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 南無三
陸優雖然早就知道渡我禪師是什麽樣子，不過真的看到之後，還是有一些驚訝的。
他們的年齡應該是差不多的，當年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喜歡沾花惹草的移花宮弟子，大概二十歲的樣子……那時候的南無三是一個非常有靈氣的小姑娘，生活在大悲穀周邊，父母都是收到禪文化的熏陶，是很不錯的人。
所以給女兒起了這麽一個名字。
南無三，代表他們願意歸依於佛，法，僧之三寶。
沒想到後來，她竟然進入了大悲穀，之後又被趕了出來，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渡我禪師。
渡我禪師聽到他的話之後一愣，異常的驚訝。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們以前見過嗎？？？
可是那時候的南無三應該才十多歲……而且之後並沒有任何的聯係……現在，這件事情除了大悲穀的一些老人，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的。
“……沒想到，陸宮主居然還記得這種小事……”
語氣中是滿滿的震驚。
“我隻是記性好一點而已。”陸優晃了晃折扇。
“這可不是單純的記性好。”渡我禪師不會信他的話，就算是過目不忘也不可能一見麵就認出來的，也就是說這個陸優在她剛進入大悲穀偽裝成一個小和尚的時候，就一直注意她……這得是什麽樣的心機。
“什麽？女人？”蘇落心回來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茶壺差點沒拿穩。
“你？女人？真的嗎？”蘇落心不敢置信的看著幹瘦，臉色枯黃的老頭子。
哪個女人會願意用這個樣子活著啊。
“師姐，注意禮節。”陸優微笑。
“是。”蘇落心調整心情，接著給兩人斟茶，但是還是驚訝於渡我禪師性別這件事情。
“蘇施主，有什麽疑惑問出來就好了，小僧會如實回答的。”渡我禪師看著蘇落心憋得臉通紅，主動開口。
“可以嗎？”
“時間過去那麽久了……小僧也不是大悲穀的人了，能讓蘇施主念頭通達也是一件好事。”渡我禪師搖頭。
“聽她的吧。”陸優道。
宮主同意了，那她就問了。
“你不是大悲穀的和尚嗎？大悲穀不是隻收女人嗎？”蘇落心好奇的問，她對大悲穀的大小烏龜可是熟悉的很，一個個連女色都不近……和聖人一樣。
“緣分……”渡我禪師道。
蘇落心：“……”
這算什麽回答？你還不如不說呢。
“她應該是天賦夠好，而且父母一直接受佛法熏陶，距離大悲穀又足夠近，後來就被破例收進穀內了……不過相應的，以後應該就不能以女性的一麵示人了吧。”陸優合上折扇，緩緩道。
“是這樣嗎……”蘇落心看著渡我禪師。
“佛相既是眾生相，眾生相既是我相，小僧自己是男是女又有什麽區別？”渡我禪師認同了陸優的話，同時不能理解的看著他：“隻是小僧不明白，即便是還未進穀之前，小僧和陸宮主也沒有過接觸吧。”
“這有什麽好問的？宮……我師弟是什麽人？隻不過是一點小事。”蘇落心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其實……也是緣分吧，而且我對大悲穀的文化也有一點的了解。”陸優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苦茶，點點頭：“師姐，你的手藝一天比一天好了。”
“真的嗎？”蘇落心露出驚喜的表情，不過馬上冷靜起來，不能再陌生人麵前暴露出太多的東西。
“就因為這個？”渡我禪師不解，至於說蘇落心……雖然感覺到這個女人和陸優之間怪怪的，不過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怎麽說呢……我應該是在你第一次以新弟子出現在天光墟會武上的時候就認出來你了，我們還交過手呢。”陸優放下茶杯：“要說怎麽認出來的……你俗名叫南無三吧。”
“是。”渡我禪師點頭，很遙遠的名字，但是又很近。
“南無，意思是歸命、敬禮、歸依、救我、度我，也就是渡我的意思，三則是佛門三寶，也就是說，南無三是皈依我，渡我……加上當時有消息大悲穀偏佛門破例收了一個特殊的弟子，雖然沒說是怎麽特殊……”
“可是你見過我原來的樣子，或許我們有過一麵之緣。”渡我禪師打斷了他，歎氣。
這個陸優……簡直縝密的可怕，實際上，渡我禪師並不相信他的說辭，可能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是其中情報人員的能力也是不用多說。
蘇落心也解開了疑惑，滿臉的震驚……當年那個如果不是自己作死，差點就稱為大悲穀領頭人的渡我禪師，居然是一個俗名叫做南無三的女人……
“就是這樣，我們這其實也是一種緣分。”陸優嗬嗬一笑，看著渡我禪師，目光犀利，仿佛透過了他蒼老的偽裝，看到了內裏女性的靈魂。
當年的南無三是一個很有靈氣的少女，他也多看了幾眼。
隻不過，這個女人和其他人不同，她相信佛的存在，真正思考著怎麽普度眾生，度人便是渡人嗎？
疑惑，卻沒有停止自己的佛行。
名聲越大，實力越強，她居然成為了大悲穀那一代的領頭人，緊接著就是轉折點，在天光墟阻止絕仙戮魔，不是柳瑜攔著她差點就被楚淒水給殺了。
想法也和大悲穀的人截然相反。
普度眾生，度眾生何不度魔，不度魔何以度我，不度我何以謂眾生？
不得解。
遂閉關百年，出關時已是尊者境，發大宏願，度盡天下生靈，最後度我。
接下來居然跑到天光墟去“胡鬧”，最後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被逐出大悲穀，成為了一個遊方和尚，甚至放棄了修為，成就萬千分身，行走世間，去執行自己的理念。
“其實，在禪師你放棄修為化為千萬分身之後，我就沒有再關注你了，因為……這種行為是自尋死路，這樣做的你已經將自己的路堵死了……”陸優深深的看了一眼渡我禪師。
“可是沒想到……居然走出來了，而且還走得這麽遠，陸優佩服。”
這句話是真的，他真的佩服她。
“因為我佛。”渡我禪師搖頭。
陸優也沒有追問，他對大悲穀的修煉方式也不是那麽了解，倒是蘇落心欲言又止的。
“蘇施主，有什麽事情嗎？”
“……女性的你是什麽樣子？”
渡我禪師搖頭：“施主著相了。”
“切。”蘇落心不滿，接著在陸優的指示下，道：“雖然你和宮主是舊識，可以不殺你，可是對於背叛人族的人，移花宮並不歡迎。”
言下之意是有什麽事情抓緊說，說完抓緊走。
“也好。”渡我禪師點頭，他本來也沒有要在移花宮呆多久的意思，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呢。
“陸宮主，小僧來移花宮隻是想解開一個疑惑。”渡我禪師看著陸優。
“什麽疑惑？在下知無不言。”陸優微笑。
“陸宮主，你有女兒嗎？”渡我禪師道。
聞言，蘇落心眼神一銳，陸優則是一臉的疑惑。
“女兒？禪師你何出此言？我陸優雖然出自移花宮，但是從不沾花惹草，至今連個道侶都沒有，怎麽可能有女兒……”陸優哭笑不得。
“也是。”渡我禪師點頭，他不管真假，隻要聽到陸優一個答案就行了，實際上這個男人的回答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在見麵之後，這個因為天道眷顧所以可以隱隱察覺到天機的禪師已經確認了，陸綾和他一定是有聯係的。
對於這個禪師來說，所有的力量都有可能成為陸綾的力量，所以他覺得來移花宮對陸綾是有益處的，至於說其中具體的關係，他一點都不好奇。
因為經過簡單的接觸之後，他發現陸優不是一般的危險……還記得他在陸綾身上感覺到的死亡氣息嗎？陸優給他的感覺差不多……或許是因為他已經不被人族所有人信任，所以這個陸優才在他麵前有一些和傳聞中不一樣的表現。
搖搖頭，渡我禪師準備說正事。
“小僧之所以有此一行，是因為見到了一個女孩子，感覺眉眼上和宮主有幾分相似，還想著是否有關係呢……”渡我禪師說完之後看著陸優的眼睛，後者依舊是疑惑，而且還有一點的好奇。
“長得和我像？那應該很漂亮吧。”陸優折扇挑起茶杯，看著水裏映著的麵容，自信的道。
“……恩，很可愛。”渡我禪師點點頭，別的不說，陸優的長相絕對是天人級別的……那一頭白發也沒有讓他的氣質有一分一毫的下降，反而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可愛的女孩子，而且能讓你專門跑一趟的，我有一點興趣了。”陸優笑著道，不過折扇一橫：“可惜，並不是我的女兒，而且我也沒有哪一脈的家人存活著，應該隻是單純的長得像吧。”
“是嗎……”渡我禪師表示遺憾：“我還以為，這又是一件善事呢。”
“等等，禪師你說的人不會是陸綾吧。”陸優突然驚訝的道。
“陸綾……就是她，陸宮主你認識？”渡我禪師麵無表情，等待下麵的話。
“十四五歲的樣子，黑色長發，嘴角有一顆美人痣……是嗎？”陸優道。
“正是。”
“那禪師你真的是誤會了，這個女孩子我也知道，但我知道她不是因為我和她有關係，而是因為瓊華。”
“瓊華？”
“禪師你的消息可能不是很及時，最近瓊華的聖女發布了瓊華令花了大能量尋找這個陸綾的女孩子，或許，知道她在哪裏的你還能去領個極品法寶呢。”陸優調笑著道。
渡我禪師眯起眼睛。
瓊華……他沒有算到這一點，估計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陸綾和瓊華的人扯上了關係……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不過他個人覺得和瓊華有關係是一件好事情。
哪怕是陸綾得罪了瓊華，他身後可是有著靈山和東神海當做靠山的，瓊華聖地的新聖主是一代明主，不可能動陸綾的……
剩下的就是好事了。
渡我禪師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是為陸綾高興的。
“禪師，那個叫陸綾的是什麽人？我也是因為瓊華今天才知道她的，你又為了她專門跑了一趟……難道是哪個守護者的後人？或者是弟子？”陸優道。
“是靈山這一屆的弟子。”渡我禪師沒有隱瞞，因為陸優已經知道了太多的信息了，真想查的話沒人攔得住。
“靈山……我和靈山沒有什麽來往啊。”陸優揉了揉太陽穴，搖頭：“嘛，雖然好奇，和我也沒有什麽關係，最近移花宮的精力都放在響應東神海的屠魔上。”
渡我禪師不說話，這次的殺戮他看到了，但是根本救不下來那些魔族，為無法改變現狀而無力。
“禪師你和她什麽關係？方便說嗎？”陸優看似隨口問了一句。
“……”渡我禪師保持沉默，而這也夠了，陸優基本可以斷定，渡我禪師和陸綾的關係是處在“善”以內的。
掩蓋住心中的驚訝。
瓊華，靈山，渡我禪師……這些複雜的關係下，哪怕她的名字不是陸綾，陸優也不可能放過她的……調查是最基本的，估計現在修仙界所有的大小門派，各大聖地都因為一塊瓊華令而在調查陸綾究竟是誰。
短短幾天，這個丫頭的名頭就會響徹修仙界。
是因為瓊華令的分量，上一次瓊華令懸賞的人是一個尊者境，命劫六重的人族叛徒……上上次是小聖地級別秘境出世的時候……
現在居然就是為了找一個未成年少女，怎麽可能不轟動這個世界。
瓊華聖地的聖主可不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的所有行為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即便是陸優，在那個男人麵前也不敢說可以全身而退。
當然，世人無論如何是不會想到，那個所謂的聖主是個十足的女兒控……因為一天找不到陸綾女兒一天不和他說話，這才拋出了瓊華令。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的令牌也沒有用錯，陸綾的價值絕對是配得上他的聖令的……而這樣的作為對陸綾也有好處。
她本來就需要聲望，大世界的聲望越高，她的能力就越強，這是她那個係統所帶的功能，雖然微小，但是陸綾一直都沒有忘記。
至於說最原始的那個麵板係統為什麽要讓她提升聲望，陸綾從來沒有去想過，因為中大部分有係統的人都有這個功能，陸綾自然不會在意。
可是實際上呢？
作為兩把仙劍的主人，陸綾身上不會有任何一塊沒用的東西，盡管它看起來什麽用都沒有。
這邊，渡我禪師起身。
“打擾陸宮主了，小僧疑惑已解……”
“別急著走，禪師你問了我問題，巧了，我也有一個關於人的問題要問你。”陸優叫住了渡我禪師，認真的道，同時揮手讓蘇落心退下，後者低頭告退。
陸優看著老和尚。
他可不是真的記性有那麽好，隻不過是因為一個人，恰巧知道南無三的存在，可想而知，那個人對他有多麽重要，讓和她有關係的一個普通少女都可以記到今天。
“宮主請說。”
“不開玩笑，禪師……不，南無三你接下來回答決定了移花宮，以及我陸優對你的態度，請想清楚了。”陸優的視線放在和尚身邊的空地上。
“好。”渡我禪師感覺到麵前的男人發生了某種變化，就知道他是真的認真了，不知道……接下來的問題是什麽，為什麽會讓這麽一個神秘的宮主說出這種在他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請說。”
“南無三，你可還記得一個人。”陸優背在身後的手用力的捏在一起，指節發白，這是他個人的小習慣。
“什麽人？”渡我禪師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的名字是……風鈴。”陸優言罷，死死的盯著他。
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