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紋身
可今晚，亦是顧承言給的最後期限，這目標仍未出現，那人是誰，她似乎已不再關心。
隻因這期限已過，若是此時，顧念就這麽離開了，顧承言是否能找到自己呢？
思及此處，顧念竟是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她能逃到哪裏去，她的心終究是逃不過顧承言。
她的腦海裏是顧承言的想法，她的武功亦是顧承言教的，她的這條命亦是顧承言給的。
……
顧念隻是跟在她身後，那客棧老板娘見她一言不發，便又問了一次：“你若是不願意去，現在就可以回去。”
聽完她的話，顧念隻是搖了搖頭道：“我並非不願意去，隻是在想今後的生活。”
那客棧老板娘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著。
但她口中所謂的後山，離這客棧也不算太遠，但夜色已深，百宸終究是不放心兩個女人上山，便是一同前去了。
畢竟這邊界之地，也是人魚龍混雜之地，不知有多少人隱藏於此地。
更何況，這還是兩個漂亮女人，若是被人看上了，那百宸在身邊，也是十分安全的，想必也不會有任何人敢靠近。
而現在已是深夜，四下不見一絲光亮。
等到了那後山後，顧念才發現，這裏已經被客棧老板娘改造成了一個澡堂，加之那山體的庇護，裏麵可謂是冬暖夏涼，而此地處於邊界之地，定是一塊風水寶地。
而此處也有不少花花草草，也是邊界之地少有的。
看到這裏，顧念似是記起什麽。
她初來這客棧時，那房間裏亦是有一朵鮮花，定是從這裏來的。
“我本是買下了這座後山，沒想到這兒還有一處泉水，要知道在這邊界之地，水是多麽重要；我就借助這後山的地勢，將其作為一處澡堂，供這往來的人洗澡，還有一塊，便是當作平日取水的地方，所以我這酒釀造出來的，也是好酒。”客棧老板娘一臉笑意的說道，但她把顧念帶到此處，究竟是何種用意，顧念卻是想不明白。
但這後山，也是為她帶來了不少收益。
這邊界之地，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水比金子還貴，光是這兒的泉水，也是十分稀有的。
顧念還在想著她是如何經營這裏的，又是如何開發這泉水的，卻是被她的一句話帶回了現實。
“你隨我進來。”她淡淡的說道。
待那門打開後，客棧老板娘便直接脫掉了衣服，她是上了年紀，但這身體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二十歲的少女。
顧念隻是盯著她的背部看，卻是不小心紅了臉。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體，潔白如玉，相比之卿緋月的身體，她也絲毫不遜色。
但顧念長這麽大，也是第一次看到別人的身體，聽到客棧老板娘的笑聲後，顧念不好意思的別過了身子。
客棧老板娘也是不在意，直接拉著顧念的手，走到了澡堂附近，便是輕聲說道：“這裏就你我二人，也沒什麽好怕的。”
“這是什麽？”顧念的手不自覺的伸向了她的腹部，那腹部上似是有一道疤痕，但又不像，又是一道道白色的紋理。
顧念觸碰到她皮膚的那一刻，似乎被灼傷一般，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些東西，你以後也會有的。”那客棧老板娘一臉笑意的說道，臉上的表情和平日十分不一樣，甚至是十分慈祥的，又帶著一絲幸福的神色。
似乎這些紋路是帶著美好的寓意，或是帶著美好的回憶。
“日後你就知道了。”她麵帶笑意，將顧念的手緊握在手心，緩緩的滑過自己的腹部。
那一刻，顧念感到自己指尖傳來的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這到底是什麽？”顧念忍不住問道。
“這裏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這些東西也是這個生命曾經存在過證明。”她將顧念的手，在自己肚子上，畫出一個圓形的形狀，語氣裏盡是溫柔，她繼而說道：“往後你碰到了對的人，也會有的。”
對的人？顧念何時能遇到自己對的人呢？她的世界裏，隻有顧承言這個人，她這一生，怕是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我真的會有嗎？”顧念輕聲說道，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既然這裏曾經孕育過生命。
那現如今，這生命又是在哪裏？
客棧老板娘見顧一臉疑惑的模樣，卻是問出了這樣的一句：“你是不是想問我。我的孩子在哪裏？”
顧念聽到此話，也隻是點了點頭。
她在這客棧幾日，也未曾見過什麽孩子，這老板娘也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那孩子也不過一般大。
她生在這邊界之地，想必那孩子的結局也不會太好······
這其中緣由，顧念也能猜出一二。
不毛之地，也是戰亂之地，玄國和赤國一向多戰亂，若是那孩子不幸死於戰亂中，也並非沒有可能。
可她見顧念這副模樣，卻是笑了起來，“我的孩子，現在過得比我好，我才能這般安心的待在這裏，讓他自由，也是好的。”
“當真如此？”顧念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話，但看到老板娘一臉釋然的表情，也是信了幾分。
但此時此刻，這偌大的澡堂中，也隻有顧念和老板娘兩人，周圍亦無他人，百宸終究是個男人。
男女有別，自然是不能進來的。
兩人也未說什麽話語，隻是坐在池中，相望無言。
顧念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禁心生敬佩之意。
一個女人，能開出這樣的一家客棧，尚且不說這是在邊界之地，該是怎樣的手段，才能如此？
而她口中所說的孩子，又身在何處，在她的臉上看，顧念竟看不到一絲牽掛的表情。
這是一個怎樣的母親，自己的孩子不待在自己身邊，竟沒有一絲擔心，還帶著坦然。
顧念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若他們還活著，看到她這副模樣，究竟是心疼，還是為自己感到高興？
她腦海中不知充斥著什麽，那年冬天，所有的記憶都已經被埋藏在那場大雪裏麵了。
她隻是顧承言的一顆棋子，也隻是他的一條狗，是她的奴才，這些都不是她應該去想的。
眼前的女人，也並非她的目標。
但當顧念看到她柔情的這一麵時，卻忍不住想到她在人前的那副潑辣模樣。
這邊界的客棧，這諾大的澡堂，都是她一人······
相比之下，顧念竟是慚愧起來。
一直以看來，她都認為自己已能夠行走於江湖之中，但來到這客棧時嗎，自己還是少了些什麽。
眼前的這個女人，似是有太多的故事。
顧念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隻是，四周一片寂靜，方才她又說出了那樣的話語，顧念若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豈不是壞了兩人的興致。
“此處此刻，若是有一壺美酒，也是極好的。”老板娘竟說出了這樣的一句，玄國之人，生性豪爽，這酒量也是十分驚人的。
但讓顧念感到驚訝的，並非是老板娘的這番話，而是澡堂外的百宸。
“早知道你想要喝酒，我便是帶了幾壺好酒！”耳邊傳來盡是這個男人的聲音。
他的心裏，處處想著這個女人。
有些情愫，早已刻在了骨子裏。
“好你個百宸，居然躲在外麵偷聽我們講話！”老板娘麵露怒意的說道，但這語氣裏，卻是帶著喜悅的。
那百宸站在外麵，也不敢頂嘴，顧念想到他那副委屈模樣，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倒是讓你見笑了。”老板娘笑著說。
“沒，倒是你兩感情好得很呢？”顧念淡淡的說道，那話語裏帶著真誠。
若是平日，老板娘聽到這番話語，臉上定會泛起陣陣桃紅。
但今日，她卻是苦笑一番。
顧念自然是不好問些什麽，隻是披上了衣服，直接走出了澡堂，既然老板娘想要喝酒，她隻管走出去便是。
等顧念走出門口時，那百宸手中果真拿著幾壺好酒，臉上也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玉兒可是生氣了？”他輕聲問道。
百宸口中的玉兒，自然是這客棧的老板娘，這也是顧念第一次聽到百宸這樣喊她。
“她沒生氣，隻是想喝酒罷了，你把你手中的酒給我便是。”顧念笑著說。
這女人心，海底針，又有幾個男人能懂呢？
百宸聽完顧念這番話，並未釋然，反倒是更加沮喪。
“我曾做過對不起玉兒的事情，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找到她，我也發誓絕不會讓她生氣了，也絕不會再讓她離開我。”
這本不是什麽情話，也並非說給顧念聽的。
但在她聽來，竟是莫名的暖意。
百宸也是個中年男子，但在玉兒麵前，也不過是個沒了腦子的男人。
顧念見他這副模樣，竟是笑了起來。
“她並未生氣，也絕不會離開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百宸聽到顧念此番話語，眼睛一亮，好似有了希望。
“你跟他囉嗦什麽呢？隻管把這酒拿回來便是！”澡堂外傳來玉兒的聲音。
“你趕緊把這酒拿進去吧，一會兒玉兒真生氣了，我也知道該怎麽辦了。”
此刻的百宸哪裏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倒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隻是為了一個女人，便是尋找了十幾年。
此事若是放在顧念身上，也是十分感動的。
這世上的男女，當真有幾個是真心相愛，又能走得長久的。
顧念曾聽說過赤國皇上皇後的故事，但等她身處皇宮時，卻並非她想得那般，這兩人無形之中，似乎有千萬道鴻溝，不能逾越。
“這匕首還是還給你······”百宸的話一下子將顧念的思緒帶到現實。
這世上，並非沒有能白頭偕老的愛情，隻是她未曾遇到罷了。
隻見，百宸將他的衣衫打開，直接拿出顧念的那把匕首。
一瞬間，顧念緊盯著百宸的胸膛，卻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粗布衣衫之下的，竟紋著一頭白色的老虎。
而那老虎，亦是和顧承言給她的圖案一模一樣······
此刻，顧念的手緊握著那把匕首，仿佛拿著千萬斤的東西，一下癱軟下來.
“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