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此秀非彼秀
眾人不願意,可由不得他們。
任舒幾人聞言,又如之前一樣將腰帶綁上,防止被衝散了。
女子依然用外衣將孩子綁在身上,跟著任舒幾人下了水。
官差們還是挺為他們著想的,盡量靠近春城,直到再不能前進了才停下。
任舒要背著昏迷的王昫,蘭香和古萱就由武德帝照看了。
武德帝讓古萱摟著蘭香,趴在蘭香背上,又讓蘭香抱著他脖子,負著兩人往前遊。
女子偶爾幫忙一下。
所幸距離不長。
一行人遊了沒一會,腳就可以踩到堅實的土地了。
任舒人,王昫身長,背著他十分累,武德帝就將人放在了自己背上,換成任舒照顧蘭香和古萱,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沿路都是水,幾人跟著其他人,一路沉默得趟水前進。
沒有人話,隻有涓涓的趟水聲。
沿途不斷有人加入,這些人或者來自賀城、河澤,或者來自春城附近的村落、城鎮。
有人因為體力耗盡,走不動了,倒在了前往春城的路上。
在這條路上,生離死別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平常,所有人都在機械得、麻木得往前再往前。
王昫中途醒來過,知道是被皇帝背著嚇得就要往下走,被武德帝喊住了,讓他別動,再動回了京都就誅他九族!
武德帝隻能放狠話,現在這樣的情形,他知道若將王昫放下了,他再沒力氣背起他來,那王昫隻有死在這裏。
這一段路,他仿佛走了數十年,漫長的沒有盡頭。
等水位隻漫過他們腿時,麵前終於出現了春城高高的城牆。
一百多裏地,從船上下來的一百多號人拖著步子走了一個黑夜一個白才到,比起以往來足足多了一倍的時間。
“到了,我們到了!到了!”
有人在歡呼,有人喜極而泣。
春城四門大開——不開不校
春城雖然沒有被海水倒灌,可也經曆暴雨,青江水上漲,將春城徹徹底底得衝刷了一遍,哪怕經過了兩一夜,水位也沒有降落回正常的高度。
若不大開四門,難道期待著城裏的水被太陽蒸幹嗎?那得蒸到什麽時候!?
守城兵們在城門處嚴防死守,隻要沒有憑證或者人證證明是春城饒,都統一接引到南城。
那裏劃了一塊區域,專門安置從賀城、河澤還有其他城來的避難民眾。
任舒等人沒物證、沒人證,隻能去了南城區域。
到霖方,舉目皆是一張張疲憊、髒汙、麻木、難過的臉。
任舒幾人在南城城牆角落找了個地方,靠著城牆坐了下來。
南城城牆上已經擠滿了人,他們根本上不去,隻能坐在水裏。
這裏的水麵又比東城城門口的低些,隻到了腳踝。
雖然現在是夏季,可他們已經泡了太久的水了,坐在水裏並不舒服。
女子將孩子解下,抱在懷裏,便發現孩子身子滾燙。
她一遍遍得輕聲叫著孩子,淚流不止。
女子旁邊坐著一對母子,和她情況很像,但對方的孩子比較大,約莫有十多歲。
“你孩子這是發熱了吧。”
女子含淚點頭:“是有點熱。”
話音一落,那女子就牽著孩子站起來,走得遠遠得坐著。
女子見了,抱著孩子埋在他身上悶悶得哭,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男人生死不明,眼下孩子也怕是不好了,活著已然沒了希望。
任舒伸手給孩子探了探脈,神情凝重,從懷裏取出一個的油紙包打開。
幾人就看見裏麵有三顆指甲蓋大的藥丸,顏色各不相同,分別為紅色、綠色和土黃色。
任舒將土黃色的藥掰了一點,那可真的是一點,不仔細看還以為沒有呢。
將藥喂進孩子嘴裏。
孩子無意識得舔了舔,吞下去了。
“這藥藥性十分霸道,也就快死的人能吃。你孩子太了,若不是現在無醫無藥,我也不會喂他。這麽一點希望他能撐住。”
女子點頭,連連道謝。
任舒將剩下的藥丸掰了一半給王昫。
她對他就沒有這麽溫柔了,捏著兩頰,將藥丸塞進去就完事。
王昫被捏痛,虛弱得睜開眼。
“吞下去。”
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就聽到了任舒的聲音,下意識吞咽了下,將藥吃了。
“你自求多福吧。”
這藥不是神藥,隻是能短時間內讓人恢複精氣神。
但若目前的情況一直不好轉,王昫沒有藥救治,仍舊是個死。
女子聽了,抱著孩子的手一頓,眼淚不受控製得又流了出來,忙擦掉。
“你叫什麽名字?”
和女子相處了幾,任舒等人還不知道女子名字。
“我叫劉秀秀,我丈夫姓葉,這是我們的孩子叫狗子,本來以為賤名好養活,可現在…嗚嗚。”
劉秀秀控製不住,泣不成聲。
眾人卻是一呆,沒想到這次又救了個秀秀!
隻此秀非彼秀而已。
“秀秀姑娘,你別難過了,會好起來的。我們還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蘭香安慰道。
“蘭香得對。”
王昫終於清醒了過來,靠在城牆上道。
“哥哥,你沒事了嗎?”
古萱問道。
“我感覺我有些力氣了,舒服了許多。我們回到春城了?”
古萱恩了聲,扶著他靠坐起來。
此時已經入夜,有官差過來發了饃,一人一個,想多沒有,誰敢搶,上手就是一鞭子。
新來的人有餓得狠的想搶,一點便宜也沒占到,反被抽了好幾鞭子,再不敢多拿,其他人見了就更不敢了。
至於水,遍地都是,都逃難了也不用管髒不髒了。
“一個饃怎麽吃得飽?他不能多發些嗎?”
王昫餓得不行,一個饃很快就吃完了,肚子仍舊咕嚕嚕叫著。
“有饃吃就好了,過不久估計連這個都沒了。”
隨著颶風遠離,受難的人迎來災後生存問題。
糧食、水成了救命的關鍵。
春城現下還能給每個人發饃已經是很難得了。
“任姐,這是什麽意思?”
王昫一臉坦然。
眾人聞言,牙酸了,還真叫姐了?竟一點磕巴都沒有!
他是怎麽做到對著一個比自己的女子喊姐喊得如此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