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8 承諾
陸綾是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的。
一開始的心態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吧。
師妹不喜歡她也無所謂，她也懶得死皮賴臉待在她身邊，主要是，嫉妒柳扶風對“陸綾”的態度，所以陸綾已經做好了離開靈山的打算。
就算東神海不要她，以她現在的修為也可以一個人生活的好好的。
所以陸綾在麵對柳扶風的時候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個條件上——她師妹不是那麽喜歡她，或者說不是那麽在乎她。
你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你，就算喜歡也是不喜歡。
這就是陸綾的心態。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師妹根本就無視了眼前一堆奇怪的事情，對她的性格大變視而不見，直接問罪。
這代表著，在師妹眼裏，她和那個陸綾沒有任何區別，她就是她。
柳扶風是在乎她的。
知道這一點之後，陸綾的心就亂了。
太犯規了。
“我說話不管用了是不是。”見陸綾一個人走神，柳扶風很不滿，走上去捏了捏她的臉。
“管、管用。”陸綾表情有些呆滯，深呼吸之後，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她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柳扶風。
她師妹不是心大的人啊……平時陸綾就是打個噴嚏柳扶風都能緊張半天，現在她完全換了一個人，怎麽師妹一點不在意呢？
陸綾疑惑開口：“師妹……”
“行了，阿綾你先別說話，我問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說著，柳扶風一把將陸綾抱起來。
少女抱著布娃娃，柳扶風抱著她，神色嚴肅。
“不是，師妹，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其他的我不在乎。”柳扶風一隻手在陸綾的腿彎處，撐起她的重量。
陸綾也不掙紮，她順勢將頭靠在柳扶風頸間，隱藏自己的臉，不過聽了柳扶風的話之後，她眯起了眼睛：“不在乎？”
“不是我不在乎，而是有人不想讓我在乎？阿綾就是阿綾。”柳扶風隨口說了一句之後，看著陸綾的超短裙，蹙眉：“你把裙子撕了？成何體統。”
“……”
陸綾發現她跟不上柳扶風的思考回路。
可能這就是真女人和假女人的區別吧……完全不知道自己師妹腦子裏在想什麽。
什麽亂七八糟的。
可是她聽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柳扶風並沒有不在乎她，隻是柳扶風明白是自己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才裝傻。
阿綾就是阿綾。
這一句話，陸綾的心理防線就被她瓦解的差不多了。
不虧是師妹……真是自己的克星。
陸綾抓著布娃娃的手緊了一些，逞強的說了一句。
“我沒說不讓你在乎……”
“你認真的？”柳扶風看著陸綾捏著發白的指節，語氣中有些危險。
“好吧，我認了。”
“說實話最好，阿綾你可不要騙我，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柳扶風抱著陸綾坐在了床上，同時陸綾順勢就坐在了柳扶風的腿上。
柳扶風道：“裙子的事情回頭再和你算賬，這麽短，你不怕那些男人看我還怕呢。”
“哦。”
“行了，回到之前的問題，阿綾，你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此時，兩人親密接觸了一會之後，柳扶風雖然還是同樣的話，不過已經聽不見多少氣憤的意思了。
“……”陸綾扭了一下身子，此時她背對著柳扶風被她抱在懷裏，背部傳來柔軟的觸感。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倒不如說，陸綾現在更好奇的是柳扶風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了解，為什麽不問，為什麽總是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啪！
“別亂動。”柳扶風拍了一下陸綾的露在外麵的大腿，傳來清脆的聲音。
“行了，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柳扶風道。
“……”陸綾不說話，默認了，她不是沒有想過和以前給師妹來一個道歉三連，看看她會不會消火。
但是現在很明顯行不通，她的性格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刻意去裝的話，說不定、不，肯定會適得其反，所以陸綾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什麽都不做，等柳扶風說。
而柳扶風也準備開口了，恩，再墨跡下去，浴室的熱水都要燒好了。
“阿綾，你有很多疑問吧。”柳扶風抱著洋娃娃一樣的抱著陸綾。
“有。”陸綾點頭。
實際上，在陸綾本來的計劃中，應該是她對柳扶風說：“你有很多疑問吧。”，然後柳扶風點頭，然後她解釋……
結果現在形式反轉了，陸綾就徹底的被動了起來。
“你的疑問先放著，我先告訴你，你錯在哪裏了。”柳扶風語氣不善。
“我哪裏錯了？”陸綾雙手環胸，語氣同樣不是那麽好。
“不知道是吧，好，我問你，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為什麽？”柳扶風越說越激動，抱著陸綾的手也逐漸用力。
“我沒有不信任你。”陸綾絲毫不抵抗。
“沒有？那你抬頭看我。”柳扶風壓抑的道。
“……我做不到。”
不僅做不到，她在感覺到身後的少女想看她的時候，還刻意側過身子，不讓柳扶風看她的臉。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陸綾自己窗戶裏有什麽東西她自己一清二楚，單單看眼睛還好，如果加上她的表情就真的擋不住了。
不想讓柳扶風看到，隻有她不行。
雖然以前那次也看到過，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現在這麽成熟和厭惡這個世界。
“那就不看。”柳扶風也不強求，自顧自的道。
“師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落雁城的時候嗎？”
她不叫陸綾“阿綾”了，而是恢複了師姐的稱呼，唯一不變的是，她仍舊將陸綾死死的箍在自己懷裏，好像生怕一鬆手麵前的女孩子就憑空消失了。
“記得，不過記得不太清楚了。”陸綾道。
“好，那我幫你回憶。”柳扶風抱著陸綾道：“師姐你無非是疑惑我為什麽對你現在的模樣沒有任何反應，可是你別忘了，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恩，這一次沒有上一次帥氣。”
“……”
柳扶風將頭靠在陸綾頸間，在她耳邊輕輕道。
“師姐，我說過，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耳邊少女的氣息濃鬱，陸綾卻更好奇柳扶風的話。
“知道一些我可能不知道的東西。”柳扶風笑了，這番對話以前也出現過，不過看阿綾的樣子，估計忘得差不多了。
沒事，她就幫陸綾回憶，讓她以後永遠都不會忘。
“我不明白。”陸綾垂下眼簾。
柳扶風溫柔的道：“我應該是最了解師姐你的人吧。”
“……不一定。”陸綾想了一下，如果是生活的話，柳扶風確實足夠了解她，可是如果算上血脈的話，柳扶風知道的絕對沒有李竹子多。
“不一定嗎？”柳扶風愣了一下，接著嘴角翹起一抹弧度，陸綾自然是看不見的。
她抱住陸綾蹭了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
“師姐，相信我，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比你現在還要了解你自己，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恩。”陸綾敷衍點頭，實際上完全沒放在心上，她再傻也不會現在去質疑柳扶風。
對陸綾的敷衍，柳扶風沒有什麽表情，緩緩道：“我以前不知道師姐你是什麽人，不知道你為什麽神秘……不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對我來說這些都是無所謂的東西。”
“無論怎麽樣的師姐我都喜歡，無論怎麽樣的阿綾我都喜歡，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踏實而幸福，不論你是什麽身份。”
陸綾愣住了。
這話她以前聽過。
柳扶風繼續道：“所以，現在的阿綾不用想的太多，一切有我，阿綾呢，隻要打扮的美美的，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做一些開心的事情，那我也會很開心。”
“不過，阿綾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許惹我生氣，雖然你才是師姐。”
“……”
見陸綾沉默了，柳扶風道：“想起來了嗎？”
“……這是對我說的嗎？”陸綾問了一句。
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忘記的，隻不過在當時的陸綾看來，柳扶風的這些話是對另一個陸綾說的，而不是她。
如果師妹是對她說的，那麽她開始明白，為什麽柳扶風會生氣了。
為什麽對她這麽好，為什麽。
陸綾身子僵硬，五官扭曲。
“當然是對你說的，無論你什麽樣子，你始終都是我的師姐。”柳扶風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陸綾的冰冷，接著道：“以前的阿綾也罷，現在的師姐也好，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當時的話是對你說的，當然，也是對師姐說的。”
柳扶風沒有猶豫：“雖然是對你們說的……恩，這裏用你們沒問題嗎？我其實不是那麽清楚的，雙重人格還是其他的。”
“……沒問題。”陸綾道，果然，她師妹不是很清楚，但是現在都無所謂了。
“雖然是對你們，不過我當時主要還是對你說的。”柳扶風伸手在後腰取出一副麵具，輕輕按在陸綾臉上：“這就是證據。”
“證據……”陸綾摸著臉上的麵具，熟悉的手感，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那天師妹送給她的。
以前沒感覺，現在結合師妹的話，陸綾明白了，那個時候師妹就看出來了，她不是她，也明白自己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臉，所以才給她買了麵具，用來遮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上麵的話，和下麵的話，除去是對另一個虛假的陸綾，最主要的還是對她說的。
表情很複雜。
“師姐，現在戴了麵具，可以看著我了吧。”柳扶風道。
陸綾輕輕點點頭，小心從柳扶風身上下來，然後正麵壓了上去，騎在柳扶風的腿上，兩人四目相對，身體幾乎都貼在了一起。
互相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紅色惡鬼麵具後麵的少女看不見表情，但是那雙屬於的陸綾的眼睛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天真，全都是黑色的情緒。
依舊很漂亮，在柳扶風眼中，這對眸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星星。
“有什麽好藏的。”
“……”
“行了，看來之前師姐你沒有將我的話記住，那我就再說一遍吧。”柳扶風注視著陸綾的眸子，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陸綾感受她的心跳。
“或許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對師姐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沒有，師姐，我隻是喜歡你，很喜歡。”
姐姐對妹妹的喜歡。
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加速的聲音。
師妹的心怎麽跳的這麽快。
片刻後，陸綾從手上的柔軟上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不是柳扶風的心跳，而是她自己的。
心跳如雷。
“所以師姐你什麽都不用去擔心，請依賴我。”柳扶風看著麵具後麵的星眸，認真的重複了一遍：“請依賴我。”
是對這個陸綾說的，對她的阿綾說的。
“恩。”陸綾輕輕點頭，她不知道說什麽，她也喜歡師妹。
明白了。
是她誤會了，和柳扶風約定要依賴她的不是她想的那個陸綾，根本就是她。
麵具後麵的陸綾神色複雜，但是這一切柳扶風都看不到，隻能看見那波動滿滿的眸子，而這正是麵具的作用。
遇見師妹真是太好了。
大概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陸綾可以拒絕依賴她，如果她不屬於柳扶風的話，可惜，現在的陸綾並沒有狠下心來從柳扶風身邊離開，她的身子還是屬於柳扶風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柳扶風在陸綾額頭點了一下，接著於耳邊輕聲道：“這是師姐你對我的承諾，你已經忘了一次，絕對不允許再忘了。”
“恩。”陸綾唯有點頭。
“那麽，師姐你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
“知道了，對不起。”陸綾點頭。
這下是明白了。
她承諾過要依賴她，可是之前滿腦子都是對她的不信任，而且心裏也沒有要依賴她的意思。
不過陸綾還是有疑惑的。
師妹為什麽對她的存在可以這麽簡單就接受了？
為什麽……
她對自己就沒有不信任自己嗎？
陸綾自己知道，她不止一次的刻意去尋死過，這在柳扶風看來應該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吧。
不明白，她有哪點值得師妹對她這麽好，甚至，柳扶風對她的感情都有些病態……
陸綾自己都覺得不值，但是她將疑惑都壓在了心底，不然就又是不信任師妹了。
現在挺好的，她不用離開了，今天過後回去就好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陸綾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短暫的悸動消失不見。
“知道錯了就好。”柳扶風小聲說了一句，然後死死的抱著陸綾。
很用力，好像是要將陸綾整個揉進懷裏，可以很清晰的聽見，陸綾骨骼搓動的聲音。
陸綾冷靜下來了，柳扶風卻沒有。
和柳扶風抱在一起，陸綾頭搭在柳扶風肩處，不過馬上，麵具下的臉起了疑惑。
哭了。
不是她哭了，是師妹。
剛要掙紮，柳扶風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師姐，別說話，讓我抱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