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早產
陳太醫來後,看了看左太後的情況,稟道:“陛下,太後娘娘應是突聞噩耗,情緒起伏太大,身體承受不住故而暈了。待臣施針一番。”
武德帝嗯了聲,仍舊呆呆地坐在一旁。
思緒已然飄飛,回想起從到大和左相的一點一滴,武德帝心酸了,灼熱的眼淚滴下,落到手背上,燙在了他心上。
泉子低眉垂目,安靜地站在一旁,仿若未見。
陳太醫拔了針,沒多一會,左太後就醒轉過來,緩緩睜開眼,入眼的就是武德帝的淚臉,她定定看了許久,不發一語地又閉上了眼睛。
陳太醫剛想開口告訴武德帝太後醒了,見她又閉上了眼睛,話就堵在了嗓子眼裏。
“娘娘?”
他不確定地叫了聲,沒有任何回應。
武德帝並沒有瞧見,聞言道:“母後如何了?”
“回陛下,娘娘無事了。臣開些安神湯給娘娘服用。另外,娘娘上了年紀,現在最主要的是放寬心。”
武德帝頓了頓,道:“知道了。”
歎了口氣,他站起來,帶著泉子離開了仁和宮。
要讓左太後寬心,那他就少出現在母後麵前吧。她現在大約也是不想看到他的。
不止左太後如此想,朝臣們都或多或少有了如此猜測,一時間,朝堂上氣氛壓抑、詭譎。
左相的死,也讓任灝、何永嶸等眾臣心中凜然,對武德帝的忌憚達到了頂峰。
左盈盈從左相府回宮後,去了左太後那。
左太後有氣無力地問了問情況。
左相府一片愁雲慘淡,並沒有什麽好的,左盈盈看著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左太後,到底還是撿了些好聽話來寬她的心。
“你爹去時如何?”
“聽母親,爹去的時候挺安詳的。姑母,爹爹是生病去的。自從越洲之事後,他就一直纏綿病榻,母親讓您不要誤會陛下。”
左太後靠在床頭,渾濁的眼中落下淚來,半響後道:“讓你母親放心,哀家知道如何做。你爹爹何時出殯?”
“過了頭七就出殯。母親還是讓爹爹早日入土為安好。”
左太後拿著帕子抹了淚,點點頭:“你回去吧。哀家這有紅玉伺候著呢。”
左盈盈又略坐了坐,便告辭了。
“紅玉,你相信嗎?哥哥就比哀家大兩歲,心誌堅定,怒急攻心病一場哀家信,可就如此去了。你覺得哀家應該信嗎?”
紅玉彎著腰,拾掇了下被子,回道:“娘娘,相爺到底年紀大了···”
“嗬。年紀大了。那哀家歲數也不了,是不是也要病體沉屙,過不了多久也是要死了?”
這話可大不妥,紅玉駭得跪在了床邊:“娘娘!”
“以前,哀家憂心皇帝不爭氣,敗壞了祖宗基業。也憂心哀家去了,皇帝再無人照看。現在用不著擔心了。皇帝已然成為了像他父皇一樣的人,就算現在還稚嫩,可看行事,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一代帝王。哥哥終究是擋了他的道,他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哀家能明白,可還是憤怒!那是我的親哥哥,他的親舅舅啊,怎麽能···”
左太後到底沒有出最後幾個字來,無力得閉上眼。
紅玉看著心疼,默默擦著眼淚。
不知是不是左相之事對左太後的打擊太大,一連兩個月左太後都是纏綿病榻,就算過年時也是在床上渡過的。
因為太後鳳體違和,武德帝不愉,宮中氣氛低迷,太監、宮女們行事間俱是心翼翼,就連宴請都沒有了。
一個年過得是冷冷清清。
同樣冷冷清清的還有任府。
府中隻有大房一家在,任泊安、周沁等人又無視了任舒,除夕團圓飯上,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任舒卻依舊我行我素,吃了飯,帶著新綠回了清露院,連守夜都沒一起。
任熙林看了看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沉默的父母、祖父,努力安靜著。
過了正月十五後,一切重又上了正軌,任舒偶爾會去謝昱的宅子裏待一待,偶爾在街上逛逛,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清露院裏,直到王昫再次上門找她。
王昫這次上門不為別的,又是為了顧秋棠的事。
顧秋棠早產了,孩子差不多八個月,都七活八不活,她的孩子沒能保住。
不僅如此,她產後大出血,太醫來看過,是人可能也保不住。
王昫不信邪,想著任舒也懂醫術,就求上門來希望她給顧秋棠看看。
任舒看著胡子拉碴、一身狼狽的王昫,點了頭,跟著他去了鎮國公府。
顧秋棠住的地方很偏,是個隻有五間屋子的院子。
任舒到的時候,古萱正陪著顧秋棠。
而顧秋棠則是兩眼無神得靠坐在床頭,看到她來了,眼珠動了動,極輕極輕得叫了聲:“姑娘。”
“你們都出去吧,我給她看看。”
任舒坐在床邊,冷淡道。
古萱看了眼她,溫柔道:“顧姐姐,那我先出去了。”
王昫動了動嘴唇,一言不發得出去了。
屋子裏很快就隻剩下兩人。
任舒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顧秋棠的脈細微弱,她挑了挑眉,收回手,道:“為何會早產?”
顧秋棠抿緊嘴,眼中迸發出刻骨的恨意,道:“七夫人不知發了什麽瘋,直接衝進來,就抽了我一鞭子。我懷有身孕,行動不便,沒能躲過。孩子就早產了。”
看著顧秋棠蒼白失了顏色的臉,任舒頓了頓道:“我給你紮針,這是止血的。然後開個方子,每日一副,你安心吃了,身體會恢複的。”
顧秋棠一把握住任舒的手道:“姑娘,我以後是不是不能有孩子了?”
抓在手臂上的手指枯瘦的仿佛雞爪子,任舒淡淡道:“難。你身體虧得厲害,要休養個三年五載,於子嗣上可能比較艱難,但不能不會櫻”
這話其實已經隱晦得了她很難再懷上了。
顧秋棠到底是做過生意得,自然明白了她潛藏的意思,腫脹的雙目中立刻流露出絕望。
“萬事無絕對,等三五年後,你身子休養好了,我再給你調理也是一樣的。”
顧秋棠笑了笑,帶著苦意:“姑娘,我是不是很蠢?當初若不是一時衝動,不進這牢籠,可能我的孩子還能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