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倒黴的同窗
此時三月桃花,豔麗麗的桃花花瓣兜頭飄飄忽忽落了下來,柳若兒心中疑惑自家桃花才開出個花苞,此刻的金緣山整個山頭都被密密麻麻的桃花樹覆蓋著,仿佛少女身上嬌豔的長裙,慢慢悠悠的隨風一轉,便又是一場密集的桃花雨。
“若兒,方才你盯著大師兄不眨眼,莫非師兄長得太過俊俏,讓你挪不開眼睛?你難道不怕你家大將軍吃醋?”杜子文遮著半張臉,帶著笑意在柳若兒耳邊小聲打趣。
柳若兒翻了個白眼,拿手拍掉他遮臉的手,忽然笑得狡猾,指著前麵的故意留給兩人空間走在前麵的阮璽,湊到杜子文耳邊,“兄長,我瞧著小阮哥模樣比女子還漂亮,你如今朝夕相處,莫非想要給若兒尋個男嫂嫂不成?”
杜子文頓時臉色一沉,往旁邊走了幾步,似乎真的生氣了,柳若兒愣了一下,前世的時候,她和好友中的男性也會開這樣的玩笑,對方也隻是自證清白,然後一笑了之,可是如今她是在民風淳樸,文人更是愛惜羽毛,注重名聲,對龍陽之好深惡痛絕的古代,她立馬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跑上去,滿臉歉意道:“妹子口無遮攔,還請兄長莫要生氣,妹子這裏給你道歉了。”
杜子文本就是心胸開闊之人,方才對妹子的玩笑雖然很是生氣,此刻見她誠心道歉,便也消散了許多,抬手擺了擺,沉思半晌,“阮兄無家可歸,我這才請他來家中一住,不成想會會讓妹子如此誤會,看來得想法子給阮兄謀個住處,他性子軟,和我住的太久,會不自覺的依附於我,這對他的前程必不是好事。”
柳若兒和阮璽相處不久,隻覺得這人模樣好,性格有些內斂,但喝了酒就會像是改了性子一般,豪爽的像前世出了名能喝酒的東北漢子,可是酒量不好,三杯不到就能一睡不醒,此刻有偷眼看了眼前麵偶遇同窗,正侃侃而談的阮璽,心想那人應該是阮璽的熟人吧!
“如此,便將此事交給妹子我來做,小阮哥性子軟,模樣好,雖然沒有登榜,但學識很好,心胸開闊,在帝都之中尋個賬房文書一類很是容易,我先幫小阮哥找個住所,再給他尋個謀生的法子,你看如何?”在這個時代會讀書會識字,就比旁人更容易謀生,隻是阮璽太過軟萌,若是沒有尋到個好掌櫃,怕是容易被欺負,柳若兒便毛遂自薦。
杜子文側耳很認真聽柳若兒的話,時不時點一下頭,等到柳若兒說完,目光深沉地落到前麵不遠的阮璽身上,把目光收了回來,再去看柳若兒,麵色仍然疑慮未消,“你恐怕不知道阮兄之所以無家可歸,便是因為他性子柔弱,家中主家是他的姐夫,他姐夫不喜的性子,便將本該是他的家財全部改到自己名下,又帶著一家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之前之所以說的似是而非,便是擔心勾起他的傷心事,他如今被家人丟棄,就連恩師都說若不是他才學出眾,品性純良,就他那個軟綿綿的性子,遇上了都不會多瞧一眼。”
柳若兒這下為難了,看樣子阮璽是個軟綿綿的包子,沒有杜子文在旁邊幫襯,隻怕就是個被人欺負的貨色,看來她不能把這人放在陌生的環境中,“不如妹子租下兄長旁邊的房子,你們倆還是在一處,小阮哥若是需要你支援,你也能及時出現。”
“怎麽能讓妹子出錢幫忙,這事還是讓兄長自己處理便好,”杜子文對阮璽除了文人之間的心心相惜,便是對他身世的同情,阮璽雖然性子綿軟,但好在文人的骨氣還是有的,這一點讓杜子文不由高看了他一眼,仔細思量了一下,還是不能把這隻小白兔放在別的地方,免得純良如他,會容易被讓人欺負。
柳若兒知道杜子文有主意,既然他謝絕自己插手這事,便微微一笑,不再勸下去了。
恩師宴不同前世高中畢業的謝師宴,不是學生舉辦宴席,而是身為尊長,門下弟子能及第,恩師自然麵上有光,便會設下宴會宴請一眾門生,宴上無非是及第門生敬謝恩師之禮,恩師再鞭策鼓勵未及第或是還未參考的門生,師生之前,樂意融融。
柳若兒跟在杜子文身邊,兩人不再談及此事,快步跟上阮璽,杜子文又對著阮璽旁邊的同窗拱拱手,又將化名“杜柳”的大弟弟柳若兒,和弟弟“杜虎”一並介紹給那人。
阮璽則溫潤一笑,給柳若兒和虎子介紹旁邊的同窗,此人麵色漆黑如炭,一雙眼睛細細長長,眼型像是一對彎月亮,一口白白的牙齒,一笑起來,一張臉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口牙齒。
柳若兒開始懷疑這人不是本朝人,筆挺的鼻梁,嘴巴薄如紙,湊到一起雖然不是很違和,卻也談不上好看。
“我本是東夷人,三年前來帝都參加春試,無奈才疏學淺,一直沒能及第,今天也如此,大約再過些日子,為兄就要打道回府回東夷了,”漆黑如墨的年輕人,頗有些失落的歎了口氣,苦笑道。
杜子文一聽好友要放棄考春試,便出聲挽留,“賀然兄出類拔萃,莫要自謙,前兩年不過是時運不濟,春試前吃錯了食物,才導致春試未能考完,今年又是半路遭遇了瘋馬闖街,踢暈了你,才又錯失了春試的機會,明年你早早的去帝都城東的鶴鳴觀,問那道館的道長請一道轉運符紙,明年你必然能高中。”
賀然苦笑地搖搖頭,“我近些年時運不濟,也曾去那鶴鳴觀求過一道符紙,又搖了一卦,誰知道解卦的道長,盯著那枚卦簽看了半天,也不說話,連連搖頭,最後隻是囑咐我莫要遠行,莫要考試,莫要動土搬家雲雲,我本是不信,此刻也是深信不疑了。”
“無解?”杜子文追問。
“無解,說是我命格如此,請的符紙也隻是辟邪的。”
“不是說不能遠行嗎?”阮璽抓住了重點。
“家中父母不信神鬼,近年家信不斷,催我回家繼承家業,成親生子,為兄如今年歲不小了,和我這般年紀的男子,在我們家長早就孩子成群,算來也該如你小弟這般大小,本就是父母在,不遠行,如今春試連連落榜,為兄也打消了金榜題名的妄想,”賀然惆悵地抬頭遠眺,帝都的春色動人。他在此處生活了三年,早就將帝都當成了第二故鄉,若不是春試不中,家中又催的緊,他真的打算在帝都購買一座宅子,做個小買賣,便如此過一輩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