跟著柳扶風隻是因為不放心，特別是這裏還出現了未知的劍意。
當然，這種事情沈歸是不會和其他人說的。
沈歸暫時沒有離開。
盡管這裏是落雁城，可是那股莫名的劍意讓她不放心柳扶風就這麽帶著陸綾走。
於是，沈歸尾行柳扶風，直到兩人進入落雁城結界這才離開。
她現在需要去調查一下，東方師叔要找的弟子，那個被滅門的趙櫻歌是個什麽來曆，以及……城主戲鳳。
這個資料上，以女子之身做了近二十年城主，能將落雁城帶向繁華的人，她也很感興趣。
一個命不久矣的城主，能進入靈山嗎？她有什麽資本，能夠被李師看重。
李竹子讓她帶戲鳳上山，無非是讓她做九峰的弟子，這一點沈歸很清楚。
能夠讓李師開口的人，她不得不在意。
她需要考察一下，戲鳳是否具備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