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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站:經曆(聲聲)

  林舒窈在重症監護室待了整整半個月,所有監測數據都非常正常之後,人還是沒有醒過來。


  時文建議把她轉到普通病房,有家裏人天天陪著,和她說話聊天,可能她會更快的醒過來。


  也許是巧合,也有可能善良的一家人連老天都不願再讓他們受盡煎熬,林舒窈搬到普通病房的第三天,醒了過來。


  先發現她有動靜的是林聲聲,她輕呼一聲之後,顧豪傑和顧行書靠的更近一些,也看到了林舒窈活動的手指,以及顫動的眼皮。


  顧行書連忙按鈴叫來醫生,在醫生趕過來的十來秒鍾期間,林舒窈睜開了眼睛。


  大抵是睡了太長太長一覺的緣故,她的眼睛比生病之前,更加明亮了,好像一盞有指引作用的燈塔。


  一家其餘三口,生怕這隻是自己的錯覺,林聲聲轉身激動的握住顧行書的手,顧豪傑緊張的左右手互相揉搓,連一點細微的聲音他們都不敢露出來,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聲音大了,林舒窈就又回到一開始了。


  時文和胡主任匆匆趕來,兩分鍾的檢查之後,兩人目露驚喜之色,一個恭喜顧豪傑:“恭喜,夫人大好了!”


  時文轉過頭拍拍聲聲的腦頂,堅定的眼神告訴她:“阿姨,醒過來了!”


  互相安慰中的一家三口,這才終於敢相信,林舒窈是真的醒過來了,再也不用擔心她會拋下他們了。


  林聲聲上前,手腳哪裏都不敢碰林舒窈,隻喜悅的淚水,在圓圈瘋狂的打轉:“媽,您終於睡夠了,您若是再不醒來,我就快要受不了了!”


  顧豪傑激動的無以複加,他的傷,除了一條腿,已經基本好利索了。


  他往前湊了兩步,牢牢地握住林舒窈的一隻手,“老婆,你再不醒過來,我就陪你去了!”


  顧行書像個犯錯的孩子,隻是站在林舒窈病床前看著他們,太好了,林阿姨終於好轉了,再也不用看聲聲一天天失落和憔悴的小臉了。


  林舒窈一開始醒過來,腦子還有點懵,我是誰我在哪裏的懵圈問題在腦海當中盤旋,然後就聽到林聲聲謹慎的說:“爸,我媽手指頭好像動了!”


  手指頭動了,這是什麽話,她又不是殘疾了,不但手指能動,全身都能動。


  那首當其衝固然是要睜開眼睛,不過眼皮有些重,她用了點力氣才終於撐開。目光所及之處,是自己最親愛的家人,隻是他們看著自己的表情,好像一隻易碎的古董花瓶。


  跟著她看到白大褂,還看到隔壁阿姨的大孫子時文,對了,據說時文當了外科醫生,那麽他們現在所在的坐標,就是醫院嘍。


  想到醫院,林舒窈的腦袋痛了一下,然後在醫生護士一係列的檢查中,她也終於想起來了,她和老公一起出了車禍。


  “恭喜,夫人大好了!”


  伴隨這聲恭喜,普通正常的檢查結束,林舒窈終於可以偏過頭,找尋另一個事故的當事人。


  她最親愛的老公,他還好嗎?

  嗯,除了臉色不大好,其他倒是看不出異常。


  這個笨蛋,一定因為自己躺在醫院,隻顧著看護她了,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


  “你怎麽回事,不是讓你保重,怎麽瘦了!”


  林舒窈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空氣中頓時被一股古怪安靜的氣流所充斥,林舒窈一臉懵的轉過頭看向女兒。


  “你也是,晚上見鬼去了,黑眼圈都快長到鼻子上了!”


  真好,知道教訓人了,她的媽媽(他的老婆),終於回來了。


  布滿靜寂的病房,突然傳來一兩個笑聲,先是胡主任,跟著護士和時文,最後是林聲聲他們,笑聲一點點四散開來,在病房潔白的吊頂上,久久未散。


  胡主任:“一醒來就看你知道教訓孩子了,看來這一覺睡的,精神頭十足呢,你還認識我嗎?”


  林舒窈一臉懵圈,這個醫生看著麵善,但是沒見過。


  她搖頭,“不認識!”


  胡主任把時文往前推了推:“他呢?”


  林舒窈這次沒有猶豫,脫口而出:“沈家的大外孫子,我女兒小時候的。。。。。。好朋友!”


  說一半緊急刹車,她女兒有男朋友了,就在她身後,對他們母女都好的顧行書,所以時文算了,不提也罷。


  胡主任笑的更歡暢了,“很好,語言流暢對答如流,腦筋也轉的很快,看來我們最擔心的腦出血後遺症,不會發生在令夫人身上了。”


  偏癱、生活不能自理、植物人。。。。。。等等曾經胡主任提過的腦出血後遺症,不會發生了,這對林聲聲和顧豪傑父子,比天下最好聽的話,都還要更加動聽。


  顧豪傑/林聲聲:“謝謝,謝謝!”


  胡主任擺手:“都是應該的,不過保險起見,下午會給令夫人安排一個全身全麵的檢查,沒異常以後好好將養著就成了。”


  胡主任和時文做完自己該做的,所有的醫護人員退出病房,留給一家人一個好好傾訴衷腸的空間。


  “媽媽~”林聲聲靠到林舒窈旁邊,和顧豪傑一樣,拉住她的另外一隻手,“我太想你了,你總算好了!”


  林舒窈瞥她一眼:“看你這鬼樣子,別靠我太近了,嫌棄你!”


  一個兩個的,因為她生病,就可以不顧自己死活了嗎,瞧瞧他們現在這樣,臉色差的,跟她一樣病人有什麽兩樣。


  林聲聲笑著,卻有幾滴眼淚落下眼眶,“那人家還年輕嘛,調養兩天就會變的美美的了呀!”


  林舒窈蒼白的臉,笑容卻一點不單薄,“臭美!”


  “不過我可警告你們,若是有下次。。。。。。。。”再因為照顧她而變成這個鬼樣子,她是不會原諒他們的。


  隻是林舒窈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隻白淨的小手擋住了,“沒有下次,您再這樣我生氣了!”


  林舒窈抿唇,也知道雖然有驚無險,可也的的確確讓孩子們受驚了。


  “行,不說了!”


  林舒窈一左一右,顧豪傑和林聲聲,在她醒來,愣過之後一一跑過來向她訴諸衷腸,唯獨顧行書,他就那麽規矩的站著,想靠近又不敢,關心明明掛滿了眼眶,卻愣是沒有表達一句。


  林舒窈好奇,知道這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孩子,比起說,他更習慣做出來,隻是現在這樣,小心翼翼連上前一步都謹慎的模樣,什麽情況?

  林舒窈手指輕動,撓了撓林聲聲的手心,“行書呢,別光顧著我,行書,來阿姨這邊!”


  顧行書聞言,先是小心地掃了一眼林聲聲,在她放開母親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之後,他方才上前,也不親近,就那麽規矩的站著。


  “阿姨!”


  林舒窈更納悶了,不能夠呀,生了一場病他們互相照應按理感情更進一步才對呀,現在怎樣,這麽冷漠。


  “坐!”


  林舒窈讓他把她的床調高一點,一直平躺著,怪難受的。


  顧行書照做,完後就沒有然後了,不說話不表達,甚至在林舒窈兩步之外,靠近都不曾多靠近一步。


  林舒窈想不出個所以然,彎著腦袋看一眼顧豪傑,讓老公告訴她,在她治療這段時間,倆孩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顧豪傑想說,但無奈這話太長,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行書,你和聲聲出門買點吃的回來,阿姨快要餓死了!”


  明顯指使孩子們出去的借口,她才剛醒,醫生剛也沒說要她吃東西。


  見林聲聲不動,林舒窈急眼了,“快去,找醫生問清楚我現在能吃什麽東西,餓的好像能吃下一頭牛,問他們可不可以!”


  這一來一往,找醫生問清楚再出去買吃的,沒有一半個小時回不來,足夠老公給她掰扯最近發生的事情了。


  林聲聲不能再拖拉,再拖估計她媽要指控她謀殺了。


  聲聲起身,轉頭走在前麵。


  顧行書在她兩步之遙,緩步跟著。


  “這孩子,怎麽能那樣呢,這跟行書有什麽關係,她多大了,咋還鑽這個牛角尖呢!”


  趁著兩個孩子出去的時間,顧豪傑撿重點把車禍和鄭怡,以及兩個孩子現在的狀況,給林舒窈說了一遍。


  林舒窈:“不行不行,我得好好說說她,太不講道理了!”


  顧豪傑撫著她的手背讓她冷靜,“這也不能全怪聲聲,不大點年齡讓她經曆生死,何況還是她向來當孩子一樣保護的母親,一時想不開也沒什麽可怪罪的。”


  原本全是鄭怡的錯,可誰讓顧行書倒黴,攤上那麽一個媽。


  林舒窈:“再怎麽著急也不能亂發脾氣呀,平常看著挺講理的孩子,怎麽攤上點兒事還胡攪蠻纏起來了呢!”


  顧豪傑不讚成她那麽說林聲聲:“孩子也沒有胡攪蠻纏,別這麽說她!”


  林舒窈癟嘴,“這就護上了,難道行書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顧豪傑雙臂摟了摟妻子的手臂,“都是好孩子,我跟聲聲聊過了,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以前你躺著,她轉不過彎說要想一想,現在你都好了,我看孩子就是覺得別扭,沒準過兩天你就能看到他們和好如初了!”


  林舒窈彎了彎腦袋,“真的嗎?”


  顧豪傑笑:“你要對他們有信心,不是嗎?”


  特別顧行書,如果這點挫折就能讓兩個人生了嫌隙,結了婚必定麻煩不少,所以有的經曆現在過一過,也不是完全不好。


  兩個大人相聊甚歡的當事人,顧行書和林聲聲,出了門,聲聲以為顧行書會趕上來說點什麽,可是沒有,他和前些日子一模一樣,要麽不出現在自己跟前,要是出現了,基本都是在三步之遙的距離跟著。


  她對他說過,讓他最近不要往自己跟前湊,說完其實就為自己的過激後悔了,可他一句沒有辯解就那麽做了,反而讓聲聲進也不是退又覺得自己也不是犯了多大的錯,不想低頭。


  兩個人於是就那麽陷入了持久的冷戰,隨著時間,越來越尷尬。


  一前一後去過胡主任的辦公室之後,得知除了油膩,清淡的湯湯水水母親都可以吃了,林聲聲給保姆打電話,讓她中午飯送早一點,要加上母親能吃的東西。


  保姆在顧家工作了許多年,與林舒窈相處很不錯,得知她已經醒來了,高興的與林聲聲又是一頓寒暄。


  等林聲聲掛上電話,估摸時間也差不多了,母親和顧爸爸說話的空間,夠了,他們可以回去了。


  還是那樣,怎麽出去的,又怎麽一前一後再回來,給林舒窈氣的,恨不得把這倆別扭小孩吊起來打一頓,簡直沒眼看了。


  林聲聲給母親匯報了胡主任的話,還說自己已經聯係了保姆,她的牛骨頭湯馬上送到,還特別強調,用一整頭牛的骨頭熬成的湯。


  誰都知道她瞎說,故意擠兌林舒窈剛才說自己能吃一頭牛的話,可也正因為這個玩笑,壓抑在一家人上空的沉悶因子,總算徹底的消失了。


  “我出去一下,透透氣!”


  林聲聲說完就跑了,顧行書在林舒窈的示意下跟上去,剛好錯過她搭的那一趟電梯。


  林聲聲發微信給葉沉沉:“小姐姐生氣了,動圖~”


  葉沉沉秒回:“如何?”


  林聲聲:“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動圖~”


  葉沉沉:“什麽鬼,說清楚如何?”


  林聲聲:“顧行書是個木頭!”


  葉沉沉:“。。。。。。”


  六個點表達自己足夠的驚訝。


  “你大概想要換個男朋友了,顧行書就賞給我叭,乞討動圖~”


  林聲聲:“是不是姐妹?你這樣我很難再和你成為朋友,動圖~”


  葉沉沉笑開,終於,林阿姨這是醒過來了嗎,她最好的朋友聲聲,終於又回到她們最初相識的那個時候,開朗可愛,像太陽一樣把大家都照亮。


  葉沉沉:“他把你怎麽了?”


  林聲聲吐槽:“我不就讓他離我遠一點嗎,他還真的從此以後距離我兩步之遙,那我擔心我媽說了那樣的話,現在我媽都好了,是不是他就可以自動解除禁錮了?天底下哪有他那麽木的人,就還一直冷戰,所以我決定了,要。。。。。。。離!家!出!走!”


  葉沉沉:“。。。。。。。”


  “姐妹,你不能這麽作啊~”


  林聲聲:“不管了,我要出去旅遊~”


  說走就走,等家裏都安排好了,她就走,除了葉沉沉,不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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