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試
“滾!”
她罵完一腳踩中謝逆麟腳麵,然而白影就像沒有知覺似的,身形紋絲不動。
“接下來是不是打算‘中踢’破鎖?”
他忽然笑到道。
許抬腳動作稍愣,便被抓住空檔,轉眼間,兩腳騰空,天旋地轉。
謝逆麟一手繞過她膝彎,順勢將人打橫抱起。
“啊!你這登徒子!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男人的臂力實在驚人,任憑許袁用上了吃奶的力氣掙紮,也掙紮不過。
她忽而有些後悔,為什麽要逃出慕容府。
在慕容府被一群人欺負了,還要跑到這兒來再被人單獨欺負。
她的原計劃難道不是假意出借道懷源回九黎故居嗎?
謝逆麟將人抱到裏間床上,脫了她的鞋,扯過被子封住亂動的手腳,隻露出她氣得發紅的小臉在外,毫無殺傷力。
而後他便湊過臉,在她叫喊不休的紅唇落下一吻。
“你再喊,我便這樣罰你。”
許袁兒臉上劃落兩行清淚,卻叫喊地更凶:“你再敢動我一下我……唔……”
這一吻的時間,長得令人窒息,效果卻讓謝逆麟很滿意。
許袁兒仿佛被拔去尖刺的刺蝟。
嗓子因為哽咽,仿佛啞了似的,嗚嗚地低聲啜泣,水盈盈的眼睛看著謝逆麟滿是委屈。
“別怕,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偷偷給我後背的傷上過藥?”
謝逆麟眼中帶著些期許。
當日住在慕容府裏,他曾為了多見這女子幾回,有意不去管後背的傷,可那傷口卻好得太快,快得令人生疑。
後來他便在睡前撒了一把香灰在自己床榻邊,結果翌日晨起,窗邊果然清晰地印出來兩個女子的腳印。
可是之前的晚上自己卻沒有半點察覺。
聰敏如謝,自然能想到有人給他下迷藥這一點。
於是此後日日留心,終有一日半夜清醒地,清楚地聽見自己房門開闔的聲響。
他本來打算將那人直接抓住,可就在出手前的一刻,忽然見了空氣中淡淡的野菊香味。
於是那一夜玉明巔素來以“沉穩多謀”著稱的護法“白影”,心亂了,而且心亂如麻。
從那以後,他便會時時夢見那雙輕輕撫過他背後傷痕、為他上藥、添被的柔荑;白日裏,便隨時都覺得有一陣淡而不聞的野菊清香繚繞身旁。
再往後某一天,他終於抑製不住心底的情愫,找到她的窗前,卻被人一刀狠狠地戳在心間。
他以為自己從此能夠清醒過來,忘卻前塵。
可當那日見到許袁兒躺在泥地上,臉上沾滿汙垢,清水雙眸眼卻倒影著藍天白雲的模樣,他便知道自己恐怕要終身在這場夢裏了。
“說話,我背後的傷,是不是你給我上過藥?”
“不是!”
許袁兒說得斬釘截鐵,卻挪開了視線。
白影看見她眼裏的委屈似乎達到了極點,變成了怨恨。
水亮亮的眼中冒著焰花,似乎再添一把柴就可以燒死自己。
“哈,撒謊。”
他滿不在乎地說,追到許袁兒唇邊又落下一吻,終於將她的視線帶了回來。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底心深處藏著一份旁人不得見的驕傲,因此,不能允許自己在意的人,眼裏裝著除他以外的事物。
尤其在此時。
“再問一遍,是不是你?”
“好啦!是我又如何?怪我當時瞎了眼,救誰不行,要救你這頭白眼……唔……”
“你滾……”
之後的罵聲都被揉碎在吻中。
那人偏偏敏銳地就像一隻靈狐。
兩人就這麽相互爭鬥。
白影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笑意,可許袁兒就辛苦了。
她哭了,眼淚止不住,如同短線的珠子。
白影終於才停了下來,鬆開禁錮她的手腳,坐在床邊替她拭去眼淚。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你們九黎的女子不是最講求‘心意’二字嗎?你們的風俗裏,女子也不必從一而終,隻看彼此情誼深淺罷了。你敢說,對我沒有半分情誼?”
“我對你沒有半分情誼。”
許袁兒就賭氣似的插話道。
當然,這樣做的後果隻能是自討苦吃。
白影欺負起人來根本沒個夠。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
這種問題許袁兒自然不會回答。
白影笑道:“嘴硬。”
“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然後你跟我走。”
“忘掉從前不開心一切,以後你想去哪裏……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我想帶你回玉明巔,夏夜……能看見看高山溫泉邊的螢火蟲。”
“若是你願意回九黎,我也著陪你。”
“不過,隻有你和我。”
白影用近乎懇求的語氣。
可是沒有拒絕,更也沒有答應。
他急了。
許袁兒滿臉都是淚,像一朵風雨打濕的木芙蓉花。
“你又沒試過,怎麽知道我比慕容聽雪差?也許我更好呢?”
白影最後一次請求。
他在心裏發誓,假使許袁兒還是不願意,那他便從此死了這條心。
約莫十幾息以後,他終於冷笑一聲,起身打算離開。
可這時候,女子忽然說:“我最多,給你機會。”
她嗓子有些喑啞,說話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的。
一句話說完整之後,白影身姿頓住,留下難以言說的欣喜。
他從前讀過的詩詞歌賦,此刻猶如醍醐灌頂,順著血液脈搏,融通四方。什麽“見之不忘,思之如狂”?什麽“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還有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以及“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哪是些詩呀?詞呀?分明都是些人生經驗!
如是非要說出一首詩來契合他此時心意,應該還是有一句的。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