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威脅
“既然是師兄你主動送上門來,那師妹我就不客氣地收了。”早就習慣了澹台沉炎隔三岔五的調侃,也多少明白他如此來去匆匆全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即墨無心自然也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適時地為跟前的男子倒上一盞清茶,她眼帶笑意地看著他一口飲盡,這才語調溫軟地問了一句:“怎麽樣了,赤火那邊的事情有很棘手麽?”
雖說她在走之前就已經和炎烙都談妥了,但畢竟是離開的突然了些,相關細節上的協商難免欠妥。本來以澹台沉炎的能力和智謀,處理起來應該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用不著她操心分毫,可無奈對方是和他有過正麵衝突的炎烙,保不準會在暗中使什麽絆子,所以她才會多事地有此一問。
“心兒是在擔心我會和他鬧僵麽?”握住手中的杯盞輕輕摩挲,澹台沉炎一反往常的胸有成竹,竟是少見地皺緊了一對劍眉:“我也不瞞你,這一次和赤火合作的事,的確是碰到了十分棘手的問題……”
“什麽?”因著從來沒有看到過麵前之人流露出這般為難的神色,即墨無心原本還隻是有些忐忑的心霎時便提了起來:“難不成是炎烙那個家夥臨時反悔了?”她可是還指望著拉攏過來的勢力陪她一起對付錦夜呢,雖然並不是非他不可,但至少她也是著實下過功夫的,怎麽能說變卦就變卦呢?
想起她臨走之時炎烙的信誓旦旦,即墨無心簡直是想把他咬死的心都有了。這麽明顯的過河拆橋,他是在逼著自己對炎烈不利麽?雖說那人是澹台沉炎的生父,她也沒想過要對他如何,但謹慎的天性使然,她在百裏琉笙給的解藥上麵還是動過那麽一點手腳的,看眼下這情況……
“他倒是沒有反悔,所以還不勞心兒你動用最後的殺手鐧。”單看她眼中隱隱浮現的戾氣,澹台沉炎就大致能猜到她想幹些什麽了,當下搖了搖頭,便是一臉頗為無奈的苦笑:“再怎麽樣,那人也是我的親生父親,心兒能不對他用狠招還是不要用的為好。”盡管對他而言,那並非是多兩難的境地,可能避免總是再好不過的。
“額……”不想自己的這點小動作居然也被他給窺探到了,即墨無心一時語塞,當即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真的不是故意針對他的,隻是……”隻是,出於自幼缺乏安全感的關係,下意識地就對這個世界生出諸多防備罷了。不到萬不得已的境地,她也是絕不會用上那一招的。畢竟,那是她至親之人的父親,她還沒有喪盡天良到為了一己的私利就讓身邊人受傷的地步。
“我知道的。”歎息著伸手撫了撫她的發,澹台沉炎的眼神一如小時候看她的一樣,包容而又寵溺:“就算心兒到最後真的走了那一步,我也不會怪你的。”他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裏,若真是到了那種境地,隻怕不用她出手,他自己都會狠下心來解決掉一切。縱然常言說血濃於水,可在他心中,那也不過是僅靠血脈維係的脆弱感情,又哪裏及得上與她相依為命這麽多年的溫暖與悸動呢?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囿於世俗觀念的人,他做事,從來都隻忠實於自己的心。所以,這樣的選擇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需要猶豫的理由。
“師兄……”沒想到他會這麽立場分明地維護自己,即墨無心眨了眨眼,心裏的感動卻是如潮水一般翻湧而來,直讓她眼眶發酸,生怕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當即就轉換了話題:“既然你說不是因為炎烙反悔的緣故,那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她不記得他們彼此交換的條件有什麽地方不妥啊,為何……
不提還好,一說起這個,澹台沉炎臉上的神情頓時就恢複到了先前的晦暗與陰沉,再形容地過分一些,那差不多就是黑如鍋底,好像別人欠了他千兩銀子多年未還一般:“炎烙說在先前你們協議的基礎之上,無論你再多加什麽條件他都答應,隻是……”想起那家夥說這句話時的那副嘴臉,澹台沉炎真是恨不能活剮了他。
“隻是什麽?”讀懂了自家師兄的咬牙切齒,即墨無心忽然就有了那麽一點不好的預感。那家夥,該不會……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和你當麵談!”終於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澹台沉炎此刻的臉色簡直是臭到了極致:“他現在就在裂金,住在城郊十裏開外的一座避暑莊子裏。他說他等你三天,如果三天之內見不到你,連之前的條件都統統作廢。”這就是讓他最不爽的地方。炎烙那廝,居然帶著舞文弄墨一路跟著自己跑到這裂金國來!居然還敢當著他的麵提出這樣的要求!真當他是死的不成?!
“他竟然敢威脅我?”虛眯了一雙眼眸,即墨無心麵上的表情逐一斂去,慢慢地便是透出了幾分森冷的味道。熟悉她的人大都知道,這是她動怒的前兆,亦說明炎烙此舉,已是徹底地惹惱了她。
“既如此,那我就會他一會好了。”迫人的低氣壓在屋內僅僅持續了半晌便是毫無征兆地消散了去,即墨無心忽而笑出聲來,卻是無端地叫人後背一涼:“他這麽想見我,我不好好準備一份大禮,豈不是對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