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忘了我吧!

  櫻桃眼前的柳若兒披頭散發,七竅出血,一雙明媚動人的眸子被鮮血染紅,仿佛嗜血的鬼怪,鼻腔留下兩行細細的血流,殷紅的嘴唇快速張合著,卻吐不出一個字,反而大口大口吐著黑血,柳若兒神情激動,抓住櫻桃的手臂,使勁地搖晃,似乎很著急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櫻桃哪裏能解答她的疑問,隻能一邊大顆大顆掉眼淚,一邊拿早就被鮮血浸濕的帕子,手忙腳亂給她擦臉上的血,一邊用力朝外麵大吼,讓小鴿子去叫少爺和大夫。


  沒多久,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於臨風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床榻上渾身是血的主仆兩人,心中一緊,快步走到床榻編,一手推開櫻桃,手指如劍,直擊柳若兒周身幾處大穴,眼見柳若兒這副慘狀,於臨風一顆心高高懸起,他從旁邊的屏風上取下大氅,一把將柳若兒裹住,掀開濕的血色錦被,對著跟隨進來的下人怒吼,“沒長眼?還不快去給夫人換床新被子來?”


  一行下人都被嚇壞了,趕緊衝上來換被子打掃地上的血跡,有和櫻桃熟悉的下人,好心將她扶到外麵的廊下坐著。


  “於臨風……我是不是……要死了?”柳若兒緩了好半天,才感覺到心口的劇痛退了去,這才張嘴用嘶啞難聽的聲音,輕輕問道。


  於臨風心頭一痛,想起從前刁鑽蠻狠的柳若兒,眼前這個蒼白如紙的女子,仿佛特別陌生。


  自從她進府,他就知道柳若兒的身份必然不會被母親接受,所以他高價請了江湖中的幾位高手,分布在院子的各處,隻為防止母親下黑手,他甚至暗中研製“胭脂醉”的解藥,隻為了不讓弄玉的慘劇在柳若兒身上上演。


  可是千防萬防,就在他領著柳若兒去見母親,母親表現出來的真心接受柳若兒的樣子,讓他質疑的心態有了一些動搖時,他居然發現若蓮池被有心人下了蠱毒。


  這種叫做水碧香的蠱毒,是用千種毒花磨成粉末,喂給尋常的蜻蜓,一旦到了蜻蜓產子之時,必然會落在若蓮池中,這帶著蠱毒的蜻蜓卵,就成了向蓮花荷葉傳遞蠱毒的媒介。


  一旦荷花花開,滿池的荷香便成了殺人於無形的蠱毒,自從柳若兒在池邊中毒,他就找人毀了那一池的荷花,更不準任何人再踏入其中。


  隻是他沒想到那蠱毒如此霸道,不過是偶然一次,便深深的在柳若兒體內紮根,即便他這等解毒高手,也不能將這毒從她體內驅散。


  於臨風本來一直在暗中尋找逍遙子的蹤跡,想要請他相助,就在前幾日,柳若兒一直被壓製的蠱毒毒發後,他才探脈時才發現她體內不僅有水碧香的蠱毒,竟然還中了胭脂醉,這兩種至陰的蠱毒混在一處,便是一味極烈的毒藥,而他也無法馬上找到解毒之發。


  “你不會死的,有我在,我會護你平安!”不過瞬間,於臨風腦海已經翻騰千萬,他狠狠地咬牙,覆手於她脈搏處,將自己的內力源源不斷輸入她的體內,以此壓製她體內的兩股劇毒。


  “於臨風……要是……我死了,你要……把我的骨灰……送回……黃土村,”柳若兒心下淒慘,心想自己一個現代人,沒想到傳到古代,金手指開到一半,被個古人給毒死了,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笑掉大牙。


  柳若兒忽然覺得自己太沒用了,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偷摸點來淘寶係統,居然發現解封的時間又少了三分之一,係統紅色的大字提醒她期間將過去,如果不及時解封,她這個賬號就要被自動銷毀,她也會一輩子被困在這世界,永遠也回不去了。


  柳若兒忍不住落淚,也許是瀕臨死亡之際,她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從記事開始的點點滴滴,那些陌生熟悉的麵孔,歡樂悲痛的往事,好像走馬燈似的一幀一幀的在眼前浮動,她悲傷油然而生,對眼前這個讓自己陷入如此絕境的罪魁禍首,忽然也沒了恨意,剩下的隻有濃濃的悲傷和不舍。


  她都快要死了,都見不了北堂遠和虎子小喜,這樣一想,她更想哭了,漸漸的哭聲越來越大,簡單又濃烈的情緒,終於匯成潑天的委屈和悲傷,衝刷了眼中的鮮血,終於讓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於臨風。


  他神色哀慟,眸光中水光閃爍,明明那麽難過,卻還要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不許死,若是你死了,我便將你藏進我家祖墳!”


  柳若兒鼻頭更酸,她從來都將於臨風視為罪大惡極之輩,對他從沒有放下過提防心,可是自打自己入府,吃穿用度,他從來沒虧待過自己,相比囚徒,她過的日子堪稱富貴榮華,於臨風更是一改之前的浮誇輕佻,宛若一個風度翩翩的如玉公子,所有這般,她從沒有認真去想過,可此時他眼中難以遏製的痛苦和悲傷,將一切從未正經表達過的情緒,毫不遮掩的流露。


  柳若兒心頭更加難過,她不知道這難過之中是否有同情於臨風真心錯付的成分,她隻知道自己被北堂遠的感情,早已經超過了喜歡,那是千山萬水,也要趕到彼此身邊的執著,是生生世世也要執手共度,天上和人間也難以阻隔的深情厚誼。


  “於臨風……忘了我罷,”柳若兒輕歎一聲,一反常態,抬頭對著於臨風粲然一笑,仿佛花開荼靡時的一刹那的回光返照,讓人又喜又怕,她吃力地撐著身體,在他耳邊輕聲說。


  “柳若兒,我這一輩子……就認定你了……所以,你要好好活著,我……必定……能救你,”於臨風心猛地一緊,卻仍然裝出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對著柳若兒有些孩子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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