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擇手段
是夜,位於深宮一隅的流雲軒外黑影連閃,雖然往來巡邏的禦林軍著實不在少數,但無奈其速度太快,直叫人連眼前一花的功夫都沒有,又哪裏還能夠發現更多呢?即便是五感最為敏銳之人,也大抵隻會覺得今晚的風刮得有些詭異,至於具體是哪兒不對勁,卻是壓根兒就說不上來的。
“我說你還真往城郊跑啊,萬一那家夥是在騙你呢?”眼看著一行三人避開重重守衛輕鬆溜出禁宮,依舊是一身白衣的百裏琉笙腳步不停,卻是相當盡職盡責地出言給即墨無心提著醒兒。
不知為何,他跟炎烙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天敵,不僅初一見麵就彼此警惕,饒是認識至今,也仍然改不了互看不爽的習慣,特別是在發現那家夥居然還對他的未婚妻生起了覬覦之心的時候。所以,該打擊的還是得繼續打擊,關鍵時刻哪怕做回小人,也得不遺餘力啊。
“舞文弄墨都在他手裏,不管他打什麽主意,這一趟我都是非去不可的。”輕功施展到極致,即墨無心身形靈動飄逸得恍若一抹青煙,哪怕是籠罩在此刻濃重的夜色之下,那份絕世風華也是絲毫不減的。
雖然她敢保證炎烙絕對不會動那兩人分毫,可那畢竟是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將她們置於他人手中而不顧,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再則,她也確實得找炎烙那廝好好聊聊了,不然的話,他怕是真當自己好欺負。
“放心,不會有事的。”目不斜視,澹台沉炎連嗓音都是淡淡的。除了對即墨無心以外,他在誰麵前都是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冷淡表情,好在百裏琉笙自己也不是一個多接地氣的人,對於這種區別待遇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是以這一路行來還算是比較和諧,倒讓即墨無心省去了不少口舌。
“快到了,就是前麵那處莊子。”以這三人的身法,從皇宮出來到現在也不過將將一炷香的時間,很快,澹台沉炎就一手指了前方,轉頭對著身後兩人道。他是和炎烙一起回的裂金,雖說在進城之前就分道揚鑣了,但對他的行蹤卻還是相當了解的,畢竟,幽冥鬼樓的密碟可不是養著做擺設的,該掌握的情報就算並非一絲不漏也絕不會讓對手奪得先機。
“嗯。”點了點頭,即墨無心當即按下身形,卻是不容反對地回眸看向了身旁的兩個男:“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你們在這兒等我吧。”本來她也清楚炎烙的心結在哪兒,如果就這般貿貿然地帶著百裏琉笙和澹台沉炎進去,指不定那家夥又要生出些什麽是非來,還不如她單獨進去來得保險。反正炎烙對上自己從來就占不了上風,他既然敢讓她在眼下這種時候分神,那她自是不介意讓他更加失意一些。
“明白。”肆意斜靠在一旁的樹幹上,百裏琉笙難得聽話地點了點頭。盡管他對這樣的任務分配並不是很滿意,卻也不會因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就去壞即墨無心的事兒。至於澹台沉炎,那就更不用說了,從一開始就是言聽計從,到了現在,更是連半點反對的意見都不會有,雖然就某些角度來說,他和百裏琉笙的立場是一致的。
“我一會兒就回來。”最後說了一句,即墨無心接連幾個縱身,悄無聲息地便潛進了那座看起來並無甚特別之處的典雅莊園。無論什麽時候,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總是好的,她已然是被他要挾著來的了,能多多少少扳回一點也行。
而與此同時,一身朱紅色常服的炎烙正獨坐燈下,手裏雖然還持著一卷書,但那心神不屬的模樣,縱使舞文和他接觸不多,卻也足夠看出個十成十來了。
又是一個對主子牽腸掛肚的男人啊。沉默地低歎了一句,舞文搖了搖頭,隻自顧自地侍立在一邊,也不吭聲,也不動作。就算她此刻名義上是炎烙的婢女,但那也並不意味著她需要低眉順眼地給眼前之人端茶遞水。鬼穀幽境出來的人多有一身傲骨,哪怕技不如人,在武功上被人生生壓製住,卻也萬不能墜了名頭。
不過幸好炎烙也從來不關注這些。此時的他,基本上就是處於一種神遊的狀態。一雙素來多情的桃花眼隱隱流露出惆悵不說,便連那通身的張揚氣質都是有所收斂,妖嬈魅惑不在,倒是很稀有地顯示出了一點憂鬱,配上那副依舊顛倒眾生的容顏,卻也是意外的相得益彰。但若要和當初在弱水國初見之時相比,又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
“你說,你家主子她會來麽?”百無聊賴地以食指輕叩著桌麵,炎烙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一地的靜默。這是他想了好久的一個問題,奈何始終不敢確定答案,因此到最後也隻能求助於她貼身服侍之人。
他多少也覺察到了自己手段的卑鄙,甚至於在他說出口的瞬間就那麽輕易地後悔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他又如何能夠再見上她一麵?是了,隻為了見她,他竟然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