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鳶尾這番話更是深深的說到了冰山般沈雲極的心裏，也觸動了霜雪覆蓋的秋月，敦煌沈氏的基業，是沈雲極母子這些年忍辱負重的目標，宋月晗短短幾日能清楚的看到這一點，足見不一般，因此，沈雲極對月晗更加愧疚，而秋月也在前麵兩場爭執的鋪墊下，結合眼下鳶尾轉達的話，對宋月晗發生了那麽一絲的改觀。


  “慣會蠱惑人心，也罷，她即想留在這裏，就讓她留下吧，如今她不僅有沈府大公子撐腰，還有沈氏家主做靠山，我也不能把她怎麽樣。”秋月臉上雖然依舊冷冷的，但語氣卻明顯鬆弛了下來。


  秋月如此說，沈雲極也不好在說什麽，這時子睿進來，朝沈雲極恭敬行禮道：“公子，家主著人來傳話，說有幾位世家子弟結伴遊學，如今已經入了敦煌，家主請公子過去協商接待事宜。”


  沈雲極垂眸點頭，轉身對秋月行禮道：“雲極告退。”


  沈雲極離開後，鳶尾也福身道：“夫人，若沒有別的事，奴婢就告退了。”


  秋月淡淡道：“她喝下的那碗藥，雖然不會要命，但是會很痛苦，她是炙手可熱的少夫人，請個大夫還是容易的。”


  鳶尾會意，忙應聲道：“多謝夫人提醒，奴婢記下了。”


  沈雲極來到碧霄樓，沈玄極已經到了，見他進來，沈玄極的眼睛裏頓時覆上一層幽暗，右手下意識握住了自己斷掉無名指的左手。


  沈雲極對於沈玄極充滿敵意的目光視若無睹，恭敬的朝沈鴻熙行了禮，神色認真卻帶著如常的冷漠道：“不知家主著急叫雲極前來，所為何事？”


  沈鴻熙穩坐在太師椅上，看沈雲極的目光都充滿著警惕，他示意兄弟二人坐下，說道：“幾個世家的小輩子弟結伴遊學，如今已入了敦煌地界且特意遞上了拜帖，來者是客，我們沈氏作為敦煌第一大世家，理應盡盡地主之誼。”


  沈玄極一臉恭敬和順道：“不知家主有何打算？”


  沈鴻熙道：“他們在敦煌還要遊學幾日，才會來府上，正好幾個世家的小輩們與你們也算同輩，不如就由你二人陪同他們在敦煌遊學一番，之後再過府設宴款待，一則你二人貴為沈氏公子，替我盡地主之誼，二則，眼看臨近驪淵問鼎大會，也正是籠絡人心的好機會，正好借著這幾個遊學小輩，為我沈氏增添些聲譽。”


  沈玄極一聽可以出去遊學，自然是高興的，忙起身道：“家主思慮周全，玄極定當盡心盡力招待好幾位世家子弟，以彰顯我敦煌沈氏熱情好客的情義。”


  沈鴻熙滿意的點點頭，沈雲極卻有些猶豫，沈鴻熙見狀，冷冷道：“雲極，怎麽，你不願意為我分憂？”


  沈雲極忙起身道：“雲極不敢，雲極隻是想月晗今日染了風寒，尚且住在未央樓，雲極未能遵照家主命令將其接回梵音樓，因此心有不免有些不安。”


  沈鴻熙冷哼一聲：“既然抱恙，暫且就不必再折騰了，等少夫人風寒治愈再遷回梵音樓也不遲。”


  沈雲極聞言有些詫異，他看向沈鴻熙時，沈鴻熙卻揮手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二人即刻出府與幾位世家子弟匯合，剩下的事，等你們遊學回來再說，下去吧。”


  沈雲極還想說什麽，沈玄極已經一臉得意的行禮告退，他也隻好退了出去。


  看著沈雲極離開，沈鴻熙想到一早冬青來回話，鷹隼的眼眸裏覆上了一抹陰冷：“我是絕對不會允許在這個時候，發生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沈雲極，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秋月這些年過的，是如何的生不如死。”


  未央樓宋月晗的房間裏，月晗躺在床上天旋地轉頭痛欲裂，根本無法入睡，鳶尾請了大夫，大夫隻說是風寒入體，加之水土不服引發了時疾，開了些藥便匆匆離去。


  鳶尾守在床榻前心急如焚，握著她的手都快急哭了：“這服了藥也不見有好轉，這可怎麽辦？”


  她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她的思維還是清楚的：“那些藥根本不管用，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那大夫顯然是得了家主意思，我沒事，就是遭些罪而已。”


  鳶尾急紅了眼圈：“可是您這樣下去可怎麽受的住呀，我去找公子吧。”


  她一把拉住道：“不要去找他，找他也沒用，更合況這病也許來的正是時候，鳶尾，那日我讓你把那些雞賣掉，你可辦了？”


  鳶尾忙點頭道：“奴婢按少夫人吩咐，在高嬤嬤的幫助下偷偷拿出去都賣了，除了雞，還有您交代的一些您陪嫁的首飾，一共賣了八十兩銀子，單獨包了跟您的陪嫁之物放在一起，少夫人放心就是。”


  月晗聽了點點頭，然後揮揮手道：“那就好，我感覺腦子裏吵的厲害，你先出去吧，讓我安靜安靜。”


  鳶尾忙答應一聲，為她蓋好被子退了出來，她也不敢離開，隻站在廊簷下，卻發現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雨滴劈裏啪啦的落下來，院子裏很快便有了積水，鳶尾心中著急月晗的身體，如今遇上陰雨天，更加的心煩意亂，在廊簷下走來走去。


  這時一抬頭，隻見一眾丫鬟婆子撐著傘，簇擁著江念雪浩浩蕩蕩朝著未央樓走來，鳶尾心中頓絕不妙，不等她回過神，江念雪已經進了院子。


  鳶尾硬著頭皮給江念雪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念雪夫人。”


  江念雪身後的高婆子道：“夫人要見少夫人，快去回話。”


  鳶尾起身回答道：“少夫人染了風寒身子不適，正在休息，還請念雪夫人先回去，等少夫人醒了，奴婢會陪著少夫人親自去給念雪夫人請安。”


  江念雪聞言一巴掌扇在鳶尾的臉上：“放肆，一個賤婢也敢攔我，滾開！”


  江念雪說著，一把將鳶尾從麵前拉開，早有婆子不由分說的推開宋月晗的房門，簇擁著江念雪闖了進去。


  月晗本就沒有睡著，隻是覺得腦袋裏嗡嗡的響，十分吵鬧，如今麵對江念雪的突然闖入，也隻好掙紮著從床榻上爬起來，鳶尾來到近前護在前麵。


  江念雪看著形容憔悴的她似乎很是開心：“呦，看來病的不輕啊，你不是很厲害嗎？我倒要看看你今日還怎麽跟我耀武揚威！”


  鳶尾張開雙臂護住她警惕道：“念雪夫人，你不要亂來，驚動了公子，您也討不到便宜。”


  江念雪冷笑道：“沈雲極？這一次，沈雲極可是幫不了你們了，他已經跟玄極一起出去遊學了，今天是不會回來的，所以少夫人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