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

  藍諾愣了愣,及時止住了這個話題。 “外祖父臨終前,我去見過他一麵。問道起當年我家覆滅之事,他說與你有關。” “當年,是你從許氏手裏騙走了墨玉骨扇。你要那扇子做什麽?” 按照慕容複的話說,孫澈當時原本是去銅川接他親弟弟的,可是他弟弟不幸夭折,故而獨自回返。就在至親不幸遇難的當口,他竟敢還能想到去要一柄扇子,實在不太尋常。 藍諾有些忌憚地偷瞄了孫澈幾眼,他仿佛並沒有為此牽動心神,亦或者隻是藍諾看不出他的異樣罷了。 “此地荒郊野嶺,正適合殺人拋屍。” 孫澈冷不丁說,言下之意是藍諾的問題已經觸及了他的逆鱗,再問下去,他有可能會做出一些瘋狂額舉動來。 “是嗎?那麻煩殺我之前讓我死個明白。” 藍諾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看著他。 山林寂靜一時。 過了會兒,孫澈才說:“你原本很怕我,現在卻一點兒也不怕了,為什麽?” 藍諾癟了癟嘴,無所謂地道:“要是你能對頂著這張臉的人下手,藍若茗那丫頭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這個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想通。” “我不了解您對我娘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或許您對她已經沒什麽感情可言了。可是孫叔叔,你不得不承認,你永遠也無法對她動殺手。” “除非她哪天對玉嬸嬸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 藍諾說完還頑皮地吐了個舌頭。 看孫澈安靜的樣子,貌似她真的找到了一張免死金牌。 “當年在那山崖上與你娘那一戰,你娘原本可以殺了我。” 孫澈忽熱有感傷。 想起當時自己“焚天決”走火入魔的痛苦,至今還後背發涼,若非慕容非雪替他疏通經脈,又強行拔出血魄阻止他撞山自盡,否則他早就死了。 他付出過的情,抵不了這一世欠她的恩。 “還是喊‘師兄’吧。顯年輕。” “可是這樣你就比我娘小一輩了呀?” “……我記得葉呈還在銅川,不如咱們去找他喝兩杯,聊聊薛大傻子的事情。” “師兄你怎能如此八卦……” 山道上人煙稀少,‘大魔頭’與‘小魔女’你一言我一語,沿著山路往西邊群峰走去。 原本他們是要一起返回玉明巔的,巧的是半路撞見葉呈從銅川出來,正好順了一段路。 當時孫澈坐在馬車上正打算回應葉呈的問候時,藍諾就地給他跪了。 他於是才高抬貴手放過藍諾一馬,讓她從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躥進路邊草叢裏開溜。 當時沒聽清葉呈問什麽,先前她在懷源範家胡鬧過一場,葉呈估計是把她當成玉明巔的刺客了。左不過是向孫澈打聽她的消息罷了。 窗外下了一場小雨。 竹林外沙沙的聲響令人心境煩躁多。 再睜開雙眼時,屋子裏點了昏黃的燈。 屋角矮床上似乎正坐著個人,可惜光線昏暗,實在看不清他。 黑乎乎,麻噠噠的影子,天知道是敵是友。 藍諾撐起半身想坐起來,可惜手一軟,便又跌回了榻上。 腦袋磕到竹枕,疼得人想掉眼淚。 那人似乎聽見了她搞出的動靜,於是走到身前來替她蓋好被子,大手拍在被子上,哄嬰兒似的哄她再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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