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妖精來了
柳若兒打死都沒有想到在這樣原本應該肅穆不是活潑,但基調總該是莊嚴鄭重的,誰知道沒多久,對麵那些斯文模樣的文人中,不少都拱手起身,邁步往桃林來處走去,沒多久那些一個人離開,兩人歸來的文士們,都擁著俏麗多姿,或是扶風弱柳,或是豐韻嬌柔,反正各式美人,不下數十人,看的柳若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柳若兒無法接受一群衣冠楚楚的文人在如此莊重的宴會上,擁著一群豔麗的花魁,調笑打鬧著,最重要是高坐在上首的右相和明軒先生一群中年文士,個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杯觥交錯間,還有人在笑談那家的花魁最是美貌,最有才華。
柳若兒在旁邊聽得一臉黑線,忽然想起什麽,拿手拍在獨自飲盡的杜子文的手背上,驚呼道:“兄長,你瞧著我家那位旁邊的女子是哪家的花魁?””
柳若兒側過頭非常認真的看向杜子文,杜子文則是淡漠的望著她手指的地方,隻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紅衣女子,正被一個大腹便便的文人攬在懷裏,趁恩客和好友推杯換盞之時,偷摸著轉頭,捏著一塊錦帕,柔軟無骨的手覆在北堂遠閑閑放在食案上,柔軟的身體微微傾過去,卻被猛然抽回手,怒目而視的北堂遠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往自家恩客懷中躲去。
“哦,那是僅次於林春坊的秀麗閣的花魁軟軟姑娘,你瞧著你家相公還真是和懼內的家夥,”杜子文癟癟嘴,抬手一口飲盡杯中酒。
柳若兒瞧他一副看不上自己相公的樣子,奇怪地往那處望去,正好看見北堂遠喚來小廝,捧來一壺清水,用清水洗幹淨手,又取來錦帕擦幹淨,隨手賞給了提壺小廝,旁邊那個文人懷中的花魁,正淚水盈盈地偷眼看他。
“那女子為何這般瞧著我家相公?”柳若兒回頭看向杜子文,方才她隻瞧這那女子目光灼灼地偷看北堂遠,怎麽轉眼間便是一副可憐模樣,像是北堂遠欺負了她一般?
“一個不長眼的小麻雀想要攀附天上的雄鷹,被雄鷹啄了一下眼睛,活該,”杜子文渾不在意地說著話,拿起食案上的一塊風幹肉,慢慢撕成一小塊往嘴裏送。
柳若兒立馬明白過來,卻也談不上感動,自家相公的定力堪比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倒是那女子不知進退,若是北堂遠不是身處此地,早就拂袖而去了。
柳若兒正在心中腹誹,抬眼便看見一個穿著青色寬袍的少年,手中拿著一柄白玉浮塵,一步步慢慢走來,垂眸看著腳邊方寸的地方,一步一蓮的往主位走去,此人出現,立刻引起眾人的注意力,宴席間有人認出來人,立馬驚呼起來,“青蓮仙師!居然是青蓮仙師!”
那人旁邊的同窗,害怕唐突了上官青蓮,趕緊伸手捂住那人的嘴巴,隻露出那人因為激動而呼扇的鼻孔。
“嗬!妖怪來了,”柳若兒握住手中的杯盞,她對此人十分不喜,跟個瘋子似的從天而降,跑到自己麵前,指著自己罵自己是妖孽,還警告著自己不要再幹預狗屁的天運。
“你對上官青蓮為何這般怨懟?”杜子文不像其他人那般推崇上官青蓮,打上官青蓮一進來,就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似乎看見一個尋常人一般,更是對上官青蓮沒有半分尊敬,稱呼更是連名帶姓,隻是不明白柳若兒話語中滿是厭惡。
柳若兒揉了揉鼻子,湊到他耳邊,“這人有天在街上攔住我,說我是妖孽降世,一個黃口小兒,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掩人耳目,給自己謀了如此高的名聲,還真是有些手段。”
杜子文點點頭,目光再次投向走遠的上官青蓮身上時,多了幾分冷冽的審度之意。
上官青蓮的到來引起了不小的驚訝,主家右相很快反應過,似乎對他的到來也十分震驚,幾個文豪紛紛從環形矮椅上站起來,除了捋著胡須,淺笑安然的看著上官青蓮走近。
上官青蓮剛走近,右相便笑嗬嗬迎上來,對著他就是拱手一拜,寒暄了兩句,他就被幾個文豪迎上了新添的食案後。
“不成想上官青蓮真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冷清如高山白雪,倒是不負江湖上傳聞,”杜子文不冷不熱地掃了一眼被眾人奉為上賓的上官青蓮。
“兄長,你說這些對著上官青蓮流口水的花魁們,要是衝上去,會不會被上官青蓮一個浮塵掃到千裏之外?不是都說他是神仙出世嘛!”柳若兒撐著臉,掃了一眼在場的花魁們果然看見幾個爭奇鬥豔,模樣妖冶的女人,個個麵色驚喜,恨不得推開身邊的恩客,衝到上官青蓮麵前鞍前馬後,若是能得仙人指點,說不定也能如明軒先生一般青春永駐。
“這些胭脂俗粉,哪裏入的上官青蓮的眼睛,即便他不如傳說中那般厲害,但也應該不是凡人,畢竟能有如此纖塵不染的氣質,便不是尋常人家的少年,”杜子文對上官青蓮也有所耳聞,他雖不信鬼神,但也從不輕易輕視旁人,況且此人一看,就非同尋常。
“兄長你對這些女子這般熟悉,莫非也是她們的常客不成?”柳若兒知道帝都的文人都有逛楚館的習慣,不過在腦海裏幻想杜子文左擁右抱的場景,那簡直是驚悚非常,簡直不能直視。
杜子文聽出柳若兒話中驚悚之意,抬眼看她,麵色奇怪,“文人重文,楚館之中有不少女子才貌雙全,平時去楚館交一兩個知己好友,也並非什麽不能言說的醜事,你為何如此驚詫?”
柳若兒心說文人逛楚館雖是常態,可是你說的如此正義凜然,理所當然,還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從小受了“男女授受不親”潔身自好的文人。
杜子文斜她一眼,抬手給柳若兒麵前的酒杯倒了一杯,“我不過是被同窗強拉著去過楚館,別說各個楚館的私釀卻是格外好喝,我去了也多是喝酒,待到似醉未醉之時,便起身告辭,你兄長我可從不留宿楚館。”
柳若兒暗自腹誹你不留宿楚館,難道就不會美人在懷,美酒在手,逍遙自在?
杜子文到底有沒有逍遙自在,柳若兒不清楚,反正她看杜子文這個冷漠樣子,也不知道怎麽一下子心情變得不好起來,對方不願意吐露,她也隻好裝作沒看見。
一陣喧囂之後,柳若兒這才看向對麵略有著擔憂,用目光示意她快些離開的北堂遠,緩緩搖了搖頭。